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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野朔夜摘下耳机,笑容满面地从座位上站起：“大家辛苦啦——”
为了这次的Live，大部分员工都陪着她一起加班，尤其是在短短期限内爆肝写出前四章内容的太宰治和费奥多尔——前者偏向人设,后者偏向剧情，又请了声优们紧急为初始卡池的二十七名角色配音,还要进行大量前期的运行和测试,工作量极大。
不过好在第一步的计划顺利地完成啦，明明这么短的工期是出于她本身的任性来着……这么想着，天野朔夜提前派出去取用点心和熟食的社员走进门，把食物和饮料放在桌上——反正食堂的大楼就在隔壁，这些也是提前准备好、放在厨上保温的。
她很应景地拿起一支道具礼花拉响，彩色的碎纸纷纷扬扬：“好啦,收拾一下,接下来就是庆祝的时刻了。”
“哦！”在场的社员们一同欢呼起来。
*
太宰治随手取了一罐果啤,“啪嗒”地拉开上边的拉环,仰头喝了一口，冰凉清甜的液体滑过咽喉。
诺亚很少售卖酒类,除非用于料理烹饪或者酒精含量极低的“果汁”。虽说他很怀疑是不是至今未到合法饮酒年龄的BOSS的私心,但面对那张突然变得和善的笑脸就问不出口。他一手支着脸颊，由于全员加班的原因,这会的场面和狂欢Party也差不多了。
一个修长的、毛茸茸的身影靠近了他。
明明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直播”,两人的衣着却都有几分正式，连以猫猫形态出场的天野朔夜也穿着一身裁剪精致的白色小礼裙,发型和妆容也是精心搭配。太宰治挑选的地方在一排斜斜打开的窗户附近,来者肩上滚了毛边的披肩和窗台上吊兰的叶片一同在微凉的夜色中被风吹动。
“太宰君。”费奥多尔彬彬有礼地问好。
“费奥多尔君。”太宰治的回应就显得有些懒散了，他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职场上的前辈一般开口,“觉得这份‘工作’怎么样呢？”
费奥多尔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略显无奈地说：“是出乎意料的重担呢。”他顺着太宰治的视线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天野朔夜还在活力满满地拿着一杯橙汁和这一个人干杯、那一个人聊天，全然没有架子。他又道，“社长是很有趣的人。”
太宰治收回视线，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费奥多尔面不改色地微笑。
他的眼眸是深邃的紫红色调，乍一看像是熟透了的浆果，亦或者玻璃杯中盛放的葡萄酒，在光线晦暗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有些可怕。可惜的是他对面的太宰治不逞多让，两个人甚至可以面对面假笑到天荒地老。
不过这种事没什么意义，太宰治很快就移开了视线，“真麻烦啊。”
也不知道在指哪件事。
“是啊，真麻烦啊。”费奥多尔附和。
太宰治彻底不想说话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天野朔夜转了一圈，总算找到了不太喜欢扎在人堆里的两个大功臣，她笑眯眯地打趣道，“之后的剧情吗？”
“饶了我吧，社长——”太宰治首先举手投降，怨念地道，“我已经连续好几天梦里都是塞西尔了。”
“嗯？不该是梦里都是艾雅吗？”天野朔夜促狭地笑了一下。
太宰治一时无言，只好举起手里的易拉罐和她碰杯。
“Cheers——！”天野朔夜高高兴兴地举杯。
她的情绪明显很是愉快，但杯子里的橙汁却没有少多少，之前大概只是沾了沾唇，这次倒是一次性干掉了小半杯。太宰治把易拉罐里所剩不多的酒水一饮而尽，识趣地走到场中代替天野朔夜继续炒热气氛——只要他乐意，在这方面能做到的效果可是比天野朔夜要好得多，毕竟很多人在“上司”面前天然就带着一分拘谨。
“好啦，”天野朔夜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她呼出一口气，轻轻地说，“我很抱歉，费奥多尔君。”
“您是为了什么而道歉呢？”费奥多尔饶有兴致地问。
“为了BB之前对你做的事。”天野朔夜认真地说。
她一开始确实是不知道这名新人到底是怎么来的，还以为BB真的在网上交到了朋友。她在这方面一向是个开明的家长，也没有过多询问，BB的本质依旧是那个温柔的孩子——然而事实证明，人类和AI的观念之间果然有壁。
天野朔夜并不是个聪明人，可费奥多尔也没有费心掩饰，她很快就发现这位兢兢业业的新人身上的违和感，当天回家联合罗曼一起堵住BB一通询问，这不就真相大白了。
思及此处，天野朔夜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给熊孩子收拾烂摊子的家长……面对“受害者”，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心虚感。毕竟她虽说是BB的御主，可要说到给那位上级AI什么惩罚，那真是想太多了，以人类目前的技术是没法关住她的，她又不可能下令让BB自裁——况且，正规圣杯战争之外的令咒在强制命令方面能有几分效用，哪怕间桐家是令咒体系的开发者，她也不能确定这回事。
……这么一想不就是熊孩子和熊家长吗？天野朔夜有些自暴自弃地想。
