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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拥挤的休息室，只过了短短两个夜晚，便将近半数的人进了入殓间，这一次连老天都站在了黑夜这边，一连两天瓢泼不断的雨水将山涧挑染成深绿色，道路两边塌方的沃土层层堆叠，就像是山洪爆发前的预兆，孤立无援的殡仪馆屹立在山腰，人群的哭喊和呼救全数被树林吞没。
在这无能为力的漆黑中，虞温紧紧攥着口袋里的手机，冰凉的触感在手心里蔓延，原先解锁的技能都被屏蔽了，不论他如何努力都不能唤起感应，诡案的过程十分艰巨，但最磨人的并不是环境，而是一个接一个离世的人，活着的人数越来越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凶手就在这帮留下来的人群中，到底是谁呢？虞温将所有人都打量了一遍。
在场的人员中，能够频繁和大家接触，且不引起注意的人，只有谢科一个，他作为洪山殡仪馆的入殓师也兼职客户的衔接，看得出符文萧很重视他。
“谢科，你能告诉我，凶杀案发生的时候，你都在哪么？”
虞温和樊尚对视一眼，后者转了个身站在谢科背后，将他摁在座位上。
“掌柜的！”
谢科有些惊恐，无辜的看向符文萧。
江晚晴口中的无脸女鬼是伪造的，樊尚在入殓间发现了尸体被切断的头发和无故失踪的仿造人皮，加上嵌入墙壁内的机关，除了对殡仪馆熟悉的人，外人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布置好一切。
“我相信你，其余的你跟他们解释！”
端起茶壶，符文萧面无表情的嗦了一大口茶水。
“你的手受伤了，怎么弄得！”
在将谢科的双手按到背后时，樊尚无意中看到他右手心里的伤口，伤口不偏不倚正好破在指根处。
“这是我给外头的栅栏添防护网的时候弄得，蹭在断裂的木桩上！”
谢科有些着急，面对大家伙质疑的目光，符文萧也不替他说句话。
“好小子，想不到你居然还是了这么多人的性命，真该下地狱！”
一旁的魏家宝忽然起身，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杯子，重重砸在谢科的脑门上。
杯子顺势破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魏家宝像审判者那般居高临下。
“你干什么，我们只是怀疑，你怎么就确定他是真凶了！”
樊尚十分恼火，这魏家宝和拧颈而亡的李徽一样，背地里一定是个小人。
“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无脸女鬼的事情是同事们口口流传的，我只是道听途说，可能有夸大的成分，入殓师最怕损了阴德，这个掌柜的知道！”
谢科被摁在桌子上，樊尚摸了摸他的两侧的肩膀，确认一番后，冲着虞温摇了摇头。
“你不是凶手，凶手的力气很大，你的胳膊上有伤，无法迅速搬运姐弟两人。”
从肩胛骨的位置出发，樊尚摸到谢科小臂的地方有一处凹凸不平的伤疤，缝线的痕迹非常明显，伤口大约四寸长，几乎贯穿了整个小臂。
“我的手里有五颗钢钉，是前几年抬棺的时候砸的，骨头碎的厉害，我能重新拿起针线，都是万幸了！”
谢科解开衬衣，露出右侧的手臂，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像螣蛇一样刻在他的皮肉内。
按照樊尚的猜测，凶手肯定拥有一副健硕的体格，这样一来嫌疑人群就推向殡仪馆内抬棺的工人，他们大多来自僻壤的地方，没读过什么书，靠着一身力气挣钱，可反过来一想，又说不通，死去的三对，在生活中跟他们的毫无交集的，一帮为了挣钱而外出务工的劳力为何要去杀几对不相干的男女，而且还要办成灵异的无脸女鬼！
“不管怎么样，先帮他们叫下来吧，以免遇到其他危险！”
虞温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出口，但因为前不搭后，一直被他排除在外。
工人们是谢科上去协商的，他们因为被强行喊起，脸色有些不悦，这帮人从案发的开始就从没根大伙共同商议过，住的地方在二楼转角，是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头放着几张上下铺，由于他们白天动了大力气，晚上很早就休息了，而且也没人感去他们的门边叫嚣。
在工人们眼中，迷信是毫无用处的存在，就算真的有鬼出现在房里，他们也只会翻个身继续酣睡，当生活的重量大到能够压弯脊背时，多余的消遣就是毫不起眼的尘埃。
“掌柜的，是有事情做么？”
为首的工人态度还算平和，他揉着睡眼婆娑的脸，和符文萧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
“莫哥，最近馆里的事你们也知道，死了好多人，就想问问你们这两天是不是都聚在一起......”
令人意外的是，符文萧居然称呼为首工人莫哥，这道是吸引了虞温的眼球。
“掌柜的意思是怀疑人是我们杀的？”
莫哥皱了皱眉，警告式的环顾了房间的人一眼，尤其是樊尚。
“没有，只是问问你们这两天有没有谁单独出去过！”
符文萧打了个哈切，之所以不敢得罪，是因为莫哥的祖上就是符家的抬棺人，从符文萧的爷爷辈开始，三代都和抬棺人密切打过交道。
老一辈口中，更熟悉抬棺人的门路，却不知他们其实和入殓师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抬棺人大多出生贫贱，没上过学，也只有心无杂念的人才能担此重任，在农村土葬的模式了一口棺椁下葬需要八到十二个抬棺人，掌头，掌尾，中间的人心气可以不计，但头尾的人必须有阳火傍身，才能镇压住下葬时死者的怨气。
莫哥就是掌头的那个，他的家族从太爷辈开始就入了抬棺开山这行，也因此家里人一直没什么文化，莫哥的父亲曾说，知道的太多总归对自己没好处，别的行业不说，单单拿和死人打交道这一件事，就必须意志坚定，最好是无欲无求。
回到几十年前，那会儿农村土葬盛行，抬棺人还是抢手的伙计，但真正领略到窍门的就那么几家，莫哥十六岁入行，到今天已经过了十年，抬棺人年轻的时候靠蛮力，等年纪大点，懂了门道就可以使用巧劲了，退休的年纪平均五十岁上下，太老了阳气不稳，镇不住棺椁内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