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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夫人盯着她瞧了有好一会儿,之后,半信半疑地将灼热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她没有全信季初琳的话,不免需要提醒她一句:“没有便好,不然,你就会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了,最后,就会成为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布,用完了,便抛弃掉……就像季初涵那样!”
季初琳瞳孔陡地一缩。
像季初涵那样,成为弃子,直接落入谷底,永远做让人瞧不起的那个人,再难翻身……
这样的境遇,真是不如让她去死!
季初琳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琳儿明白了!”
四季阁依旧是太师府最鲜艳最亮丽的地方,屋子的主人给它带来的光辉,就像是落不下的太阳,一天比一天更加光彩夺目。
虽然现在的太师府每况日下,太师季尚贤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可这季初凝,就仿佛是太师府的定海神针法宝一样,有她在,这个太师府就撑得住,倒不了台。
皇后待季初凝依旧好,宫里头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她四季阁里送。
一时之间,季初凝成了无数人想巴结的人,各府邸的各种请柬络绎不绝地到来,送礼的人许多,只是不再送往季尚贤那里,多数送往四季阁。
温凉冰之前去杏花苑的时候,看见陈夫人已经没和二小姐作一处,两人也不知各去了哪里,最后那盒美颜膏还是没有送出去。
于是没多久,她便又回到这四季阁理花除草,不一会儿,下人送回了那张断弦了的北州筝,温凉冰瞧见弦断二根,便预见,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杜染音一回来便直接奔向那张古筝,掀开绸布瞧,她取下了两根金色的断弦,眼里充斥着心疼,毕竟这两根弦,造出来不容易,拿到手不容易,接上去也不容易。
她料想季初凝也是一样的难受,遂安慰道:“二小姐,赶明儿我就去筠庭园找秦昇,再取两根弦来续。”
季初凝却沉默不言,似乎在很严肃地思考着什么事情,须臾过后,她轻漠地说:“不用了。”
杜染音抬头看向季初凝,还不明白这‘不用了’是什么意思,下一瞬,季初凝便闭上双眸,接道:“烧了吧。”
而季初凝这话语的轻漠之中,却带着某种被割舍掉珍爱之物的哀痛。
杜染音一顿,缠着金弦的手僵住了。
她即刻就懂了季初凝的意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万分心疼也只能化作无奈。
北州筝在宴上断了两根弦,已经被人视为不详之物,日后定不能再拿出来弹奏。
若藏着,他日难免落为话柄,因此,只能付之一炬,寓意为除凶除恶,否极泰来。
宫宅斗争之中,牺牲几个人都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是几样珍贵物事。
然而一些潇洒琴人厌恶那些尔虞我诈,亦不懂其衷,倘若知道了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北州筝,竟因此而沦为土灰,定恨不得咬碎银牙。
杜染音心里的滋味不好受,眼眸深处尽是淡淡地伤悲,最后一次抚摸着这古筝上的金弦,一声哀叹,将绸布又盖了上去。
申时一刻,北州筝让下人带去后院里,搁铜鼎中一把火烧了。
据那下人说,北州筝的被火烧的时候,木头发出沉重的断裂之声,就像是一个人的闷哼,琴弦遇火久久不化,发出了似悲似泣的弦音。
一直烧了四个时辰多,罕见于世的古筝才化作一滩灰烬,凄凉地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结尾。
金弦烧融在了一起,凝成了几块小金块,贪财的下人看了,私自拿了跑去金铺换了些银子。
却不知,那些金子是浑然天成的罕见真金,远远不止那几两银子。
杜染音想起那张古筝还是闷闷不乐的,不过也因此,她不必再去找秦昇。
她们二人的关系决不能让外人知晓,经常见面的话,定会惹人起疑,因此若无要事,能避则避。
自从发油事件和南山事件之后,季初凝每天都过得小心谨慎,包括吃食,一切都要自己身边的三个贴身丫鬟亲自入手。
这不,午后肚子饿了,要让杜染音来厨房亲自蒸包子给她吃。
杜染音现在正使劲地揉着面粉,准备蒸几个奶黄包和红糖馒头给二小姐,这个时间段厨房没人,让她自由使用。
说起厨房,这段时间四季阁准备自己弄个小灶,找个可靠的厨师专门负责季初凝的饮食,不再跟着大厨吃了。
这样一来,季初凝的饮食安全便更有了保障,杜染音也能结束这艰苦的厨娘之职。
因为现在能用的蒸笼太小了,包子馒头只能挨批的分开来蒸,所以杜染音便先蒸了奶黄包。
奶黄包先蒸好后,杜染音将它们取了出来,白瓷盘上几个小兔子形状的包子,散发出浓浓的奶香味。
杜染音很满意自个儿的这个作品,不仅长相好看,闻着也香,接下来,就差尝起来的味道了。
正打算自己先品尝一个,忽然,一只白如冠玉的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拿走了一个。
杜染音大惊,是哪个胆大的人敢抢她的小兔子?!
