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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长公主被皇上召入宫,跟几位娘娘一起赏花喝酒。恰好,三王爷也设家宴请柯玄郁去王府赏杏花。
柯玄郁正苦于没有机会与寡言少语为人严肃的独孤初相交,自然是欣然前往。
跟着柯玄郁来的侍卫都被王爷府的仆人们殷勤带到一边喝酒休息去了。席上只剩下了独孤初和柯玄郁。
三王爷府的杏花与别处的白色杏花不同,是明媚的红色。
花瓣红如胭脂娇若绯玉明若骄阳。
独孤初再花下铺着厚厚的黑色毛毡,毛毡上摆着白漆长桌。
风吹过,红色花瓣纷纷扬扬落在桌和毯子上,十分好看。桌上摆着西域进贡瓢瓤雪白的瓜儿和透明的杏花冻,精致可人,让人不忍下手。
不知何处飘来一阵薄雾,给一切笼上一层细纱,越发宛若仙境。似有若无的琴声从远处传来,让人心绪一下就宁静下来。
柯玄郁感叹:谁说独孤初是一介武夫,不解风情,不知道享受。这样的风雅,不输任何一个文人。
独孤初等柯玄郁终于欣赏够了坐下才说话:“府上只有几样粗陋的点心,驸马爷不要嫌弃。”
柯玄郁忙摇头:“王爷太过谦虚了。”
独孤初一摆手,三个女子便捧着酒壶鱼贯而出。这些女子妆容精致,容貌绝丽,身姿婀娜。纤纤玉指如葱白一般让手里的翠玉酒壶都越发鲜艳了。
一个女子去了独孤初那边,另外两个一左一右在柯玄郁身边坐下。
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厮跟在她们后面进来,默默站在柯玄郁身后。
柯玄郁瞟了那小厮一眼:真是唇红齿白,修眉朗目,身材挺拔,气质如竹。
原来独孤初的府上竟然还有这等人物,竟然丝毫不输给独孤珏和独孤初两兄弟!他暗暗感叹,不由自主多看了那小厮几眼。
这么一会儿功夫,身边的女子已经给柯玄郁面前的翠玉杯子倒满了酒。
柯玄郁喝了一口,觉得这酒分明是玉冰醇,却比寻常的玉冰醇更香更清冽。
“这是本王收集了去年秋天桂花上的露水和霜,用暹罗进贡的细长米酿造的玉冰醇,所以喝上去比平常的更加清冽。”
“哦,原来是桂花香。”柯玄郁恍然大悟。
那两姑娘的胸口开得有点低,在行动间总有意无意碰到柯玄郁。
“本王一向仰慕驸马的才情。今日还请驸马赐我一幅墨宝。”独孤初拱手说。
柯玄郁摆手:“世人皆说家父的字好,可惜我远不如他。”
“驸马爷不要谦虚。”独孤初冲柯玄郁身边的女子一点头。一个女子便从旁边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柯玄郁见推让不过,便拿起笔画了一幅《赏杏图》。
“好。”独孤初赞叹了一声,“诗画字三绝。”
自从做了驸马之后,柯玄郁便只能一人坐在书房自己陶醉。如今有人欣赏他,让他有遇到知音的感觉,被激起了兴致。
于是一写就收不住了,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拿笔,一边喝一边写和画,将憋在心中许久的郁结都发泄出来了。不知不觉,他就喝多了。
踉踉跄跄,站立不稳,酒杯也从他手中脱落。那小厮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接住了杯子。
柯玄郁便顺势扶住了小厮的肩膀。
“驸马爷可还好?”独孤初试探着问。
柯玄郁揉着额头:“抱歉,不胜酒力。”
“带驸马爷去客房稍作休息。”独孤初吩咐那两个女人,又对柯玄郁说,“这两个女子是本王府上的侍女。驸马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她们说。”
