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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整的床单多了一道褶皱,空气里还留着香水的甜味。田语桑分不清是哪种香调,只觉得清冷端正,挺好闻。
坐在陈佳音坐过的位置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嗅到一丝莓果的酸甜。
捡起地上的杂志,她看的那页是关于‘败犬’组合解散的报道。
‘败犬’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组合。
毫无征兆的,他的胃疼起来,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他倒在床上,拳头抵着胃部,呻吟也发不出来。
大概流了汗,他觉得很冷。是那种很空虚的冷,好像呼出的气都结出了冰碴。
门外响起脚步声,田语桑艰难地滚到一旁,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这是他一天中最讨厌的时刻。
隔壁小区的地下室对外出租,价格低廉,一些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选择在那里落脚,省下的钱买烟酒,或者别的麻痹自己的东西。
与哪里相比,廉租公寓的价格要高些,住在这里的人们对未来也多了几分规划和憧憬。
田语桑真的讨厌他们。
上班时急促的脚步很讨厌,下班时疲惫的脚步更讨厌。
他们那些充满盼头的日子最讨厌。
耳朵是不是偷走了屋里的亮。田语桑直直盯着天花板,为什么屋子更暗了。
疼痛终于过去,田语桑爬到椅子上,敲了几下键盘。
这不是好的重逢。
他感觉到了,那些在心底的,被他用时间镇压的东西又蠢蠢欲动。
他突然有些埋怨陈佳音。
可埋怨耳朵什么,怨她让你看清自己多寒酸吗。
“废物。”他耙着头发,在那堆充电线里翻烟。
这时有人敲门。
是很轻,很有礼貌的响声,这里的人不会这样敲门。
他疑惑的开门,门口站着去而复返的陈佳音。
不等他说话,陈佳音先问:“跟我走吗。”
田语桑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小草莓,不要浪费时间,因为我的时间真的很贵。”陈佳音说:“我说得再明白点好了。我不能让你住这里,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她不讲理的理直气壮,田语桑莫名心虚起来:
“我,我住这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我其实过得——”
“——就是不愿意啦。”
田语桑觉得陈佳音表情有点怪。后来,他看狗血偶像剧才想起来,这是霸道总裁霸道前的专用表情,跟嘻哈歌手饶舌前那两声‘yo’‘yo’是一样一样的。
陈佳音打个响指,两名黑西装打领带的壮汉闪身出现。
现在这样穿的只有两个职业,看这二位的体格,反正不像卖保险的。
事实上,这两位属于陈家特别安保部门,陈老爸借给闺女今晚撑场子用的。因为田语桑担心陈佳音的人身安全,小秘书特意把已经下班的两人召唤回来。
陈佳音捏捏田语桑的脸,“像你这样可爱的小盆友,要跟姐姐住才可以。”
说罢吩咐保镖,“带走。”
这个城市是没有夜晚的。只是天黑后,换上另一种浮华。
田语桑被两个壮汉夹在车后座,看了一个多钟头的浮光掠影,又给挟持进屋,表情始终是麻木的。
也不知道是放弃抵抗,还是放弃了大脑。
陈佳音家很大,至少四百平,工业风格,灰白的墙壁上爬着做旧的金属管,看起来很没人气。好在家具大面积用了艳丽和寡淡的粉红,中和了这份粗狂。
陈佳音换好拖鞋,翻出备用的给田语桑,“睡大厅可以吗?”
田语桑抬起头,一张脸上满是戾气和肃杀。陈佳音心说不好,这颗草莓糖要——紫琅文学 .zng
田语桑把陈佳音逼进墙角,整个人贴得很近,陈佳音被他皮肤的温度灼的微微颤栗。
她甚至能听见他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
——要发火啦。
他撑着双臂,把陈佳音困在墙壁和怀抱之间,语气轻佻:
“陈大小姐要花钱买我?”
“是买我一晚,还是包我一年。”
“一晚您亏了大了,我能力一般,不值这个价。一年您可小气了,别人开的价可比这个贵。”
他俯在她耳边,强迫她听清每一个字。
他语速很快,态度又狠,刻薄话一句挨一句,生生往她耳朵里扎。
他说得痛快,冷不丁看见一丝水线落下,砸在他的球鞋上,晕开一朵花。
其实没声音的,但他就是听见了,很响、很响的一声。
他手足无措起来。
他顾不上嘴炮了,也不壁咚了,赶紧收起胳膊,往后让了一步。
她依旧低着头。
他又慌张的凑到她眼前:
“耳、耳朵。”
陈佳音双眼睛蓄满泪水,扑簌簌往下落:
“我们分开7年,84个月,2556天。”
“你不给我打电话,也不回我短信。”
“我都是一个人吃午饭的。没人专门等到十二点祝我生日快乐,也没人和我一起看新年的太阳。”
“你知道我一个人过得多难吗,我甚至不敢跟别人说——”
“对不起对不起。”
田语桑慌手慌脚抱她,“我错了耳朵,我真错了。我不该说这种话,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犯。”
陈佳音吸吸鼻子,“那你住下。”
田语桑一僵,渐渐松开她。
很明显,是拒绝的意思。
陈佳音最清楚这人话多且密,一旦开口,自己没半点插嘴的机会,于是先发制人:
“你的公寓,隔音效果辣么差,你怎么做音乐。我这里就不一样啦,隔音效果特别好的,放炮仗都不会有人听见。”
田语桑苦笑,“耳朵,我不做音乐——”
“放屁!”陈佳音炸了:“事不过三,前两次我当没听见,这次我真不惯着你了。”
“你当初跟我保证过什么,你说要让全世界听见你的歌。现在你给我说放弃,你想死吗。”
“……那时不知天高地厚,胡说八道的。耳朵,我试过了,但是不行。”
田语桑垂下头,没藏好的难过从眼睛里淌出来:
“耳朵,我真的,不行。”
“那就试最后一次。你让我亲眼看看,到底怎么不行。”
陈佳音捏他下巴:“快点答应我啦,我踮脚很累的。”
话音才落,人便往前扑倒。田语桑忙扶住她的腰,“你怎么,这么固执呢。”
“因为我听过你的歌”,陈佳音仰头看他,“我知道你一定能成功。”
她太真挚了,田语桑简直要再相信自己一次了。他说:“如果,还是不行呢。”
“开玩笑,忘了我是谁吗。”陈佳音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可是实音太子,就算拿钱砸,也给你砸出条平坦大路。”
刚才流泪的是这女人吧。田语桑摸摸鼻子,有种被套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