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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089):舰队猝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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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2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兰子看到有人拿来了七根巨大的钉子,知道这叫七门镇钉,有着很多含义。这么大的钉子要敲下去,肯定要费不少劲,光听那个声音,就能体会得到了。
    就这样,吴晁晖的遗体收敛入棺,封钉结实。
    甄汇告诉兰子,说是吴尚宫生前早有吩咐,海葬。夏峦瀑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立刻予以证实。死者为大,这是中土的规矩,兰子自也不想一意违拗。尽管她只见过土葬,不知何为海葬,心想这莫非又是这个后世魂魄的主意。
    甄汇说今天天色已晚,不便出海了,要不先把棺椁抬出去,要不还请郡主移驾。
    兰子说不用了,也算相处一场,她也没子嗣亲人在此,我就守她一夜不妨。
    甄汇没再多说,便让人在棺椁头上点起了长明灯。
    一夜无话,兰子执着晚辈之礼为她守更。
    第二天,甄汇早早赶来,后面跟着来了几个汉子。兰子见过,正是那天她被赵瑾救起之后,驾着蛇舟,载着猴子,前来追赶他们的那些哑巴也似的舵手。
    走得近了,兰子才注意到这些人长相迥异中土之人,浑身上下都见骨头鼓凸,仿佛一个个骷髅仅仅蒙上了一层薄皮,黑油油的肤色,多看几眼还很瘆人。
    “这是我从夷洲找来的土著,甄汇能说他们的土语……”
    夷洲啥的,兰子只在汉书上读过,既然有甄汇操持一切,也就不想再问。早在自家庄园里她就有过教训,凡事都急于想自己做主,结果反倒弄巧成拙。
    再说在这里,她需要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短短的几天功夫,似乎完全堕落于一个陌生的世界,除了言语相通,几乎所有的事都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必须从头学起。首先要与所谓的后世之魂朝夕相处,这已经让人勉为其难。况且这人一直自以为是,居高临下,真不知自己还能忍受到几时。
    正寻思着,只见八个夷洲土著过来,两人使用一根竹杠,四根竹杠搭成井字形,稳稳地抬起棺椁。他们始终不发一声,配合却是相当默契,好像经常抬棺似的。
    “替我送送她吧,毕竟我跟她合体共存已有二十个年头了……”其实夏峦瀑不提醒,兰子也会主动跟上送葬队伍。且不说自己已跟死者有过一些交往,即便从养母王玉凤的角度,她也应该尽尽心意,毕竟这是老夫人师门的千金,只是曾经不幸被人附体而已。再说昨夜不就是自己主动提出来守更的吗?难道后世之人不知道这是啥意思?故而如是听闻,心中不可扼制有些逆反。她冷笑道:你这还是给我建议?跟指手画脚颐指气使还有什么分别?
