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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爵爷,只要他还没死,小乐照样叫他就范……”纵然隔着大半个甲板,小乐还是听到了肖正德的嘀咕。
她的话音没停,身子已经发动了:“只有没死的人,才会怕死……”
只见她全力一纵,那些持刀矬人都情不自禁往后一退。尽管不少执刀,但也不敢直撄其锋。
小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早就看出了对方的破绽。
饶是大船,甲板上空间也是有限。这一退,本被簇拥在人堆里的大王已经退到对面尽头,身子已经贴上船帮。
只见小乐一跃之下,并没有直接扑向对方,而是单手上掠,抓住了桅杆上的风帆。沿着风帆的下沿再一飘身,又落到对面的船帮上。不偏不倚,正好在那大王的背后。
船帮之外就是大海,再也没人可以保护他的后背。如法炮制,那大王挣扎着想不跪也不行。
跪虽然跪下了,可嘴里还是哇啦哇啦嚷个不停。
“大王我的不服,诡计尔使……”那老头一翻译过来,小乐当即仰头大笑。
“别放他!弟妹!”
只是没等肖正德的叫声落地,那小乐已经一纵身重又落在赵瑾身边。
“告诉你家大王,这次本姑娘就等他准备好了,照样擒他……”
那大王这一次让两个持刀的矬人反身紧贴自己的后背,然后再用一根绳子将他们三人拦腰一系。意思很明白,三人绑成一体,再怎么仓促进退,也不至于背后没人护持了。
接着又让其他持刀的拱卫在侧,保证每一个角度都有人看守。如此一来,对方不管从什么角度进攻,都得先让刀尖招呼了。
赵瑾虽然不懂武功,但看着对方刀阵如此密布,白毛汗不由得刷刷刷地下来了。
小乐似乎已经感到了他的紧张,又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瑾哥,放心,小乐耍猴给你看……”等到他们摆好姿势,小乐又是莞尔一笑。
“小心了,本姑娘来了……”一声娇叱,只见小乐提身一纵,这次不再绕道,直接向那大王的面门踹去。
又是一阵哇呀哇呀,叫声甫定,已见小乐一手执刀,一手仍是提着人家的后颈。
那刚才绑在背后的两个矬人都被那大王坐在屁股底下,看样子已经昏了过去。
“太少了人,再来大王……”
那大王依旧不服,这一次他通过老头传达出来的意思是他的人还是太少了。
小乐笑笑,摆摆手让他重新准备,都懒得跟他计较。到这一会儿,赵瑾总算明白了小乐的意思。
“《汉晋春秋》:孔明平南,七擒七纵,收服孟获……”
这《汉晋春秋》》是东晋史家习凿齿所撰史书,记述三国史事。
“小乐没有瑾哥的学问,对付这种莽夫,只有让他心悦诚服……”小乐悄声说着,只让赵瑾不为她担心。
肖正德也有点看懂了,不时投来赞许的目光。心说还数自己英明,若是当初任由两人在荒滩上自生自灭,只怕这一会儿有难了。
这一回合,那个大王找了十来个矬人,面朝各个方向,都紧贴着自己站定。然后还是一根绳子,拦腰一绾,等于绑成了一个人肉墩子。彼此挨挤紧密,再也甭想轻易弄翻了。而且每人的双臂都是高举,一手持刀,一手空抓,饶你再灵巧,也休想近得了身。
其实这些夯货只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只当小乐使了巧劲,才让他们跌扑。一旦倒地,对方就有机会去抓大王的后脖,所以只要设法不倒地,对方就无计可施了。
赵瑾看着,一边觉得滑稽,一边也觉得侥幸。心说幸亏都是一些夯货,要是遇到真正的奸刁之徒,小乐只怕没有如此轻松了。
其实小乐倒是用的巧劲,不用巧劲,就那大王一个人,她都对付不了。腰圆膀扎,通身都是一橛一橛的腱子肉。在赵瑾看来,自己的大腿兴许还不如人家的手臂粗呢。鼍龙都见他害怕,岂是一个小姑娘敢于跟他硬拼硬的?
小乐的所谓巧劲,乃是神出鬼没的点穴功夫。这一点,估计对方毫不知晓。她的每次发动,对方总是特别紧张。一紧张动作自然失调,就这一瞬间她就能找上对方的穴道了。
适才背后两个矬人正是在那一踉跄之际,重心不稳,她则顺手拂过他们的昏睡穴。把他们弄昏了,那大王的后脖还不是手到擒来?至于抢了一把刀,则是怕哪一个不知死活的冒冒失失冲上来,留一个后手而已。
这一回合,虽然人多,小乐依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破绽。这伙人只知一味的严防死守,却不知正是这密不透风的阵势又给小乐造成了新的机会。
只须引得一把弯刀挥动,那些弯刀,那些手臂挨得那么紧,还不乱成一团?愈是人多,愈是麻缠。只要一乱,何愁没有机会?
