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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上惊扰甘琳乃至众人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畜生。
谁?瑾儿!
一只猴子,罗璧知道兰子管它叫瑾儿,貌似是个猴王。
罗璧之所以猜想它是猴王,则是看它的能耐非同一般。被俘那日,云心和兰子最后出去密谈,自己知趣地退避,但是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本想出去走走,不料还没迈出院门,就见瑾儿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也不知它想干什么,但是从它张牙舞爪的样子来看,明显是不准他擅自离开那个小院。
开始他还不以为然,虽说那日蟒鼍阵前已经吃过猴子的亏了,但想着以自己的武功单独对付一只猴子,还是应该没啥问题,毕竟那天还有众多蟒鼍环伺。在那种情势下,别说一只训练有素的猴子,就是小猫小狗也难应付。
再说当年负伤而逃,绝望之中跳下灵山后崖,不料被崖璧上的松树挂住,侥幸活命。当时崖洞之中也有猴子占着,一开始,人家也并不欢迎他这个不速之客。直到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制服了那只猴王,方才得以鸠占鹊巢,在那匿身养伤,并让猴子们乖乖地为自己采集野果,一直到他伤愈为止。
眼下自身一无伤二无痛,况且武艺又是精进不少,自忖单打独斗对付一只猴子还是绰绰有余。不料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只觉得后脖一凉,那瑾儿竟已蹿到了他的肩上。
后脖凉处,竟是生死攸关的一对大穴。
没得办法,只好乖乖地转身,慢慢地退回院子。等到他迈进客堂,身子又是微微一震,那猴竟又蹿了出去,就像来时一样,连一点踪影也找不到了。
罗璧知道,那日云心困于蟒鼍大阵,兜头实施偷袭的很可能就是这个家伙,后来自己抢上去,想救云心,没想到也受到了猴子的暗算,只可惜当时场面太过纷乱,而自己的注意力又集中于更凶猛的蟒鼍,还真没能看清那猴脸。
不过以他当年的经历,也可说猴子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那日蟒鼍大战之后,虽说终是一群猴子制服了他们,但是真要从自己心底里的感觉来说,倒也并不厌恶那些畜生,尤其去跟人面兽心的师门尊长比较,他倒情愿跟它们厮守。
尤其这猴子的名儿,让人一听,就知道跟兰子的关系非同寻常,显然还是这小妮子亲自给它起的,别人可以不知道个中三味,自己还能一点感触也没有?赵家好歹也算自己的老东家,那日赵二公子跟她一见钟情自己不就在场?
昨天兰子突然冲着灵山老道认宗归祖,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然而事不仅此,等罗璧一回到自己的船上,还有更加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啥事?当然是跟瑾儿那猴不期而遇。
先说兰子要投灵山,最尴尬的莫过于肖玉姚。
当时罗璧还有一些奇怪,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女儿要投灵山,肖玉姚没有直接制止?单凭嫡大公主的身份,她要是稍微强硬一点,估计吴渊岳那老道也不敢不卖她个面子。也许是肖玉姚更在意兰子的态度吧,他最后只能这样解释。他听芳儿说过,兰子的脾气很倔,据说生母跪下了她都不肯相认。
肖玉姚虽说没有当场发作,但到最后也是推说自己突发头疼,竟连太子为吴老道特设的接风宴也不想去陪。太子也自体恤,没再强求,反倒派一个随军太医过来。不管怎么说,肖玉姚这一缺席,自是对灵山师门的大不敬,太子心知肚明,所以才特别派了个太医,也算是为双方找一个台阶弥盖。
看到那种结局,罗璧当然高兴,站在肖玉姚的角度想一想,其实她也已经无所谓了,她的女儿要投灵山,她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明眼人谁还能看不出来?再说这次远征,说到底还不是一出慈母寻女?兰子年幼好冲动,不谙事理,你吴老道不可能一点也看不明白,而在场面上根本不征询人的意思就一口答应,这就说明灵山早已经不把她这个嫡大公主当一回事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行勉强?
