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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横着眼看着青年人，没好气的问：“又是你们这的规矩？”
青年人只是笑：“到哪儿都是这个规矩，我们这也是随大流啊。”
“行行行行行……”周毅不耐烦的摆摆手，“不带就不带了，事儿是真他妈多……我们现在能进去了么？”
“能，能。”青年人笑着点点头，“请，您请。”
两个壮汉中的一个向周毅点了点头，带着周毅三人从窄门里走了进去。
看着三人走进去，青年人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一旁的壮汉讨好的递上一支烟，又打着火机凑了过去。
就着火头点着烟，青年人抽了一口，低低的骂了一声：“真他妈的操蛋货……”
“哥。”壮汉看看青年人，皱着眉问道：“这是谁啊？架子挺大啊。”
“不知道，说是麻哥介绍过来的。”
青年人狠狠的抽了一口烟，“看起来不像是道上的人，应该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二代吧……麻哥认识不少这样的富二代，也不稀罕。”
“麻哥之前介绍过来的富二代，我也见过，没见过这样的啊……”壮汉摸着发着青茬的头皮，“鼻子都要长在脑袋顶上了。”
“楞崽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管他呢，反正来送钱就行了。”
青年人把烟头扔掉，看着面前的壮汉：“他带钱了么？”
“带了。” 壮汉一笑，“拍到了，应该有个三四叠儿。”
这两个壮汉除了检查来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犯忌讳的东西之外，另有一个不可说的任务，就是趁机确认来人身上到底携带了多少现金。
这活儿他们干的精熟，顺手一拍，看都不用看，心里就能有一个大致的把握。
“三四万……”青年人冷笑了一声，“不怎么阔绰啊……跟里面的人打个招呼，把握着来，看看他的底。要是兜里真有俩枣儿的话，那就好好收拾了。”
青年人冷笑着说：“身上没带足够的现钱不要紧，咱这又不是不能刷卡……”
“那，麻哥那……”壮汉有点迟疑。
“麻哥介绍过来的人，就不能输钱了？运气的事情，谁说的准？”青年人冷笑：“再说，麻哥把人介绍过来，难道是为了让他们赢钱的？哼……跟我这么说话，不从他身上多捞点，那些话我就白听了？”
“好。”壮汉点点头，“我跟里面打招呼，您就放心吧。”
……
跟着壮汉走过铁门，又走过几个走廊，周毅三人来到了一个院子里。
这是这栋临街民房的后院，极为宽敞，摆着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边上都凑着三五个人，玩着牌九或者扑克。
不管是坐在桌子边上玩牌的还是在一边围观的，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红色的现金，看起来十分的扎眼。
壮汉脚步不停，带着周毅三人直直的走向院子的后门。
“不是这么？还去哪儿呢？”周毅放慢脚步，一边打量着四周正在赌钱的人，一边向走在前方的壮汉问道。
“这儿……”壮汉回头看了看周毅，笑了笑，“这儿玩的小，环境也不好。您是麻哥介绍来的人，这地方档次太低了。”
“哼哼……这话顺耳。”
周毅一脸的得瑟样，“要是我今天手气不错赢了钱，我就分你点儿，让你沾沾喜气。”
“先谢谢老板了。”壮汉嘿嘿一笑，显得特别真诚。
从院子里出来，壮汉带着周毅三人在胡同里绕了几圈，然后在一个独院门前停下了。
敲了敲门，院门内传来一个声音：“谁？”
“前院的。”壮汉压着嗓子，“开门。”
门后的人沉默了一阵，在一阵锁头响动的声音之后，一个年轻人打开了院门。
“三位老板，请进，请进……”年轻人看了看三人，笑呵呵的让开了院门的位置，“请。”
“嗯……”
周毅点点头，摇头晃脑的迈步走入，嘴里嘟囔着：“想来玩儿一把是真他妈费劲……赶紧的吧。”
走进独院，周毅四下扫量了一眼，将周围的情况都看在了眼里。
这是一个四合院，院子里摆着几张桌子，聚着些赤着上身的年轻人。有的桌子上是在打牌玩扑克，有的桌子上是在吃饭喝酒，吆喝声不断，热闹非凡。
四周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不断有人出入。
随着周毅三人走进院子里，那些凑在院子里的玩牌、吃喝的年轻人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盯着周毅一行人。
“看什么呢我说……”周毅一副横样，斜着眼扫量着那群年轻人：“你们看什么呢？”
