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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心大和尚……”兰子依然是呆如木鸡,只是嘴里喃喃地吐出几个字来。
原来兰子这份错愕之中又多了点惊疑,怎能忘记那回拒捕,半路上杀出一个大和尚的情景,也像是一阵风,让人根本看不清,乾坤就这么任人颠来倒去。
“你在说什么?”吴晁晖像是没听清,不禁追问了一句。
“我见过有位名叫云心的大师父也像一阵风……”
“云心?!你还认识云心?”这下轮到吴晁晖错愕了,她的身子动了动,似乎想站起来却又无力,最后只是把半个身子压在扶手上,冲着兰子的方向。
“他不是在龙山梢里长赵家主持家庙吗?”兰子忍不住望住她,觉得对方的反应也很过度。似乎听芳儿说过,那是一个风流和尚,莫非他们也相识?
“给人主持家庙?”吴晁晖若有所思,不想质疑,倒像嘲讽。
兰子忽然觉得她该跟云心年纪相当,那大和尚听说已过天命之年,可看样貌倒不太老,若是依照初见此姝的印象,两人站在一起倒也算得上珠联璧合。
“反正我在本村的赵家见过一个名叫云心的大和尚,胖胖大大,人也很高……”
兰子本想说起家中为了木子拒捕的一幕,转念一想,又咽了回去。
她对云心可没有太多的好感,尽管赵瑾说过他曾带芳儿想救自己,但也只是一说而已,在她的脑子里印象最深的还是紧要关头人家助纣为虐的那一瞬间。
再说眼前这个人迄今也没搞清,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屁精,还对一个正不正邪不邪的和尚感兴趣,有悖常理,只怕沆瀣一气,自己更加讨不了好去。
“胖胖大大,那定是他了,是不是人长得也端庄帅气?”
“我娘说他人模狗样……”
“这倒不假,一个花和尚。”吴晁晖一听,噗嚯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会想到他?”
“我见过他一瞬之间点了不少人的穴,那一种速度,简直就令人匪夷所思……”
“你学过点穴吗?”
“会一点……”话一出口兰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若跟云心相比,自己还能说会点穴吗?
“那准定是他了……”吴晁晖并没注意兰子的神情闪烁,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显然她对云心的关注非同寻常。“那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地方?”
“还是在龙山梢……”当然是接罗璧的那次,兰子清楚记得。
“那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五月下旬六月初的样子……”
“哦!那就早了……”只见吴晁晖突然坐直了身子,像是有点失望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才见吴晁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撇嘴一笑,悠悠地说:“好了,不往远扯了。这佩韘还有一项,关乎人的耐力提高,想不想再试试?”
“怎么试?”兰子已经了前几项的厉害,语气之中难掩急不可耐。
“对了,你不是有个大棒槌吗?我看你是想把它当兵器的不是?”
“我孑然一身,只能用它了……”提到这个,兰子还真是一肚皮的委屈,心说一准是你在建康城里掳了我,随身佩戴的青钢剑肯定也是被你收走了。
“羽子,去把郡主的棒槌拿来……”
棒槌取到之后,她掂了掂分量之后才说:“换在平时,你一口气抡多少下?”
“也就二三十下吧!”这棒槌是在没有趁手工具的条件下做的,又笨又重,实在有点不适合自己这种女子,真抡二三十下,只怕连真气都要难以为继了。
“那你扣着第四个凹槽再试试!”
兰子应声接过棒槌,退后几步,先试着舞了两下,还是有点沉重。接着一口气舞着,劈,砸,捅,抽,抡,挑,照着老夫人教过的棍法,一套一套试过,重是有点重,不少耗力,却没有不再胜任的感觉,直如刚开始一般从容不迫。
“不错,这正是灵山变剑为棍的套路,看来你的灵山渊源一点也不假……”
“好一招打蛇随棍上,只是转反了,少了四两拨千斤的轻灵……”
“看来这棍还得叫人帮你加工一下,免得连人带棍,头重脚轻……”
兰子也很奇怪,只觉得自己已经舞了好长一阵,可比前番在沙滩上轻松多了,不喘不乏,步法还是那般轻灵,手脚也不沉重,仿佛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不知不觉,就像挥个蝇拍一样轻松,连对方的评语也听得一清二楚。
“……五十一,五十二……,六十九,七十招了,可以了,歇吧!”吴晁晖最后轻声数着,过了七十招,她才忍不住大声喝阻,还因用力过度先自呛了。
兰子一听人家连声剧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慌忙扔下大棒槌,跑了过去。
只见吴晁晖颤着手,要水润喉,翎子赶紧递给她茶杯,抿了两口才缓过劲来。
“要不明天去山上找些补气的药来……”兰子早就想找点草药给她试试,但又怕人猜忌。毕竟彼此是敌是友都未定,自己贸然给人用药,必定自讨没趣。
“不用!怕是癌细胞已经转移到了肺部……”
“……”兰子听不懂,不过她也猜得出对方的意思是病入膏肓已经伤及肺脏。然而她只当是对方在推托,不过若循扁鹊公之例,六不治倒也合了好几条。
她默念太史公的《扁鹊仓公列传》所载: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脏气不定,四不治也;形赢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也就不再勉强。
约摸半炷香的功夫,吴晁晖的气息终于平稳了些。她欠起身子,直盯着兰子的眼睛。“我没事了,你呢?这下总算眼见为实,你该有一点懂我了吧?”
