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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利刃穿过,从后脑到前额都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钝痛。
骤然惊醒，降谷零反应了许久，才伸手挡在眼前。
窗外传来蝉鸣。夏日灼烈的阳光从未拉严的窗帘外透入,一条明亮的长线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床褥上。
反应半响,金发青年才想起自己现在在警校宿舍。
站起身时脑袋都有些昏沉,像是感冒时灌了铅般的沉重。
在洗漱台用冷水洗了把脸,降谷零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再看时间,不过才过去半个小时，但是他刚才睁眼时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好像梦见了什么很漫长的事情,现在却又半点都想不起来。
太累了吗？
暂时把古怪的梦境抛之脑后,今天放假，想起午饭时约了去附近的商店,他很快换了身衣服出门。
推门走进松田阵平宿舍，毫不意外地看见萩原研二也在。前者蹙着眉，脸上难得带着些紧张。
他奇怪地看向对方,旁边半长发的好友笑吟吟解释：“小阵平想约人过生日,在想怎么说呢~”
于是金发青年也跟着一起凑过去，看见了对方删了半天终于编辑好的短信。
就算只是文字,看上去也分外生硬。
“你有弟弟？”降谷零问，莫名没有惊讶。
又低头看向尚未发出的短信。
好像冥冥之中有人轻推出手,于是变成一个微小的、细碎的节点，金发青年道：“你这也太生硬了,说不定对方会因为不好意思说自己没空。”
“对嘛对嘛！”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消停下去的萩原研二立刻提高声音，“我就说要直接给小伊夏说想要带他去海洋公园玩，你不是连票都买好了吗？”
降谷零这时候终于有了几分真情实感的惊讶：“没想到你这家伙也会有犹豫的时候,该不会根本不敢约对方吧？”
明明是亲兄弟。
“唉，没办法。”半长发青年在另一边搭住了幼驯染的肩膀，故作无奈地摊手，“谁让小阵平在这方面这么别扭，如果实在害羞那就没办法了。”
金发青年会意，在某些词句上咬了重音：“实在是不敢的话，那我们还是尊重你的意愿。”
“喂，你们两个。谁说我不敢了？”松田阵平瞬间磨了磨牙反驳起来，他被两人激得很快删掉最后的句号，手指飞快按动着屏幕。
[to松田伊夏
我买了两张海洋公园的门票，明天有空吗？]
打完，却没有发。
平时处事潇洒利落的人难得在这种时候卡壳，明白了喜欢纠结的同伴学生是什么心情。
目光落在屏幕上，似乎在斟酌那些词使用得太多笃定强势，让男孩不得不放弃自己原有的计划同意这个可能并不感兴趣的邀请。
“写都写了——”萩原研二伸手，飞快地点击屏幕。
没等松田阵平阻拦，这份短信已经在幼驯染的手
欠之下被打包发出。
屏幕上只剩下一锤定音的三个字：已发送。
松田阵平给了对方一拳头：“你这家伙！！”
等制裁完对方已经过去了几分钟，再想补救那条短信也无济于事，黑卷发青年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它放回了口袋里。
算了，既然都已经发出去......
“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婆妈妈的了。”降谷零笑他，又低头看了眼时间，“走吧，不是说要去商店吗？”
几人这才暂时忘记刚才的事，一路谈笑着往警校门口走。
茂盛的树叶投下大片大片树荫，鼻尖满是树叶和野花随风吹来的味道，两人见松田阵平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情，都没多说什么。
商店的冷风吹散了夏日的寒气，降谷零从货架上拿下牙刷，正要开口就被一声清晰的提示音打断。
松田阵平瞬间顿住手上动作，利落地抽出手机打开，目光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后，一直蹙起的眉骤然松开。
“伊夏有空？”对面比货架还高出半个头的萩原研二扬眉，一脸得意地拍了拍胸脯，“我就说得直接说吧？”
“嗯，这次算你的。”
黑卷发青年心情很好，几下约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完全忘记前不久自己还因为幼驯染的自作主张给了他一拳。
“说起来，松田弟弟的生日，我是不是也该送点什么......？”降谷零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对，我的那份明天就托你带去好了。”萩原研二左右看看，“商店什么都没有，现在来得及，我们去大商场怎么样？刚好把班长和诸伏也叫上。”
“对啊，我们本来说明天要去爬山，不过现在阵平去不了了吧。”金发青年笑道，话刚说完忽然被打断。
“去。”松田阵平扣上翻盖手机的屏幕，发出一声轻微响动，“现在就去。”
萩原研二/降谷零：“啊？”
“我去买个东西，现在做电车过去再爬到山顶三个小时足够了，寺也没关门。”松田阵平一锤定音。