    “对不起,是我错了,下不为例……”夏峦瀑立刻感到她的不快,连迭声道歉。
    兰子也就不在心里恼火了,慢慢跟在送葬队伍的后面。只是暗中笑嗔了一声:这不变相是给你送葬吗?你咋不跟着一起去呢?也省得整天在人耳旁聒噪。
    “对不起,我再也……”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又在讨饶,却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了。
    “郡主?!”甄汇本想拦阻兰子,吴尚宫生前再有权威,也不过是一个奴婢之身,而兰子尽管新来乍到,却有郡主之名,应属金枝玉叶,让主子给奴婢送葬,毕竟有违体制。再说毕竟昨夜已经替她守了一宿的更,作为主子也算仁至义尽了。只是他才跟兰子打交道,不摸脾胃,自不敢过分直截。
    “她救过我……”兰子也不想多做解释,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送葬的队伍,拐出院落,并没有顺着干道往兰子当初闯进来的那个洞口去。
    “我在这里改建了一个地下码头,利用原有的溶洞,一般外来之人发现不了……”兰子心说这样也好,有些问题自己还没来得及想,答案已经送上来了。
    “我会努力调整,尽量不使你感到厌烦……”夏峦瀑感觉得到兰子的心情,不无巴结地说。
    俄而,忽然听到了浪涛拍岸的声音,原来已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尽管太监们都一个个打起了火把,可四周看上去还是黑黝黝的瘆人得慌。
    兰子不再多想,只顾打量着四周。夏峦瀑说的不错,果然下面有一个码头。原来这溶洞就是一条甬道,看那石壁的光景,显然经过人工特别的修凿。
    拾级而下,兰子还感到似曾相识。那台阶正是原来囚禁自己的那个洞里那种石棱子铺就。
    “对不起,我以后会告诉你原委的……”夏峦瀑自然知道兰子想到了什么,赶紧发声。
    兰子不理,只是暗哼一声,毕竟她不是那种小鸡肚肠,斤斤计较的人。
    越往下走,洞窟越大,到了码头上,水面宽得都要超过溪河了。严格地说,更像仙蠡墩那种渎口,也有几条出口,大小不等,只是黑黝黝的看不到尽头。
    码头旁边,停着两艘大船,其中一艘船上早有人候着了,也是跟舵手相仿的土著。这会儿有男有女,打扮依旧是蛇舟上的模样,也都只干活不出声。
    本来洞中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就黑黢黢地当头压着,四面逼着,再加上谁也不出声,唯有物件碰擦的细微声响,愈发显得压抑,令人真有点喘不过气来。
    棺椁停在了一艘大船上,等到大家上船,甄汇一挥手,便向黑暗之中驶去。
    船到之处,火把照亮了经过的洞腔。兰子这才发现两边洞壁处还有风景。洞腔不仅大,而且高,只要放倒桅杆,楼船笃定能过,离蓬顶至少还有丈把远。
    洞壁并非一足斩齐,有岩石凸起,也有洞窟凹下,还有不少蛇舟挨着水边泊着。岩石上,洞窟口,还有蛇舟上,都可见到土人匍匐,根本不敢抬头。
    兰子心想大概土人都住在这里,怪不得地面上一个不见。
    “土人平常喂养鼍龙,蟒蛇,还有猴子……”夏峦瀑见她疑惑,又忍不住开口。
    兰子这才注意到,两边洞壁的半腰上,还若断若连地修着栈桥样的架子,前面好像正是猴子的身影,它们大概听到了大船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往前奔逃。
    “叽叽叽叽……”忽听后面一连串响,扭头一看,瑾儿不知什么已经趴在大船的蓬顶上了。还真像个命令,那些奔逃的猴子一听便就地趴下不动了。
    “这些都是你将来的动物部队……”
    “动物部队?!”兰子暗吃一惊,这又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
    “动物部队就是以动物作为士兵的军队,等以后空了,你可以让甄汇操练一下……”
    兰子心说你怎么尽跟我说些我不明白的事,再说我要部队——也就是军队干吗?
    正寻思间,前面豁然开朗,原来已到洞口。
    一出洞口,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兰子已有好多天没见大海了,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海上有风,风不大,阴天,好像要下雨的样子,风吹上来很潮,带点腥味。
    船一驶入大海,兰子心里就陡地起了一个疑窦。心说这个岛屿虽然方圆也有几十里地,不算太小,可我前番已经绕着整个岛屿的外沿跑过不止一圈了,怎么没发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还有个可供大船进出的洞口乃至航道。
    回身细看,这才发现了秘密。原来这个洞口正好跟鼍龙洞的位置遥遥相对,鼍龙洞朝西,向着中土的方向,这个出海口向东,迎着太阳升起的一面。而且四周的沙滩并不很平,只是慢慢起坡,只有到了东面才会发现这座草帽山是斜卧在海面上,到了这个出海口,其实已经是一个缓坡的顶端了。
    而且洞口也进行了伪装,其实在沙滩上已经挖了一条航道,只是平时用几只大筏子,上面铺了沙,栽了树,停在航道上,让人一时间根本发现不了。
    若是鼍龙洞也在这个方向,兰子肯定早就有所发现。她记得以前不止一次经过这里,常常因为在这一带遇到的不是鼍龙,就是蟒蛇,故而总是学着瑾儿的样子,高来高去,避开它们,这样一来更是不易察觉地面的异样了。
    再说没人提点,纵然有些异样她也不会往深处想。看来这个后世之魂还有一套,兰子后来才知道,后世有种人叫环境专家,好听一点,能美化风景,不好听一点,擅长造假,鬼斧神工,以己代天,这魂魄就是其中的一位。
    “怎么样?该说我巧夺天工了吧?自从你上岛之后,你不是一直在找观音山的入口吗?”看到兰子渐渐明白过来,夏峦瀑免不了得意起来,毕竟这伪装至少已经骗过了一个人。兰子不免嗤之以鼻,心说给点颜色你就敢开染坊?