“都别乱看。”一旁的壮汉附和着周毅的话头：“麻哥的朋友，过来玩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瞎看。”
那些年轻人们不再张望，一个个转过头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路引着周毅等人到了一个房间门前，壮汉向周毅笑着点点头，“老板，您请。”
“嗯。”周毅懒洋洋的点点头，推门走入房间，身后的曹愚鲁和徐痴虎紧随其后，踏入房中。
房间里烟雾缭绕，许多人围拢在一个长桌前，或是满面通红或是满脸紧张的关注着手里的牌九。
周毅一行人的到来，根本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咳……”
周毅也算是积年的老烟枪了，但还是被这房间里的烟味冲的一阵咳嗽，眼睛都隐隐发辣。
“真是个好地方啊……”
摇了摇头，周毅不无讥讽的低声说着。
“魁爷，”一旁的徐痴虎递上一支烟，笑着：“抽支烟会好点。”
“啊？”周毅有点诧异的看了看徐痴虎，接过了烟卷：“什么原理？”
“这个……”徐痴虎打着了打火机，把火头凑了上去，“……差不多跟喝酒一个道理吧。您去赶酒场，一群人喝的醉醺醺的，您肯定觉得不适应。但是您要是立马喝下半斤四两的话……肯定就会觉得非常适应这个场合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周毅有点诧异的看看徐痴虎，“可以啊你。”
徐痴虎笑了笑：“之前听过这个说法，拾人牙慧罢了。”
不说徐痴虎到底是从哪儿拾的这个牙慧，周毅抽着烟，倒还真觉得好多了。
叼着烟卷凑到桌前，周毅扫了扫围在桌前的众人：“牌九是吧……带我一个！”
“带你一个……”
一个中年人端坐着，面前放着码好的牌九。听周毅这么说，中年人看看他，“带你一个是行，但是咱不打四家打杂家，行么？玩就给你发牌，不玩杂家牌你就等着，等会会开一桌四家牌。”
“杂家牌……怎么说？”周毅挠了挠头，“没听说过。”
一旁有人笑着看看周毅，“兄弟，出来玩儿的少吧？牌九么，本来是一把牌开四家，一庄三闲。杂家牌呢，就是一庄多闲，没定数，所以叫杂家……”
看看周毅，那人问道：“没听说过？”
“没有。”周毅答的干脆利落，“现在听说了……”
转向那个坐庄的中年人，周毅道：“杂家牌，是吧？玩了。发牌吧。”
中年人看着周毅，只是笑：“兄弟，咱这是见钱杀钱，不喊空口啊……你放钱，我发牌。”
“毛病，还能少了你的是怎么的……”
周毅嘟嘟囔囔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摞钱来，向中年人一抬下巴，“多少的底，多少的顶？”
中年人笑着说：“一千的底，五万的顶。”
“五万的顶……”周毅横眼看着中年人，“庄家有多少的‘锅’啊，够么？”
“高锅。”中年人手里晃着骰子，“兄弟你要是手气好，那就全赢走。这是金字招牌，兄弟只要是有手彩儿，那就肯定赔的起。”
“行啊。”
周毅把手里的一摞钱拍下，“我压一万……先小小的玩一把，看看手气。”
“一万……”中年人看了一眼，问道：“准数儿么？”
“准数儿，不信你拿点钞机来。”周毅横眉竖眼，“验过钱之后就赶紧发牌……还玩不玩了真是的……”
“不用。”
中年人笑笑：“开了牌子之后再验也行……各位，要玩就上钱了啊。”
中年人和周毅磨了这么一阵牙，一旁的赌徒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不过看着站在周毅左右的曹愚鲁和徐痴虎，他们掂量着轻重，也没敢随便出声——这俩人沉默寡言，看起来不像是这小年轻的朋友，要么是保镖，要么就是手下。不管这俩人是什么身份，都能证明这小年轻的身份不一般，不是个能轻易招惹的人。
现在听庄家说话，赌徒们一个个吆喝着把钱拍在了桌子上。
中年人在手里兜了兜骰子，顺手抛下，看着骰子的点数开始发牌。
周毅把发给自己的牌九摁在手里，倒不急着开牌，而是扫量着那些同台共赌的赌徒们。
那些赌徒，或是一脸紧张，或是满面通红，或是面色惨白，或是满面通红转为惨白……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双眼都紧紧的盯在手里的两张牌九上。
际遇不同，各有各相，这也勉强能算是众生相了吧……
周毅心里感慨了一声，想起了那个自称李四的老人对赌钱所做出的评价。
当时那老人是这么说的：“赌牌耍钱的，多是憨种傻货。”
“我今天也要当回憨种傻货了啊……”
心里暗暗的自嘲了一句，周毅将手里的两张牌九掀开，亮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