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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人工耳蜗事件，田语桑最近对陈佳音格外纵容。
他本来就对她言听计从，这下简直发展道酒池肉林的地步。陈佳音本来不太习惯，但察觉对方也不强迫自己吃草之后，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优悦声’，陈佳音办公室。
这天上午，最后一个耳机的频响曲线也测完了。田语桑超额完成任务，甚至标明了每款耳机的用户体验。
“你什么时候做了这些。”陈佳音翻着文件夹，不住叹息，“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滴。”
田语桑不居功，“有的是在论坛上跟发烧友调查的。”
他从音效店店员小哥那拿到论坛账号和密码这事，耳朵就不用知道了。
看完资料，陈佳音总结，“所以，目前没有一款耳机做到三频均衡，对吧。”
田语桑从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咖啡，“三频均衡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吧。”
“但顾客有这需求。顾客的需求就是我们前进的方向。”陈佳音把耳机重新装好，“走吧，让我也体验一下对手的优点。”
作为一家公司的老板最大优点，大约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二师兄早带领一众弟子清过场，在空旷的实验室摆好音响器材。陈佳音把一大包耳机放在桌上，“开始吧。”
几人利索的拆开耳机盖子，找到喇叭连接线，稍微调整，连上音箱的插线。
线材和音箱都是参考级的，尽可能保证了通过耳机的声音的没有任何改变。
按下cd机播放键，音乐便从喇叭里跑了出来。
这是陈佳音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耳机也有自己的声音。
同样一段声音，经过1号耳机变得浑厚，经过2号就是清甜，3号4号5号一直到30号，都是不同的风格。
它们之中那微妙的差别，通过助听器，被陈佳音听见了。
“真神奇”她说。
她觉得这次兴师动众十分值得。
“真神奇。”田语桑说。
能做的话，还是尽量做老板吧，不管怎么折腾都有人陪你一起。
“真神奇。”二师兄说。“这么好听的歌，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身后的弟子们纷纷点头，表示软件也识别不了这首歌。
陈佳音十分骄傲，“这是我们糖糖自己写的。”
一众人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二师兄说：“兄弟，你有这技术，干嘛不做个音乐区的up主，我保证，用不了几天，准有公司签你。”
田语桑知道，不会有公司签他的。前公司对他下了封杀令，连他的歌都没人愿意收，何况他这个人呢。
陈佳音已经教训起二师兄了，“我们家孩子想签公司不能自己开哦。还网络歌手，就现在这版权意识，糖糖的歌这么好听，一定会被恶心的人偷走胡乱加工的。”
田语桑苦笑，耳朵果然最懂他。
他不是没想网略歌手这条路，但很遗憾的一点是，他唱功配不上他的创作才华，他写的很多歌，自己都唱不了。
就像陈佳言说的，如果只上传曲子，一定会被别人拿走的。他不想自己的心血给人糟蹋。
回去的路上，陈佳音问：“要给你开间工作室吗。”
陈佳音其实早有这想法，但她怕伤田语桑自尊，一直没敢问。是田语桑最近的纵容给了她勇气。华夏中文 .huaxzw.
田语桑真的也没生气，只是问：“你觉得我找不到工作？”
“怎么可能。我是想你的音乐早一点被世界听到，说不定能多救几个绝望的灵魂。”
陈佳音把他的手从口袋里拽出来，和他十指相扣：
“我不管，你跟我约定，等耳机厂走回正轨，我给你开一间工作室，你不要拒绝。”
田语桑煞有介事，“你估计要多久时间？”
陈佳音松开手，“你干嘛这么扫兴。”
田语桑重新握住她的手，“我等你。不管多久时间，我都等着你，好不好。”
田语桑一贯这样，表明装的风轻云淡，其实整宿整宿睡不着，愁工作愁出路愁明天，熬的眼眶都青了，陈佳音就是天天跟他腻在一块儿才发现不了，连邹教授都偷偷问他是不是挨陈佳音揍了。
这天上午，虽然工作已经完成，但还是习惯性和陈佳音一起上班的田语桑正在陈佳音办公室写歌，手机突然收到老周的信息。
他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赶紧过去。
他哆嗦着在地图上输入地址，目的地是一家临终关怀医院
老周真的不行了！
手机‘啪’一声掉在桌子上。
陈佳音吓一跳，抬头一看，吓了更大一跳。她抱着纸抽凑到他身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做什么？”
田语桑好久才找回声音，“我，我的老师，要去世了。”
那是个离‘优悦声’很远的地方，他们花了两个半钟头才到。
这是近郊的一栋综合商务大楼，三十来层高，进进出出的什么人都有。
陈佳音往周围找了一圈，没发现救护车之类的医疗设备。转念一想，也对，都临终关怀了，是用不着那玩意儿。
她又想，这里可真不像有医院的样子，果然大隐于市么。
比起她，田语桑的心思就沉重很多。他把脸埋在掌心，许久之后，才哑着声音说：“走吧。”
医院在十九层，一个挺普通的楼层。两人从电梯出来，照着门牌指示走了几步，陈佳音突然说：“我知道现在说这种话很不合适，但是，你有没有想起一本小说。”
地狱十九层。
田语桑也想到了。
陈佳音之前去过最阴暗的地方是田语桑之前住的廉租公寓，但和这里一比，那里简直阳光明媚。
走廊是全封闭的，没有窗户，阴测测的，偏灯没一个可用的，不管拍手跺脚还是戳开关，它都自顾自黑着。
唯一的光源是应急指示牌，里头的线路很不稳定，一闪一烁，晃得走廊鬼气森森。
“啊。”
陈佳音低呼一声，田语桑这才发现，他太用力握她的手了。
陈佳音也想起来，身旁有个怕黑又怕鬼的小孩。
她上前一步，挡在他前面。“不要怕，姐姐保护你。”
田语桑扯她衣角，她说：“不要不好意思啦。”
田语桑弱弱的说：“不是的。耳朵，你走错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