费奥多尔这次是真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了。
“您很有趣。”他微笑着说。
他撤去了平日温和无害的伪装，明明还是同一张脸，惯常微笑的表情，透露出来的意味却能让人汗毛倒竖。天野朔夜脊背僵直，好一会才深深地吐了口气。
“很抱歉，可我大概并没有什么能够补偿你的。”
这种发言出现在社会新闻中是会被群嘲的。她无奈地想。
虽然对BB做出的事情感到抱歉，但这只是因为BB是犯错的那一方而已。可对于“受害者”，BB也确实地将“死屋之鼠”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这件事告知了她，还一脸骄傲地说“要找助理就要找最好的哦（心）”。
天野朔夜差点怀疑AI想要她死。
她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人贪图的本钱。天野朔夜冷静地思考。
BB是具有自我意识的，在网络上几乎立于不败之地——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她无法确切地断定失去自己这个御主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她目前的形态与其说是从者，不如说就是纯粹的AI。
A.R.K的金钱对于常年黑吃黑的组织来讲应当是九牛一毛，更何况她将大量现金流变成了实业投资。她本人还未成年，接触到的政治资源有限，作为情报组织应当也看不上这些。
如果要说的话，她的价值大概只有一点。
“您有异能吗？”费奥多尔问。
“……我本身并不具备异能。”天野朔夜闭上了眼睛，同样轻声地回答，“——在成为黄金氏族之前。”
她想起八年前的“偶遇”，八年间、占据她生命二分之一光景的时光，庭院里的枯山水，斜斜搁在盒子上、带有裂纹的面具，阴森的地下室，密密麻麻的、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虫群，某个男人倒下的背影，魔魅的、闻之销魂蚀骨的香气，那个人微笑着凑近的、还沾着血迹的脸，什么东西蠕动着的黏稠声响，然后是深入骨髓的、名为“死亡”的寒冷……
还有，还有什么呢？
……是光。
黄金的、璀璨的光晕，还是鲜血一般的红色刻印？她记不太清了。最后抵达圣杯的时候，大量的失血让她意识模糊，但她还是坚持让所罗门先行许愿。
至于她自己，她确实的、切实的捧起圣杯，这份人造的“奇迹”。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应当是许愿了，可是回忆起来，那时的场景已经模糊不清，她只记得，那应该是很短的一句话，嘴唇开合几次就被光芒淹没……
天野朔夜涣散的瞳孔猛地收缩，重新恢复了清明。
“啊。”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遗憾的神色。
天野朔夜安静了一会，倒没怎么生气。
“‘奇迹’是什么样的呢？”费奥多尔几乎是与她额头贴着额头地悄声细语，语调极轻，又像小刷子一样柔柔地扫过心脏，激起细微的痒意。他垂下眼帘，长而细密的眼睫之间，紫红的瞳孔似有幽光浮动，神情又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居高临下的悲悯。
……天野朔夜忽然觉得这种神情熟悉到让她有点胃痛。
她冷静地伸出手，将这张近在咫尺颜值超高的脸推了回去。
“是人类不应当去祈求的‘奇迹’。”天野朔夜说。
*
天野朔夜走开了。
角落里传来果戈里“嗤嗤”的笑声，如果不是担心引人注目，小丑先生估计会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吧。
费奥多尔拉开窗帘，正在努力把笑意咽回肚子里的小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边“嗤嗤”地笑着，一边按住笑疼的肚皮。
“你的魅力失效了呀，阿陀。”他金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开始觉得你的新老板是个有趣的姑娘了。”
“她本来就很有趣。”费奥多尔这么回答，轻轻倾斜了一下肩膀，让多余的重量滑下去。他借着玻璃反射的倒影把绒毛披肩扣好，伸手正了正头顶毛茸茸的白色小软帽。
“就是有点可惜了。”
他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地感叹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朔夜：激起了我的夏油PTSD。
陀总：……失策了。
*主角被催眠也没有生气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来赔礼道歉的，有一定程度上的默许吧。其实更大的原因是…想想型月魔术师的普遍作风，她已经习惯了所以下限被拉低好多。
*码字没有状态真的非常对不起。啊！我真的，上辈子造孽这辈子入坑咒回，我杀独眼猫。奉劝还没看漫画最新章的朋友：高楼，窗户，快逃。
我脱坑了，痛苦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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