“都小心了,本姑娘又要来了……”小乐看到赵瑾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意,不再那么紧张,自是高兴。多点兴奋,便想卖弄,但怕自己的如意郎君看不清似的,未动总是先发声。
这次可是一个又轻盈又漂亮的旋子,仿佛要从那堆刀臂的丛林之上盘旋过去。那些矬人早已全神贯注,一看身影过来,无论手臂还是刀尖,无不指着一个方向。
在赵瑾眼里,仿佛小乐想在那人肉墩子上找个落脚点,而那些刀尖就等着她落下,顺势把她扎个透明窟窿。
“啊!”看到小乐力尽,已从空中坠向刀尖,赵瑾惊叫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不独赵瑾一人尖叫,也不独他一人闭眼。又是喧嚷,又是惊呼,人群中顿起一片骚动。
忽听咦地一声,胆大的人忍不住睁开眼来。
那个人肉墩子,这一回确实没有倒下。一如当初,捆得好,立得直,原封未动。
只是那十来颗脑袋无一例外都垂下了,仿佛一堆人互相枕着别人的肩膀在瞌睡。虽说站在睡觉,但有绳子拦腰绾着,倒也是想倒也倒不下了。
最滑稽的倒是小乐,她居然在玩单手倒立。只见她一手支在正对大王后背的一颗脑袋上,两腿还劈了个大叉。闲着的一只手,则在轻轻地拍着那大王的后脑勺。
甲板上鸦雀无声,谁也不敢相信这一幕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这一时刻,除了海浪鼓涌而过的哗哗声,还就这拍脑袋的声音清晰可闻了。
那大王也不敢相信,这人堆里就还剩他一双手可以活动。他拍拍这个矬人的脑袋,又打打那个矬人的腮帮,只想唤醒他们。
小乐娇笑一声,不等那大王再表示不服,一个倒纵,先自回到赵瑾的身边。
“真那么神吗?”赵瑾简直不敢相信,他轻轻地问小乐。
“别吱声,趁他们还没迷瞪过来……”小乐又捏了一下他的手,略显神秘地笑笑。
那老头叫人解开了绳子,失去扶持,那些矬人都睡倒一片。老头连泼了几勺凉水,他们方才苏醒过来。
只见那大王慢慢走了过来,人家这会儿是自觉自愿地跪下去了。一边跪,一边嘴里还喃喃出声。
“大王说,天日大神的你是……”没等老头翻完,甲板上所有的人都跪下了,刀也统统扔在一边。
这一变故,连小乐自己也怔住了。那大王换了一个姿势,面朝小乐竟是长跪不起,嘴里不再大声,确实一直不停地呢呢喃喃。
“老头,这怎么回事?”
“求你大王,月亮部落的打败,你大神走了可以……”
“月亮部落?”
“月亮不是太阳,太阳落下的不能……”
“你们是想请我们帮你们打仗?”从似是而非中找出是非来,这是赵瑾的本事。典籍大凡看多的人,不仅会笼而统之,也该会统而笼之,颠颠倒倒都行。
“仗打得胜……”
“打胜月亮部落?”
“对不对的对,对不对的对……”
“好了,我听懂你的意思了。可她行吗?打仗,千军万马,她一个弱女子?”
赵瑾搞终算搞懂了,只是觉得匪夷所思。心说这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脑子里都灌满了海水?
“你的天日大神,我的天日部落……”
“弟妹,他们说你是他们的部落神祗下凡,所以信你了,你且答应他们吧……”肖正德更是急不可耐,只盼局面稍有好转。心说目前的状态求之不得,千万别再弄险了。
“好吧好吧!”小乐未免有点哭笑不得,连忙去扶那大王起来。
“你告诉他,我答应了,具体的事情得听后面几位侯爷的,回头我们再商议……”
这一闹停当,那大王竟然腾出两个舱室给他们,并且传令下去善待其他人。
“没想到转机会在弟妹身上……”肖正则因为琪儿被救,自对小乐心存感激。大家在客舱里坐定,肖正则便向赵瑾他们正式道了谢。
“这一口答应下来,也不知是祸是福……”小乐兀自觉得此事滑稽,不免自嘲。
“放心,弟妹,论到冲锋打仗,有二哥帮你……”夏洪也很高兴,想着前番兰子一事言语上惹过赵瑾,便趁着兴儿也来赔个笑脸。
“对对,二弟将门之子,论兵排阵自有家传……”
情势不再那么严重,大家的心情也就轻松了许多。
唯独赵瑾一静下来便想到了兰子,现在船离修罗岛越来越远,但怕这一别就成永诀。
“瑾哥,你读过兵书没有?”小乐看他没有跟大家一样高兴起来,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
“读过一些,只是泛泛而已……”兵书也是书,不可能不读,只是兴趣不在,翻翻而已。
“这大王如果真是成心请我们,小乐想咱们为何不能向他借兵去救兰子姐呢?”
“小乐……”
“小乐看修罗岛上就毒蛇与鼍龙厉害,可他们并不怕它们……”
“不管怎么说,小乐,我赵瑾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先别高兴的太早,瑾哥,再说如果大王不是儿戏,小乐也想要瑾哥帮忙……”
赵瑾心说坏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己从前为什么不对兵家多感点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