    “早知道这里处处作假,我当初真该漫山遍野地放火……”兰子毕竟少女心性,虽然心中赞叹人家设计造作的巧妙,可心里也不肯轻易就这么认输。
    “别别,现在这岛上可是你的主宰了,也就是说着都属于你了……”
    “我不稀罕,我要去找我娘——老夫人,才不稀罕你的皇宫呢……”
    “嘿嘿,还有那个名叫赵瑾的少年呢?”
    “你说什么?!”
    “莫急,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看,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
    兰子展目一望,不过是离岛远些,不知他说的目的地是何意思。
    “郡主,吴尚宫就送到这儿吧?”就在这时,甄汇转身过来,明显是向她请示。
    “好的,甄老师,您安排吧……”
    “奴婢替吴尚宫谢过郡主……”甄汇跪下施礼,然后起身唱道:“郡主亲送吴尚宫了……”
    说罢,那八个土人抬起棺椁,走到船侧,慢慢倾斜,让棺椁缓缓滑向海里。
    其时,一阵沉闷的声调响起,原来是那些土人在吟唱,嘶哑粗粝,抑扬顿挫,若断若续,也不知道唱些什么。大概那个魂魄也不知道,一直不出声。
    兰子也就不去再想。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种令人肃穆的气氛。
    棺椁在海面上逐浪漂浮,渐渐向远处漂去,直到变成个小黑点,几乎看不见了。
    “郡主,请回吧!”甄汇一声轻唤,才让兰子如梦醒一般愣怔过来。
    “好!”
    船开始掉头了,然而没等大船完全转过身来,就见一艘蛇舟从洞口冲出来。
    “出什么事了?”没等那蛇舟靠过来,甄汇就跑到舷边去大声问。
    “西边来了一支大型舰队……”
    蛇舟送来的也是一位太监,没等停稳就飘身上来,先给兰子见礼。
    “奴婢高儿见过郡主,西边发现,有支舰队正向这里驶来……”
    “舰队?”兰子那经历过这等事,自然只会发傻。
    “回郡主,奴婢看到不仅有大舰平虏、金翅、青龙,还有有艨艟、斗舰、拍舰、水舫、水车各式各样的战船……”高儿悄悄扳着指头,似怕遗漏了啥。
    “你接掌的摩门本身就是前齐的水师底子,这点他们都懂……”这会儿脑子里的声音一响起,兰子顿时有了点底气,再也不那么发呆了:“我该怎么办?”
    “先回岛里去,洞口依旧隐蔽好,等弄清楚情形再说,还让甄汇派人继续监视……”
    兰子没主意,只好乖乖当个传声筒:“甄老师,咱们先回去,另外派人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如果不是冲着这来的,也不必招惹人家,听后再说……”
    “谨遵,郡主!”甄汇一挥手,那些土人立刻加劲撑船。
    “斗舰!来了一艘斗舰!”没等他们的船进入洞口的航道,就见一艘大筏子一样的小船从山的南边划了出来,来报信的太监高儿忍不住,叫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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