再说那一层别人眼里所谓的师徒关系,非要认真追究的话,还不是质与被质的关系?不计较也就算了,真要计较起来,治你一个早生贰心也是不难的吧?
你不仁,就不能再怪别人不义了。
主母不愿逗留,罗璧来得正好,便也跟着回船。他一看肖玉姚婉拒了太医,道了个乏,径进卧舱去了,知道不会再有差遣了,便正好去陪一陪木子。
这一次肖玉姚名下总共出动了三只船,一艘大的五桅重楼,两艘略小的三桅。肖玉姚带着芳儿、馨儿她们,自然是用大的五桅重楼,两艘小的三桅,则是莫成才带一艘,罗璧也带一艘。至于木子,当然是跟着罗璧这船了。
木子也是单独一个卧舱,他的伤情虽然有所好转,但是随军太医说他内脏有伤,必须将养三月才能起身,所以一直在床上呆着,很是烦闷。可他与别人又处不来,所以罗璧只要空了,便回去陪陪他,顺便还能照顾点起居。
馨儿虽然已有王玉凤指配给儿子,但是服孝三年之内不能婚嫁,所以也就只能服侍人喝个水吃个饭啥的,大凡有点尴尬的事,罗璧也不想让她过分染手。好在公主府不缺的就是太监,照顾罗璧和木子也是他们的一部分活。
再说木子幼年的时候他俩就相依为命,不是父子胜似父子,那份亲昵自不待说了。反正这一点肖玉姚也有数,大凡跟木子有关的事总会问一问他的主意。
且说昨天晌午罗璧送走太子派来的随军太医,刚踏进木子的房间就觉得不对。就像那天蟒鼍大阵之前去救云心一样,也是脖子一凉,一张猴脸突地映入眼帘。
定睛一看,正是瑾儿。
在岛上呆了几日,已经认得这猴了。这猴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一个腮帮子总是特别鼓着,一个腮帮子却始终瘪着,只有正当正面认真看,才会发现这点畸形。
他知道猴子有种习惯,当抢吃的东西来不及下咽时,会把食物先暂时藏到自己的腮帮子里,有时塞得多了,两个腮帮子会鼓得像两个大绒球一样悬着直扑楞。到得空闲,它们又会把腮帮子里的东西重新咀嚼下咽,不明白的人,还以为猴子也会像牛一样反刍呢。其实这本事,罗璧在田鼠身上也见过。
然而,几乎所有猴子的两腮要么统统鼓着,要么一齐瘪着,偏偏这瑾儿,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是一鼓一瘪,准确地说,总是左面的鼓着,右面的瘪着,连个方向都不改变。所以罗璧也怀疑,这只猴子是不是天生就有一点畸形。
现在又是左面一个腮帮明显突出,那不是瑾儿还能是谁?
不过,这次瑾儿对他友好的多了。只听木子轻唤一声,它便蹦到他的身边去了。站稳了之后,还不忘冲人龇牙咧嘴一番,那神情,仿佛是在威胁人。
罗璧只觉得突兀,好在他也经过太多事了,立刻意识到瑾儿能在此时此刻出现,一定另有原委,没搞清之前,还是不要声张的好,于是转身先把舱门给关了。
“它怎么会在这里?”
“狗昂……”木子总是口齿不清,但是对于罗璧来说却也没什么困难。
“猴王……”罗璧不免吃惊,定睛端详着瑾儿。“它不是早死了吗?”
又怕自己说不明白,还补了一句:“是不是在灵山曾经救过你的那只猴王?”
“叽……”是。
“它不是死了?不是说从崖上摔下去,连尸体都给湖水冲走的吗?”
“晤普季涛……”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它就是那个猴王?”
“啾唧……”就是。
“莫急,我不是跟你抬杠!”