猛地一转头,便看见了凤逝川将那一小只圆圆的“小兔子”一口吃了下去,只瞬间,眉头便皱作一起,脸色堪忧,痛苦地吐出两个字:“好甜……!”
杜染音忽然来了火,这人,不经过同意的吃了她辛辛苦苦蒸好的小兔子奶黄包不说,竟然还嫌味道太甜?!
杜染音气结,冲他嚷道:“来干嘛的直说!”
凤逝川勾唇,将她拉过来捆在怀里,摸着她的脸蛋,情深地说:“数日未见,思入骨髓。”
杜染音说:“听不懂。”
凤逝川一把将她的脸蛋捏下去:“就是想你了!”
杜染音疼得“嘶”了一声,拍开了他的手。幸好厨房的门窗都是关着的,不然叫人看见了还得了?
可,这样问题就来了,既然门窗都紧闭着,那凤逝川是打哪里进来的?然后杜染音抬头看见了房顶缺了几片瓦,一时纳罕:“你怎么打哪都能进来!”
杜染音不想理他,转身继续去捣鼓那几个红糖馒头。
凤逝川将双肘靠在她的肩上,洋洋说道:“没这点本事,上哪找你去。”
杜染音将红糖馒头放进蒸笼里,就开始着手制造红糖酱。
“我并没有让你来找我。”
“干女儿,我好歹是你干爹。”
杜染音才忽然意识到,对哦,这个人是自己的干爹。
于是乎,换了个娇嫩的语气:“干爹,女儿我大了,不烦您老人家操心,您老人家还是在宫里好好呆着享福,不要三天两头往外边跑了,对您老身子多不好呀。”
凤逝川笑容一僵,两只手又掐上了杜染音的脸蛋,狠狠地捏,“女儿,近来天气干燥,看来你是皮痒了。”
杜染音像是习惯了似的,澹然道:“干爹,饶命。”
将红糖酱制好了,杜染音才又转过身来对着他,问:“对了,那个秋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凤逝川看着她脸上那白一块、棕一块的面粉和糖酱,噗地一声险些要笑出来。
杜染音拧了眉头道:“笑什么呀,问你秋分的事情呢。”
凤逝川咳了一声,忍住了笑意,坐上了灶台一块干净处,说:“不就是差她来帮你忙么。”
杜染音狐疑地瞧着他,问:“她该不会也是你干女儿吧?”
凤逝川失笑,拿起砧板上那块干净的白布巾,另一只手把杜染音拉了过来:“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到处认女儿。”
会认杜染音做干女儿,不过是他个人的私心罢了,他不这么做,哪能有理有据的总来赖着她呢?
凤逝川拿着布巾,仔细地擦杜染音脸上那一块白一块棕的。
杜染音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脸上粘了东西,怪不得他刚才想笑。
和凤逝川这样靠近,便更能看清楚他那张俊美的脸,白如美玉,细如凝脂,连一丝、一毫的瑕疵都找不出来。
以前说谁美的,谁惊艳的,在这个男人,不对,在这个太监面前,真是算不上什么了。
凤逝川给她擦的仔细,又很认真,薄唇浮现着的却是微妙的笑意,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杜染音脸红了一下,胸口也腾腾跳动着。
不一会儿,凤逝川收回了手,离她到先前的距离,杜染音这才又冷静下来。
“你派秋分来我身边,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能有什么是需要你做的,只不过是想给你找个帮手找个伴罢了。”
凤逝川将脏了的布巾扔到一边,玩味的看起了眼前这张又干净回去了的脸,“果然还是这样白白净净的好看,刚才那个样子,就像一只小脏猫。”
杜染音郁闷地说:“谢猫爹夸奖。”
凤逝川噗嗤一笑,拇指擦着自己的唇瓣,道:“不过有件事情,你倒得帮帮我。”
杜染音眼睛亮了亮,问:“什么事?”
凤逝川从灶台上下来,站在了地上,摸着杜染音的脑袋说:“你呢,就不要惹出什么大事情,也不需要做什么大事情,就给我好好看着太师府,看着季尚贤这个老狐狸。”
杜染音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化为了顺从的笑笑。
她自己知道,以凤逝川的能力,哪里需要她帮忙看着什么太师府呢?
分明是心疼她,找了个不得了的丫鬟来暗中护着她。
况且若不是因为她还在太师府里头,凤逝川现在可能已经要动手铲除季尚贤了,哪那么多时间一直陪他耗着下棋局。
凤逝川对自己的这份心,杜染音了然,也很感动,只可惜,如今尚无以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