一时之间商店只余下萩原研二的哀嚎：
“这样不是完全和平时训练没区别了吗——！！！”
但警校生实在有点精力旺盛，询问的信息发给其他两人，居然谁都没有反对。三小时后五人准时出现在山顶满是游客的寺庙里，诸伏景光打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
“我记得松田不是已经准备好礼物了吗？”伊达航拿着扇子扇风，话刚出口除了当事人外其他所有人都转头来看他。
他一脸问号：“你们不知道？”
萩原研二：“不知道。”
降谷零：“我刚知道他要给弟弟过生日。”
诸伏景光：“......我刚知道他有弟弟。”
三人露出和知晓班长有女朋友时如出一辙的目光。
“就前几天，我晚上去商店买充电线，看见他拎着袋子回来，就问了一句。”
伊达航挠头。
松田阵平从头到尾没参与几人的话题()，???非蕑?繢???⒀()_[()]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时才开口：“想到些别的，今天刚好有空。”
其他人听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解释，只满头雾水。
其实不过是一次闲聊。
他坐在窗边的座位上犯困，听见萩原研二娴熟地和昨天请假的同伴聊天。
“姐姐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小姑娘。”对方笑得看不见眼睛，声音清晰传到松田阵平耳中，“我和老妈一起准备了礼物，刚出生的孩子要送的也就那些......”
黑卷发青年困意渐渐褪去。
他忽然想起松田伊夏刚出生的时候，在妻子离世的打击下老爹彻底颓废，整天除了喝酒外什么都不管。刚出生的小孩身体虚弱，一直等到四个月才从医院里出来。
对方就安静地降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好像再也没有人为他的到来高兴。
当时只有十余岁的兄长也不知道要怎么照顾一个小孩，更别提同学口中说的那些传统。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在脑内扎根，在收到那封意料之外的短信后骤然疯长，盘旋不下。
在寺庙的店中遍寻无果，他转头询问，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之后是一系列仪式感满满的流程，签字订购，悬挂祈福牌，将签纸小心压在下方。
最后拿到手里是一个小巧的盒子。
幸好。拿起那个有些沉甸甸的盒子，听着耳边僧人说住持圆寂，他亲手制的已经为数不多时，松田阵平忽然想。
如果明天再来，恐怕就拿不到了。
身后，萩原研二指了指自己的幼驯染，对其他人做口型：“小、阵、平、当、哥、哥、的、时、候、是、个、笨、蛋。”
其他人都笑，降谷零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心脏又突突跳了两下，有点疼。像中午那场来势汹汹梦境的余响。
没持续多久，被松田阵平砸在对方头上的拳头打破了。
第二天一早，黑卷发青年穿过熟悉的巷道，来到屋前。
早晨阳光和煦，好像晒去了这栋房屋终年不化的潮湿气息，连老旧斑驳的墙面都露出几分朝气。
只有夏季阳光才会彻底眷顾这里，但屋檐压得很低，依旧会挡去一大半。
松田阵平忽然想到自己曾经路过时见过的公寓，很高的楼层，阳光会没有任何遮挡的从窗外照进来。两间卧室就够了，压缩给书房的空间，这样其中一间宽敞的卧室里放下一张书桌和书架也绰绰有余。
学生总要用这些。
不过几分钟的思索，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
还是瘦小，即使夏天的衣服他穿着也显出几分空荡。
那双眼睛从发梢下露出些许，小心看了这边一眼，又在目光对上后瞬间垂下眼睛。
松田阵平缓缓呼出一口气来。
他先一步走去，本想接过男孩的背包，却发现对方什么都没带。
于是他手上动作停下，在身边垂了片刻，还是抬起。
轻轻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黑卷发丝。
“生日快乐，伊夏。”他说，“我们走吧？”
太过顺畅，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下意识伸出来。手心向上，落在松田伊夏面前。
对方像是被什么吓到，小小地后退，却又及时止住动作。
最后只是身体晃动了一下，不甚明显。
松田阵平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将手收回来，转头看向门口：“...我们今天坐电车去？”
他说话声轻微一顿，又很快恢复正常。
衣服下摆传来小小的拉拽感，如果不是夏天的衣物太过单薄，恐怕青年根本无法察觉。
被拽住的地方只有太过狭小的一点，可能不过是比对方指腹宽不了多少的衣角布料。
松田伊夏似乎并不知道对方已经有所察觉，他依旧低着头。
声音传来，很小，有些微不可闻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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