罗璧一看木子憋得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赶紧摆了摆手。不料那猴见了,还以为罗璧想欺负木子,嘴也咧了,牙也呲出来了。罗璧一看,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别别,都别动,木子,你得告诉我,你凭什么说它就是那只死去……算了算了,就算失踪吧!它就是那只失踪的猴王?对对,你不能不给我一个依据吧?”
“慈惠……”
“慈惠?你莫非说的是气味?”
“呜呜……”唔唔,不错的意思。
“气味?我的亲娘唉!要说它记得你的气味,我还有点信,你说你这孩子……”
“呜呜……”木子又急了,连连用鼻子吸着去嗅瑾儿。
接着那瑾儿也感应似地,反过来抱着木子乱嗅一起。互相嗅着,还都不时抬头望望罗璧。
“好好,你俩先歇着,我信了还不成?”罗璧没辙,只能冲他俩一个深揖告饶。
木子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这猴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他今早吃了早饭没人陪他,就打了个迷瞪,觉得有点毛茸茸的东西在脸上划过,一睁眼就看到了它,那时人家正在嗅他,嗅了好一会,他也想起了这有点似曾相识的味道。
罗璧听着也只有苦笑,一个脑筋并不比孩童开化多少的痴儿,一个天生就冥顽不灵的畜生,一个天生不会说,一个会说却说不清,又能跟他们顶真到哪?
唯一让他费点思量的,就是这猴究竟什么时候逃出岛来的?若是刚逃出来,那么连日大火竟然没有伤它一点?若是早就出逃,那么这几日又藏身在哪儿?
有一个主意他倒是拿准了,决定先跟芳儿通个气,让她在肖玉姚心情好点的时候提及一声。他已经摸透了这个主母的脾气,她最恨的就是被人欺瞒。
末了他还不忘叮咛一下木子,这猴毕竟是个畜生,陪你解闷可以,但千万不要放它乱跑,特别是不要让它跑到别的船上去,尤其是不能骚扰了太子他们。
然而没想到第二天凌晨就出事了,甘琳喝叱时,罗璧已经醒了,正在铺上打坐。
罗璧连忙起身,跑到甲板上查看。正好瞥见一个黑影,钻进了木子那间的舷窗。
换做平日,他肯定会以为有人偷入,这会儿,他第一个就猜到了瑾儿。
果不其然,当他来到木子的舱室,正见一人一兽正讷讷地望着他,典型的做贼心虚。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罗璧也不知该不该发火,只是闷着声音喝问。
一人一兽他俩倒是忍不住自己还互望了一眼,却怎么也不敢正视质问的人。
“说,刚才是不是你那畜生?”
罗璧恼了,要不是顾忌着那猴的能耐,真想一把抓住它直接扔海里。
“喔,唻几……”我,兰子。
“你是说你想兰子了?”
“唔……”
“你就让它去找不是?”
“喔……”
“还唔?!你难道忘了我昨天是怎么关照你的吗?”
“唔……”
“且不说咱们现在算是寄人篱下,就这舟寨里面。你可知道公主说了也还不算,这里的老大是太子,还有公主的师父师娘也来了,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唻几……”
“兰子,兰子,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它一个畜生懂什么?这不成心在惹祸吗?”
木子自知错了,只是一脸的不服,那猴看着罗璧凶巴巴的样子,也开始不服了,咧咧嘴,呲呲牙,喉咙里还发出一种低沉的声音,显然也是在威胁。
“好好,就你们能耐大,哼!”
罗璧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耽搁的时候,也不知那猴出去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听着,别再出去惹祸了……”
说罢,一转身出去,顺手关严了木子的舱门。
罗璧一到甲板上,正见大船上她们也在张望,肖玉姚正准备派莫成才过去查看。罗璧赶紧纵身过去,拦住了莫成才,请求肖玉姚改派自己过去问安。
肖玉姚情知师兄要比莫成才灵活得多,也就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