他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柯玄郁应该听懂了吧?独孤初满心无奈。
分明他已经贵为王爷,却还要替那厮充当红烟楼的龟公。
其实这三个女人都是红烟楼新训练好尚未见人的头牌。
那个小厮也是没易容的裴千里。
姑娘们一左一右上来扶柯玄郁。柯玄郁却已经闭上了眼,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裴千里身上。
独孤初只能对裴千里说:“你送驸马爷过去吧。快去快回。”
“是。”裴千里朝那两姑娘使了个眼色:“你们在前面带路。”
从刚才开始,独孤初就在观察柯玄郁。
这两姑娘都是绝色,用尽浑身解数撩拨柯玄郁。若是一般男人,早就抵挡不住了。可是柯玄郁虽然偶尔转头看她们一眼,眼神里更多是欣赏而不是男人的欲望。
原来传言是真的。
独孤初暗自思忖。
裴千里走到门边,夹着柯玄郁腋下轻轻一推,柯玄郁就身不由己到了两姑娘的怀里。他朝那两姑娘挥手示意,然后转身就关上了门。
这两姑娘多的是手段,在她们两个左右夹攻之下,只要是个正常男人,不管多严肃正经,都会原形毕露。
若是去红烟楼,让这两姑娘陪着喝素酒也要十两金一晚上。现在送上门还免费让他享受,真是白便宜了柯玄郁。要不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他也不至于这么破费。
裴千里靠在门上抱着胳膊望天。
按照设想,里面应该先是低声调笑,然后地动山摇,喧闹不堪。
可是都过了好一会,里面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莫非柯玄郁直接睡过去了?不可能啊。他特地用桂花汁把酒调得很淡,目的就是要让柯玄郁有一点醉意又不至于昏睡过去。
“吱呀”门忽然打开了。
就完事了?裴千里放下手站直,挑眉询问从里面出来的姑娘。
那姑娘发髻整齐,衣衫完好,一点也不像刚办过事的样子。
“公子,你进去看看吧。”那姑娘面有难色。
老鸨交代说裴千里是红烟楼的重要客人,不管他提什么要求,姑娘都要满足。
姑娘似是怕裴千里责骂,又些怯怯地补了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
“没关系。”裴千里安抚她,便进去了。
柯玄郁坐在床边,沉着脸。
另外一个姑娘手足无措,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裴千里暗暗朝她摆手,示意她出去。
那姑娘如释重负忙低头出去了。
“驸马爷。不知道这两位姑娘哪里让您不满意了。”
“哼哼。”柯玄郁冷笑了一声,“你们主子好大的胆子,竟然用这种下流勾当来玷污我的名声。我要去皇上那里告御状,说你们蓄意灌醉我再让女人爬上我的床。”
裴千里一挑眉:哎呀。莫非这家伙还真是个坐怀不乱的异类?
有如此绝色美女爬上床,柯玄郁只要顺水推舟假装醉了,就能享受齐人之福。万一长公主发现了,他只要推说醉了什么也没做,然后独孤初力证之下,长公主也不会追究。
现在,柯玄郁竟然什么都不做,还被气成这样。
“驸马爷莫生气。这两侍女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要是侍候您脱衣的时候毛手毛脚或者不解风情冲撞了驸马,驸马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们计较,更不值得闹到公主和皇上那里去。”他在暗示反正两姑娘又没宽衣解带,难不成柯玄郁还要说他被非礼了?到时候真闹将起来,别人只会说柯玄郁小气。
柯玄郁似笑非笑望着裴千里:“你这小厮古灵精怪,口甜舌滑,竟然敢如此颠倒黑白。”
裴千里陪笑:“不敢不敢。驸马爷可是状元,谁敢再驸马爷面前耍小聪明?”
