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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
杨选这一瞬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别说他的宝剑不是凡物，就算只是把普通铁剑，也没有随便挥舞一下就断掉的吧？
他刚刚有砍到什么吗！？
对面那二人也愣了，但他们没想那么多。那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单手叉腰，哈哈大笑：“怎么了老弟？就这破剑还跟我们玩儿？被我砍断了吧！还打么？”
另一人也跟着笑：“你今天跪下了叫声爷爷，咱哥俩就放过你。哦不，你还得喊一句——庄真人连狗都不如……哈哈呃！”
大笑的那人说到一半，只觉得胸口一痛，笑也只剩下了半截。
低头一看，胸口插着一截剑柄。
他难以置信地低着头，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在之后随着寒意漫上的汹涌痛楚中意识到，他被当胸捅了一剑。
这一切来得太快，他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气音，便口鼻溢血，原地倒下。
“大哥？大哥！”同伴惊愕，跪倒在地，摇晃他大哥昏迷的身体：“大哥你醒醒……大哥——”
对面的王辉露出不忍的表情，却没有阻止杨选朝二人走去。
杨选仍旧沉浸在那股冲天愤怒中，他双眼赤红，身上散发出若隐若现的灵压，每一步都走得威势十足。他一扬手，手中凭空又出现了一把剑，这剑再一般，杀两个斗志全无的普通人也够了。
然而他前进的路上出现了一点阻碍。
“这位大哥，你把我盘子碰翻了。”突然有道声音插了进来。
杨选一时有些发愣，这才把视线投向侧面。是刚刚那个无敌大胆的，坚持坐在大堂吃饭的人，手里还拿了个鸡腿，正挡在他的剑刃上。
“什么？”他莫名重复了一遍。
“盘子……”明瑞露出一种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了的疑惑表情，指指桌上。
杨选这才注意到，他刚刚扬剑的动作不小心挑翻了装花生米的盘子，此刻这些小豆子四散着蹦了一桌。
场面一时凝固，杨选难以置信地问：“你想怎么样？难道想要我赔吗！？”
“啊……”明瑞面露可惜。
杨选震惊：你还真的这么想过啊！？
这情况太匪夷所思，以至于杨选突然想起了刚刚那柄莫名断掉的剑，心中一凛。
他们打斗时，楼下所有人包括酒楼老板都跑了，这人却坐在大堂纹丝不动。
还有那两个畜生，此刻倒在血泊里，这会儿还在嚎呢，换做普通人，早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吧？难道这是个无名高手？
杨选发热的脑袋骤然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这位指责他打翻了盘子的少年。
然而不过几息，他脑袋又重新烧了起来——妈的！练气一层的弱鸡也好意思在这儿装神弄鬼！
“算了吧算了吧。”少年却不知他这些心理活动，抽了张油纸把最后两只鸡腿包起来塞进怀里：“在吃饭的地方打打杀杀，多不好啊。人老板还要做生意呢。”
杨选阴沉看他，冷笑一声：“我难道是无缘无故杀他们么？难道你也觉得庄真人不过只是狐狸？”
“怎么会？”少年眼睛圆睁：“庄真人那么好！”
“……嗯？”杨选手劲微松。
“百变罗格庄怀焰，九天之上的人物啊！万灵殿不是因为有了他，才正式进入玄门正宗之列的么。他不仅是个器修，阵法符箓也颇为精通，自身战力又强到可怕，当年诡辩女与他生死战，多少人不看好他，最后不还是赢得漂亮……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儿，明瑞顿了顿。
杨选已然被说得心花怒放，期待地看着他。
“最重要的是，庄真人美啊。人形美，原型更华丽，听说过么？六尾天狐不使缩体法门的时候，本体有一栋房子那么大。你想想，庄真人往地上一躺，那毛毛多蓬松，多顺滑，要是能摸一把……”
“滚！”杨选气得一剑劈开桌子一角，随后忍不住笑开来。
杨选气已经全消了，主要是这少年马屁拍得够到位，显然是真心崇拜庄真人的。
具体就表现在诡辩女那一例，那是庄真人早年的事迹，在他后来种种卓著光辉中已然不显眼，许多有关他的书中都没有记载。
可这少年却知道，他一定看了不少！
杨选笑了两声，看了眼地上狼狈的两人。跪着的那人趁机连忙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庄真人举世无双，放我们兄弟走吧……”
杨选面露厌恶，觉得没意思极了。好歹练气八层的修为，还没有一个一层的小鸡崽子来得镇定，这会儿吃了个亏骨头倒是软得很。
“滚吧。”他挥挥手，王辉在后面扔了颗补气丹过去。跪着的那个接过去，连忙往他哥嘴里塞，然后扛着人飞快地跑了。
“没事我走了！”少年见人没了，花生米也回不来了，就要走。
杨选一把拦住他，沉思片刻：“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明瑞，走商的。”他答道。
走商？
杨选一愣，不由面露讶异。走商人可是这仙都里最下等的行当，是那些没本事长留此地的人才会做的。
除开每三年来一次的那些队伍，还有专职走商者，会运些不值钱的生活用品回来。反正无论哪种，都是费力没赚头的活儿。
今年他们家收徒，城里到处都是送小孩儿过来的走商人，少年并不稀奇。
杨选心中微动，思考片刻，问道：“你虽然才练气一层，但悟性不错，胆子也大。我特别允许你进我们江北王家做侍从。怎么样？”
明瑞一愣，没说话。
这反应和杨选心中想象的感激涕零高声尖叫和太不一样了，他也跟着愣了好一会儿，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
“……你不会连我们王家都不知道吧？”半晌，杨选大惊，整个人都有点失态。
“没有没有，多少知道……一点。”明瑞谦虚地笑了笑。
杨选和王辉无言以对，耐着性子给他解释了半天，强调了江北王家是多么神圣的修炼之地，所有修炼者都渴望进来，出过多少牛逼的人物，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只有来他们家一途种种种种。
杨选感觉自己八百年没这么用力的说过他们家的好话了，完了见明瑞还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突然品出点味儿来，问：“你难道是不想当侍从？”
“嗯？”明瑞回过神，哭笑不得：“没，真不是，那我去吧。”
这点杨选还真是想错了。
在俗世，侍从与仆人也就是叫法上的区别，低主人一头不说，人权也得不到保障。但在修真界，实力为尊，等你到了一定的境界，再也没人敢使唤你。
而且修真界注重资源争夺，大家修为尚浅时要么仰仗宗门，要么仰仗家族，许多外门弟子入门之初，都会选择去做某某真人的仙童。
明瑞算运气不好的，收他入门的师父没多久就意外身故，他是和友人摸爬滚打走到了后来。在归元宗他也收过小童，名叫灵宝。
那孩子灵秀可爱，也不知道九百年过去，修为如何了，是有了一番际遇，还是已然消失再漫长的时间长河中。
他一时走神，才引得杨选不解，本身是对“侍从”这俩字没什么偏见的。
而且他这一趟还必须要去，因为本小世界里，想要修炼就必须来仙都，想要往上界走就必须进王家。
只有王家才有穿界的法宝——没听这位老兄说他们三少爷是上界某个叫“玄灵派”的核心弟子嘛！
虽然这个什么玄灵派他从没听说过……
“好好好！”杨选听他答应了，不由心花怒放，给他写了介绍信，告诉他什么时候来王家等一系列流程。
等走到大街上才猛然发愣……他施舍给一个练气一层的小鸡崽子破例进他们家的机会，怎么自己还高兴起来了？
究竟谁求谁啊！？
……对了，他的含光宝剑怎么断了来着！？
…………等等，那小子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