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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有些闷,茶水的热气糊在窗口,掩盖住视线所及,突如其来的雨势如重锤击打着地,轰鸣的雷一声长啸,那雾气正浓的天色便龟裂开,城市的喷泉停歇了,平静的水面被砸出若干个细孔,街上的人纷纷躲进家中,花伞的数量少了,人也跟着阴霾起来,内心的伤感溜出来打转。
审讯室里霍良将脸埋在手心里,下巴的胡渣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颅,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很无力,似乎失去了人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记不清了,反正,很多年。”
犹豫了很久,他落魄的抬起头,眼神里盛装着厌世与疲惫。
搜查小组在霍良的住处发现了一整套解剖手术刀,化验结果显示手术刀上有赵野和肖小婷的血迹残留,证物一露面,霍良也再没有狡辩的余地,当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后,他终于在众目睽睽下奔溃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变成一个吃人的怪物,呕……”
霍良痛苦的抓着脖子,指甲在颈部划出几道血痕,眼泪顺着鼻翼流淌到唇下,在剧烈的心理作用下,他忍不住恶心干呕起来。
“如果那个人不出现就好了,我就不会变成这样,我本来会有稳定的未来,为什么,要毁掉我的生活!”
干呕了一会儿,霍良抬起涨红的脸,咬牙切齿的看着冷冰冰的墙面。
霍良是医学系的高材生,大二那年因为成绩优异,他和导师一起发表了学术论文,论文一处引起了医学界权威机构的注意,后霍良被邀请至国外实验室深造,两年后回国修完毕业课程,再后来便被分配到该市的外科医院工作,一直以来事业顺风顺水,期间有过好几次题干的机会,可都被他刻意错过了。
他的性格表面阳光,可内在却阴霾笼罩,幼年在家暴中生存,长大后由于父母都不在身边,性格孤僻冷淡,高中时期和他关系最好的朋友就是廖咏,二人在朝夕相处中,渐渐繁生出了不一般的情感。
本来如果两个人可以再勇敢一点,不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或许结局就会如此收场,可惜,霍良终究还是怕了,怕同事们在背后指指点点,怕别人说自己的怪物,毕业后的那几年他一直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后来年纪到了,院长介绍了一个女人给他,成家后,他才坚定了自己的取向,结婚的那段时间他很少回家,妻子是个强势的女人,凡事都喜欢较劲儿,离婚是霍良提出来的,妻子也发现了霍良的秘密,二人的婚姻就此喊停。
恢复单身后,霍良重新审视了他和廖咏之间的关系,在一次酒后失态中,他们终于决定携手同行。
好日子持续的几年,每天他们会一起开车上下班,好不容易的休假会宅在家做做饭,看看电影,所有的相处和正常的情侣没有区别,一直到半年前,太平间的管理员江海忽然找到他,一开始霍良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满脸沟壑的老头是自己的父亲,江海向霍良坦白了一切,并希望他可以认祖归宗,然而实际却早到了霍良的反对,二人的见面诱发了霍良的心魔,那些原本隐秘在他体内的狂躁分子,开始蠢蠢欲动。
就像是酒精的催发,他开始渴望血肉的味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起了杀心。
“我们在廖咏家的床头柜里,找到了这个。”
虞温将那个首饰盒推过去,里头躺着明晃晃的两枚对戒。
“这是!”
霍良看到戒指,小心翼翼的将他们碰到掌心,再狠狠握紧。
“交代一下所有事情的经过,表现好的话, 我可以考虑让你见廖咏一面。”
夏夜的手不断拨弄着笔杆,这是他思虑再三的决定,友人以上的关系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也有这么个位置。
“真的么?”
廖咏暗淡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带着期望和欢喜。
“你表现不错的话!”
夏夜摊了摊手,他的通融也是有条件的。
和审讯室逐渐平和的氛围不一样,医院里廖咏的病房内频繁响起护士铃,猫仔守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仪器上的波动越来越小。
“我写了一本食人日记,上面记录了我全部的杀人流程,放在廖咏那,我的人生转折在半年前,江海偷偷找到我,并证实了他是我的生父,本来应该是一个温情的父子相认场面,可只有我知道,他苍老的外表下,藏着一个食人魔,母亲的死是困扰我一生的梦魇,而他就是梦魇本身。”
“那年我不过四五岁,晚间母亲喂过我饭,他从外头回来了,喝了很多酒,嘴里嚷嚷着又输了多少钱,母亲和他起了争执,他先是将手头的酒瓶砸破了母亲的头,后来干脆扑倒她,生生咬开母亲的脖子,血喷涌出几米外,我的脸上全是血腥味,他拿起地面摔碎的酒瓶碎片,割开了母亲的胸膛……”
“我永远忘不了,母亲绝望的目光,我吓坏了,呆立在桌底下一动不敢动,江海就像疯了一样,生生吃掉了母亲的心肝,还邀请我一起吃,他的唾液流到我脸上,我不敢哭,从此以后每当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身体就会不听使唤的抽搐,神经会麻痹掉,并且渴望血源。”
霍良说出了他隐藏小半辈子的往事,和夏夜猜想的一样,江海的妻子一定是被他杀死了,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的死状如此可怜。
“我是跟外婆长大的,霍良是她替我该的名字,随她姓,江海的出现唤醒了我的心魔,我开始渴望人肉,便把矛头瞄向太平间里的尸体,但是很快,尸体就不能满足我了,清扫太平间卫生的李老汉父子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我将事先准备好的麻药注入他们体内,剥下心脏后仓皇逃离现场,后来尸体是江海收拾的,第一次在太平间对尸体行凶时,江海曾想过阻止我,可那时我已经失去理智了。”
霍良说到这,顿了顿,回忆这半年来的心路历程,江海也曾试图让着自己回头是岸,可惜当自己行走到冰湖中央事,已经看不到岸在何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