靠近了看,柯玄郁越发觉得这小厮五官俊秀,气质清朗,不由得心荡神怡。他朝裴千里勾了勾手指。
裴千里不知所以,靠近。
柯玄郁却一手捏住裴千里的下巴,一手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到跟前,嘴里说着:“就让我尝一尝你嘴巴到底有多甜。”
裴千里完全没有想到,愣在那里。眼看柯玄郁凑上来,手还不老实,裴千里一阵恶寒之后怒火中烧,伸手就给柯玄郁脖子上来了一下。
柯玄郁闷哼了一声便晕过去。
“去你大爷的,从来都只有老子非礼别人,第一次有人敢非礼我。老子一巴掌拍死你。”他气得脸发青,抬手就要把柯玄郁拍成碎片,手腕却被人捉住了,停在半空。
裴千里吼了一声:“谁?谁敢护着他,我一起弄死。”
转头看见独孤初那满是讥讽的眼睛,裴千里立刻像泄了气的羊皮筏子,放下了手,干咳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刚才独孤初越想越不对,放心不下就跟来看。还好他来的及时,不然以裴千里的功力,又在震怒之下,还真可能一掌劈死柯玄郁。
“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为什么要反抗呢?你应当让他再‘深入’一点,你不就知道他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
裴千里摆手:“不用深入,我都知道了。”
“那你也可以尝试一下,说不定,你也能发现自己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裴千里哭笑不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手下多少俊俏的小官儿,要是真想尝试,早就试了,还用等现在?
柯玄郁醒来时,发现自己衣衫整齐躺在床上。
窗外日影西斜,已近黄昏。
他坐起来,觉得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特别是脑后,沉重得仿佛被痛击过。
小厮和女人们都不见了踪影。
柯玄郁定了定,回想了一下方才的情形。他隐约记得自己趁着酒兴捉住那小厮正要温存一番,然后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那小厮长得真是好看,此刻他还觉得指尖残留着他手腕白净皮肤柔软却略粗的质感,这是男人跟女人皮肤摸上去的差异,却更让他心动。
独孤初从门口走了进来,微笑着问:“驸马爷醒了?”
柯玄郁忙站了起来行礼:“王爷,我这是怎么了?”
“驸马爷不用起来,小心头晕。本王见驸马爷不胜酒力,便让人把驸马扶到本王的客房中稍作休息。”
柯玄郁确实觉得头晕,又坐下了。他留心看了看独孤初身后和院子里,并没有看见小厮的身影,便问:“那个小厮呢?”
独孤初微微皱眉:“什么小厮?”
“方才喝酒的时候站在我身后,后来跟着女人送我进来的那个小厮。”
独孤初微微摇头:“方才只有我跟驸马两人喝酒,并无他人在场。本王武将出身,王府中除了亲兵再无小厮和侍女。王爷莫非是喝醉了,记错了?”
柯玄郁心中越发疑窦丛生:且不说有没有小厮,他坚信自己方才是被女人扶进来的。不然为什么满屋子都是香气?
他不动声色接着问:“我真是太失礼了。是谁扶我进来的?”
“是本王亲自扶你进来的。”独孤初目光笃定沉稳,看不出丝毫破绽。
门房飞奔来报,说长公主来了。
见柯玄郁一脸惊讶,独孤初解释道:“驸马睡得沉,本王不忍心叫醒驸马,又怕长公主担心,所以派人去驸马府通报了长公主一声。”
他做的滴水不漏,柯玄郁也没法找茬,只能拱手:“多谢王爷如此周到。”
正说着,长公主已经进来了。
其实独孤初一早就吩咐了门房,若是长公主来了,就一边通报一边往里领。
独孤初转身出去迎接。
“驸马可还好。”长公主没理独孤初,不等柯玄郁站起来,便一脸关切地迈了进来。
柯玄郁假装酒力未散,扶着头:“头还晕,有劳长公主费心了。”
长公主其实并未告诉独孤初自己要来,而且在独孤初派来送信的人前脚走,她后脚就急急忙忙赶来。方才在门口,更是没等通报的门房回来就直接进来了。她这么急切是怀疑柯玄郁在鬼混,独孤初只是在为柯玄郁遮掩。
柯玄郁如此聪明自然是明白长公主的心思,也忽然觉得不管刚才的姑娘和小厮是真假,独孤初把他们弄走然后一口否定都是最明智的做法。
长公主见柯玄郁衣衫齐整,床上也没有任何奇怪的痕迹,似是没有破绽。
只是房间里那似有若无的香气,分明方才有女人在。
长公主暗自冷笑,面上不露声色,无意一般问:“王爷请驸马喝的什么酒,让驸马醉成这样?”
