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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周毅咬着牙琢磨着，飞快的捻动着手里的拴马索。
“咋了？”曹愚鲁问。
“王狱说，可能有江湖内门的人在盯我，连高一春这事都是奔着我来的。”
周毅摆了摆手，“一句两句的说不明白……总而言之，我的位置可能被其他人挖到了。”
“哦。”
曹愚鲁想了想，伸手往后腰上按了按，然后向周毅点点头，“我出门一趟。我不在的时候，你把徐痴虎喊回来吧，好歹是个照应。”
周毅抬起眼皮看看曹愚鲁，“你干啥去？”
“杀人。”曹愚鲁说的很干脆，“望闻问切这四门的人找死，我就成全他们。倒要看看这四门里有谁长出了狠骨头，要和墨家过不去。”
“说杀人就杀人，你以为吃馒头呢，说吃一个就吃一个……”周毅瞪了曹愚鲁一眼，一指身边，“来，蹲着！”
曹愚鲁没说话，蹲在了周毅身边。
“说起来了，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看了看身旁的曹愚鲁，周毅问。
“也找望闻问切这四门问了消息，自己也有些推敲。”曹愚鲁说，“这四门里，有跟我相熟的人，知道我的底细，所以才敢把消息告诉我。据我的消息来源说，老爷子当年警告过四门的人，说如果有人要钱不要命，乱传不该传的消息，墨家的人肯定是管杀不管埋。”
“有这份本事的，也就只有望闻问切这四门了。”看了看沉思着的周毅，曹愚鲁继续说，“能漏这消息的，只有他们。就算是法家的那个王狱，也是先盯上了我，顺着我才找到了你。否则，凭法家，既没能力找到根本不在江湖道上露面的你，也说不动望闻问切这四门冒这么大的风险。”
周毅反问，“法家都说不动望闻问切这四门吐露有关我的消息，那江湖内门里，有哪一家能有这个本事？”
“不好说。”曹愚鲁说的很坦诚。
说是不好说，其实是基本上没有哪个江湖内门有这个本事。
但凡是知道墨家的，都知道墨家不好惹。望闻问切这四门赚的是情报钱，消息钱，可不赚这种提溜着脑袋冒险的买命钱。
周毅就只看着曹愚鲁笑，不说话。
“那怎么办？”曹愚鲁问周毅，“就这么不管了？”
“问是该问一问的，好歹心里有底。”周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喊打喊杀就不需要了。这也就是个猜测，推测，没作准的事情，喊打喊杀那是干吗呢……先问问吧，看看情况如何。”
“好。”曹愚鲁点点头，“听你的。”
周毅挠着头开始琢磨，“出门儿一趟挺麻烦的，不过还好，家里没买下多少菜啊馒头啊什么的，今天中午再吃一顿，之后就算是出远门，也不用担心家里的东西会不会腐败变质不能吃……还行还行。要不要跟其他人打个招呼，就说我出趟门，暂时离开江城一下？感觉上还是应该说一下才好啊……万一我走的这段时间江城里又出了什么事情，又找不到我，那可不好办吧？”
曹愚鲁看了看周毅，张着嘴想了想，然后摸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是我，曹愚鲁……废话就不用说了，我在江城，具体位置你清楚，晚饭之前赶过来……对，我就是为难你，怎么样？……我随时有可能吃晚饭，你自己掂量着。”
挂断了电话，曹愚鲁看看周毅，“晚饭之前，人肯定到。”
“这么快的么？”周毅眨了眨眼，“人在哪儿呢？”
“静州市。”
周毅想了想，“那可离江城挺远的……这俩地方也没有直达的航线吧？”
“放心，爷们儿，他有办法。”曹愚鲁咧嘴一笑。
周毅咂吧咂吧嘴，“行吧……午饭吃什么？”
事实上，跟曹愚鲁相熟的那个人的办法，比周毅想象的还要多一些。
还没到该做晚饭的时候，就有一个中年人敲开了小院的门。
中年人看起来有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不怎么妥帖的廉价西装，夹着一个公文包，头发梳的很油亮。
曹愚鲁带着中年人走进小院的时候，周毅当时就是一惊，“这位大哥你好，我们不买保险……喝杯茶吧？你们也怪不容易的。”
中年人很拘谨的看了看周毅，摇着头，“不，不，我不是卖保险的……嘿嘿。”
曹愚鲁指了指中年人，“他叫赵亭，是闻家的人。”
“嘿嘿，嘿嘿。”赵亭看看周毅，“闻家出身，问家学艺。”
望闻问切四大家，望家擅长跟踪监视，闻家擅长追踪消息，问家擅长拷打刑讯，切家擅长潜入刺杀。
这四门虽然是由“风门”分裂而来的，但彼此之间关系还不错，一直互通有无，彼此传艺。也正因如此，“望闻问切”这四门才能在江湖上常青常在，没有衰落。
