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2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我也想啊，”李清尴尬地笑笑，“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好。”
“……”罗歆瞪着眼，好一会过去才渐渐泄气。
她满面无奈，摇头丧气：“跟你真没法好好聊天啦。唉唉，也罢也罢。”少女长吁着，眼神闪闪，“你难道就不好奇我的性格怎么会如此么？”
“……好奇。”李清的双眸中带有认同，“那这是为什么？”
“因为啊因为啊因为啊，”罗歆的神色愈加平静，语气也渐渐轻了，全一副淡淡诉说的模样。
“在我哭着醒来后，我想起母后曾嘱咐过我。”她挪挪身子，仿佛是因那团柴火的持续燃烧，而感到有些热。
“嘱咐什么？”李清投去目光。
“嘱咐我啊，若想过得安稳，便需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过话，得察言观色，得按状况行事。”罗歆笑，“说话也要看场合，举止也要分形势。父皇与大家平日想看到我研习琴棋书画，想让我恬静识礼，那我就那样做咯。”
“就像你说的，”她仰起头，笑容纯净无比，“那样才像个公主咯。”
“真累啊……”李清似有所感，低声喃喃，“这样。”
“是累呀是累呀是累呀！”罗歆的声音忽然大了，“每每这样做，我便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笼罩着我、束缚着我的一举一动。但我也只能这样做呀……最起码，我这样做时，王兄看得放心，父皇也不会为我而操劳。”
“父皇是对我好的。我明白，”她最后补充，“不过啊，嘻嘻，王兄倒知道我那般模样大多时候并非本意，只是虽说如此，王兄也不会来责怪我。”
“原来并非是我想的那样啊……”
“什么？”
“我说，北国公主的生活并非是我所想象的那样……那样轻快啊。”李清说，“我一直以为公主贵为一国之尊的子女，自幼定是乐趣无穷。却不料你小时候遭到的是这般待遇……如此看来，反倒不如寻常人家的女子了。”
他的神色忽而一黯，“像我小时候认识的那几个女孩儿，虽然整天玩的花样很少，但也是衣食无忧，算得上无忧无虑……好歹，不似你这样思前顾后，伤心劳神。”
“话也不能这么说啦，”罗歆依旧笑着，“我身为公主，所思所想乃是必然。以此换来的则是锦衣贵服、仆人伺候，好吃的好玩的也比寻常人家要多得多。要真照你这么说，我方才那番话，真像是怨天尤人。”
李清停顿，眉目中透出思索。
“用自幼的封闭与心神焦虑换成锦衣贵服，真的值得么？”他忽然说，“若是给你一个机会，你换不换？”
“这……”罗歆有点没料到李清居然还来此一问，不由地蹙眉思索。
“反正我是不换。”
不等罗歆继续回答，李清已然再次开口。
“那样的生活，想想都很累。”他笑说。
一语落下，罗歆不禁怔住。
“好啦，讨论这个没什么意义，倒是我瞎说了。”李清摇摇头，转向过来，认认真真地道，“你贵为北国公主，却愿意对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吐露心声……或者说，愿意将这番算得上隐秘的事情告知于我……多谢。”
“你又谢啦你又谢啦你又谢啦！”罗歆反应过来，嘿嘿着揉搓李清的一头披肩墨发，“这用谢什么哦？我对你说这些事，我自己也会轻快一些……总憋在心里，难免难过。其中有些事宜我甚至连王兄都不便言说，能告诉你是再好不过啦。”
“再者说，我们是朋友啊。”她收回手，“尽管我根本没有交过什么朋友，但我也知道，朋友之间说说这些事情……也实属正常吧？”
说到这里，少女突然一顿，似在思考什么似的嘟着嘴，“对了对了，真要说起来，你大概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哎！往日在都城中，父皇老是不准我出去，我也就不认识什么人……”
“……难怪。”李清双眸中有光芒闪烁着，仿佛想通了什么。
“什么难怪？”罗歆眨眨眼。
“难怪你当初在离开北城时，先是叫我‘阿清’，随后又让我叫你‘歆儿’。我当时就想，你身为一个女子，说这些话是否有些不太妥当？”李清解释，“我阿妈曾告诉我，女孩儿都是要矜持的。”
“所以我当时想，”似是回忆起了往日的一幕幕，李清的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依你的聪慧，如此说话，莫不是有什么旁的目的？我还推测，一则是对我不利，二则是要替殿下来拉拢我。可如今看来，”他一撇发愣的少女，“你只是傻啊，怪不得。”
“……”少女彻底愣住。
李清的一字一句尽皆落入她的耳朵，令她的双颊不由地红润起来，直至耳根。她下意识地掩面垂头，连连暗骂自己居然忘记了这一茬。
她不是不知道女子需矜持这一简单的道理，而是因她初次与旁人如此交涉，且李清身上的神秘感让她起了好奇，这才会使得她忽略了这一点。
其中到底，只是她的习惯罢了。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可这再旁人的眼里看来……
简直与没羞没臊无异！
念到这一点，罗歆就越发的觉得自己当初是多么愚蠢，一时间更是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以让对方看不见自己。
望着这般模样的少女，李清忍不住觉得有趣。
他满脸都被笑容堆满，一拍少女垂下的脑袋，“你不必在意，尽管我阿妈这么说，但我部族里的女孩们其实根本不懂什么矜持不矜持，和男儿们厮混在一起也是常有的事。我自己也不认为这有什么，所以你倒也不要多想。”
然而此刻的少女已是无地自容，一时间全然听不清外来的任何言语，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紧紧地捂着脸，掌心滚烫得像是有火在灼烧。
见状，李清无计可施，最终只得默默地苦笑摇头，随即在一旁一面旋转着灌鼠的烤面，一面等待少女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