独孤初淡然回答:“王府自酿的桂花玉冰醇。原本是淡酒,没想到驸马爷兴致高,这么容易就醉了。”独孤初挥了挥手。亲兵便扛了两大缸子酒上来。
“儿臣本想请长公主一起来赏花喝酒,不巧长公主今日入了宫。这红杏开花时间短,儿臣怕错过了花期,便单请了驸马爷。儿臣不敢独享美酒,打算等下就把这两缸酒给长公主送去。”
独孤初一口一个‘儿臣’,听得长公主心里舒畅无比。
长公主比太子也大不了两岁,所以太子面上叫她长公主,其实心里没把她当长辈看。
独孤珏原本就心高气傲,更是不屑于做小辈。
他们在长公主面前一向都是自称“本王”和“本太子”。长公主心里不舒服,也不好说。
没想到独孤初这个看着最死板木纳,手握兵权,本可睥睨天下的王爷却最恭敬有礼。长公主方才心中的怨愤和醋意不由自主轻减了许多。
想来她跟皇上平辈,独孤初这么叫他也不算僭越。
独孤初揭起酒坛子上的盖子,酒香混着淡淡的桂花香便在屋子里飘荡开来。
原来刚才屋子里的香气是酒里的桂花香。长公主暗自恍然大悟。
她进来后一个侍女都没看见。忽然想起外间传言,除了侍妾住的小院里有侍女,独孤初活动的地方基本上没有女人。再说独孤初完全没有冒险必要讨好驸马得罪她。
长公主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太紧张太多疑了,微笑推让了一下:“喝了还拿走,不太好吧。”
“长公主为我父皇登基立下汗马功劳,儿臣早想孝敬您,区区两坛酒当不得什么。”
当年兵乱之时,长公主才不过十岁。大家都说她一个小姑娘能起到什么作用。其实当时独孤信把所有的兵都调去打仗,却忘了留足够的人守护王府。若不是长公主领着原本保护她的侍卫去王府,如今太子跟独孤珏是不是还活着都好难讲。
长公主自己不能对人说这些,又一直苦于无人知晓,如今听独孤初如此夸赞她,便觉得心情愉悦,周身舒畅。
“多谢初儿。”长公主拍了拍独孤初的肩膀,笑容不再停留在皮面,而是发自内心。
柯玄郁早不再纠结刚才到底是小厮还是姑娘的问题了。毕竟长公主不知道他更喜欢男色,他也没打算让长公主知道。
他朝独孤初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站了起来,在驸马府侍卫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独孤初嘴角抽了抽: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他为裴千里拉皮条,还顺便拉近了他跟长公主的关系,也算是各有所得。
因为独孤初是半路冒出来的‘皇子’,长公主一直觉得他血统不纯身份有疑点,心里不太待见他。所以她表面上对独孤初客气,其实心里很防备。
天快黑,裴千里才回来,还一脸郁闷。
程海棠知道他去独孤初那里了,凑过来问:“怎么啦?怎么一幅被人轻薄了的模样。”
原本程海棠只是开玩笑,不过裴千里有心病,听着倒当了真。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怎么会?我高大威猛,武艺超群,马上马下都是好汉,谁敢非礼我?!”
韩冷香和程海棠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
裴千里心虚了起来,嘟囔着:“啊,出去一天,身上一股怪味,我要去洗洗。”然后逃跑一般走了。
韩冷香跟了上去,便看见裴千里在洗脸。
作为一个大男人,裴千里对于自身清洁一直是以没有怪味,没有污垢,不让人讨厌为准,很少像现在这样反反复复用香胰子洗脸。
“你到底怎么了?”韩冷香真的有些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