“你的意思是不是全仗着这件宝物?”兰子说着,细细端详着这只充满神奇的佩韘。
“这是黑科技,它证明我来自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时代……”
“这算我信了……”兰子心说不管你是神还是鬼,这宝物的神奇,我算是真见识了,焉能不信?至于什么后世,我都没见着,还不是由你说了算?不过就凭着佩韘的神奇,你说你来自天堂地狱我也不会怀疑,毕竟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哪好,那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你都会信吗?”
“这个……”兰子肚皮想归那么想,可嘴上又不敢直言。
“好了,我也不再逼迫你了,我算服了你了,没想到你这小丫头这么认死理……”
“不是……”兰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不跟老夫人商量就改投别门关乎做人的底线,她已经在为自己的贸然出走后悔不已,焉能错上加错?
“唉——!我该给你从哪儿说起呢?”吴昘晖在藤椅里微微挪了挪身子,以期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然后又缓缓抬头,把那目光直向夜幕里投去。
这是一个浓云密布的夜晚,月亮藏着,只在云层间透出些微光,显得夜幕更是深重。风也没有,空气倒是十分潮湿,多少有一点黏滞在皮肤上的感觉。
“这后半夜会有雨吧?”吴晁晖默视一阵,突然来了一句。
“唔……”兰子多少有点诧异,心想这本是雷雨的季节,再加之海上的天气更是多变,这话不用说谁都知道。不说还说,莫非该说的你又不想说了?
兰子心说莫非你故意买个关子等我催你?可你的身子看着也不太行了,莫非你想把你的秘密统统带到棺材里去?对了,关键你是不是真的知道那些秘密?
兰子脑子里转着磨,表面上却像那大缸里的一般沉静。
“也许该从大嘉开国的前两年说起……”不料人家沉吟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般地开腔了。
“我们出发的那个后世,离今天的南国大嘉之朝已有二千多年,那是一个异常发达的时代。其他自不待说,我们发明了时空旅行技术,能够穿越到以往的朝代。譬如换句话说,我们从我们所处的共和国时代,就来到了你们的大嘉朝……
“那时的时空旅行,按照技术设计分为两大种类,一类是全部,一类是心灵。
“所谓全部则是后世人的整个身心一样不拉,统统穿越到想去观光旅游的朝代。这种旅行方式最大的好处便是旅客的身心完全自由,无论心灵还是肉体,各种零件都是自产自备,只要不嫌麻烦,连方便面,矿泉水也能带上几桶……
一下子蹦出好多不懂的词语,兰子本想插嘴询问,可转念一想又忍下了。最后她只是遥望一下明堂桌上的那盘已经被切成片的黄瓜,心说这点能懂,也就是从后面的一片黄瓜,用点奇淫异巧,人就到了后面那片黄瓜之上。
“然而前后两世文明程度毕竟大有不同,代沟十分严重,甚至会影响到后世来的旅客的人身安全。譬如一不小心穿越到一个战乱年代,一个饥馑年代——在我们的历史上,这种年代比比皆是,要想简单避开几乎不太可能……
“后世的人生活皆以舒适为上,换句话说养尊处优,怎能生存?再如遇到抢劫剪径,后世的人习惯报警,而且安全专家早就教人不要抗争,保命至要。可在眼前的这种年代,哪来的使领馆?哪来的警察署?一旦遭难你都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除了把自己的小命毫不犹豫地赌上,根本没辙……
“而且那种旅行还有一大毛病,旅客出发之前必须完成大量的准备工作,不亚于一次科举考试所必须的全部功课。否则,会因为旅客自己对于旅行目的地所处的朝代陌生而缺乏最好的旅行体验,老是走马观花,不过蜻蜓点水,甚至连囫囵吞枣的那么一点享受也达不到,那种旅行又能有什么最好的体验?然而真要做那种事先准备,又因量大枯燥而总是叫人望而却步……
“想象一下,让你为一次黄金假日先付出四年成人补习的时间,你会愿意?”
“我?”兰子本在费劲地消化对方的叙述,里面充斥着大量陌生的词语,别说理解,连简单的记一下子都难,又突然被她一问,根本就没无从反应。
“不用,答案当然是现成的,后世的人都讲究一个用户体验,凡是体验不好的东西都甭想有市场……”吴晁晖看着对方不知所措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也是滑稽,吴晁晖愈是这么说,兰子愈是听不懂,只会把个大眼瞪小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