“辛苦，辛苦……”周毅看着这个有些油腻的中年人，点点头，“真是辛苦你了，让你跑这么远，舟车劳顿啊……怎么过来的？”
一边说着，周毅给赵亭搬了个板凳，“请坐，请坐。”
“曹孟德相召，不敢不尽力，不敢不尽力……多谢，多谢。”
赵亭谨慎的坐下了，把背挺的笔直，“这个事儿，哈……是有点仓促。不过，还好，我赶上了一个临近城市的航班。那个城市里，我有一点关系，能临时使用一下一家医院里用作紧急救治的直升机，然后就直接飞过来了……幸好没耽误时间。”
谨慎的打量了周毅一眼，赵亭问：“这个……您……贵姓？”
“免贵，敝姓周。”周毅点头笑着，“周毅。”
“唰”的一声，赵亭就像是被电击了似的，猛地站起了身，额头上瞬间冒出了汗珠：“原来……原来是周少当家当面，失礼，失礼！”
“少当家……”
周毅觉得这个称呼挺新鲜，“还真没人这么叫过我。”
“我倒是乐意叫您周钜子，但是……”
赵亭擦着汗，“李老爷子福寿绵长，命定长命百岁。您虽然是李老爷子的亲传弟子，也是日后的接班人，但毕竟还是没有接班，叫您周钜子，也怕您不高兴……”
看了看周毅的脸色，赵亭又连忙说：“当然，您要是乐意，我就喊您周钜子了！李老爷子虽然福寿绵长，但您结伴掌权、让李老爷子享清福是迟早的事情，早晚都是一样的。”
“都行，都行……”周毅笑看着赵亭，“赵哥，别紧张，别紧张……喊你过来，就是想要跟你聊聊，没别的。坐……坐下聊。”
赵亭擦着汗，坐下了。
看了看赵亭，周毅说：“我呢，就直说了……我在江城的这个消息，‘望闻问切’这四门都给了谁？”
“这……”
赵亭汗如雨下，他谨慎的看了看一旁的曹愚鲁，又望向周毅，“周少当家，您的消息，是李老爷子特意交代过的，我们肯定不会把这些消息乱撂。我们……”
赵亭正说着，一旁的曹愚鲁轻轻抬手，将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赵亭抖了抖，立马就不做声了。
“一问，一答。”曹愚鲁看着赵亭，“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其他的话，你就不用多说了，明白了？”
“明白，明白……”
赵亭看看周毅，“消息……曹小爷之前要您的消息，我给了。您两位是李老爷子的关门弟子，亲传门人，我心里有数，知道这是应该的；再有，就是武行张家的姑娘，张玄羽张大姑娘，跟我们四门要过您的消息。”
小心的看了看周毅和曹愚鲁的脸色，赵亭说：“张大姑娘跟周少当家之间，是有那个……咳……婚约的。这个吧，我们四门里的人也听说过。”
“听说过？”曹愚鲁在一旁冷冷的问。
“嘿嘿，嘿嘿……”赵亭陪着笑，“这……咳，我们确实知道，有确定的消息来源。”
“所以就给了她？”周毅笑问。
“……是。”赵亭有点迟疑的点点头，又连忙说，“张大姑娘和周少当家有婚约，关系非同一般。张大姑娘要找周少当家，我们四门也不敢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如果不是张大姑娘亲自来问，哪怕是换了张家的老太爷来问消息，我们都是肯定不敢往外撂的！”
“赵哥做事谨慎。”
周毅点点头，示意赵亭继续说下去，“再有呢？其他人呢？”
“再有……”
赵亭的表情显得有点迷茫，“再有……没别的了啊。”
周毅揉着太阳穴，琢磨着赵亭这话的可信度。曹愚鲁默不作声的一错步，闪身站到赵亭背后。
赵亭顿时如芒在背，坐立不安，却又不敢真的抽身站起以远离曹愚鲁，实在是煎熬的厉害。
“真的没别人了，周少当家。”
赵亭哆哆嗦嗦的擦着汗，“除了这二位以外，我可以向周少当家您保证，您的消息，绝对没从我们望闻问切四门里传给第三个人……您得信我！”
“唔……”
周毅点点头，递给赵亭一支烟，然后问他：“望闻问切四门各行其是，这种事情，你怎么保证？”
“四门各行其是，但也互通有无。”赵亭接了烟卷，舔了舔有点发干的嘴唇，看着周毅，“周少当家您的消息，在我们望闻问切四门里，是列在‘天字第一号’这一等里的。位列这一等的消息，都是关系重大的消息，不能乱传。如果有人打听触及这个级数的消息，得让四门商议出个结果之后，才能决定是不是要把这个消息卖出去。如果有人不守这个规矩，无论身份，无论地位，都是家法处置。”
“您的消息，是李老爷子特意交代过的，更是重中之重。除了曹小爷和张大姑娘之外，我们四家没把这个消息再告诉过别人……这件事情，是我们四家一起商议的，肯定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