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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啸风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瞧了瞧曹阳秋低垂的头颅，好似一只寻觅机会、最后终于捕食成功的鹰隼。
正如曹阳秋所说，一千两黄金虽说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他袁家发展至今，其家底远远不止一千两黄金。即便是曹阳秋被朝廷换下，来了一个新人，他也同样可以用贿赂的方法来应对那个新人。
至于不吃这一套的人……袁啸风不是不相信没有，而是相信给的不够多。
没有人不愿意和利益做朋友。
“曹大人，何必行此大礼。你我二人交好至今，也算得上一个朋友。朋友有难，袁某全心全力协助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又何须要曹大人许下如此重诺？”袁啸风轻轻点头，又补充道：“曹大人有需要袁某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此计不成，再行一计即可！”
曹阳秋稍稍抬头，脸上始终挂着谦卑的笑容。
尽管他在心中已经骂了袁啸风不知多少句无耻老贼，却还是低声道：“如此……曹某就先多谢袁家主了。此次袁家主助我，往后袁家主若是有难，曹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哈哈哈哈，曹大人有这份心袁某便喜不自胜了。”袁啸风的神情忽而一变，作势要怒，“只是曹大人怎的要说袁某帮你这一次，下一次曹大人再帮袁某？互相帮助乃是‘朋友’之间的本分，曹大人可是将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看做了‘利益’，这可称不上是朋友啊……”
“袁家主说的是，”曹阳秋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赶忙再行一礼，“是曹某愚钝了。你我之间当然是‘朋友’关系，怎能说是‘利益’？”
袁啸风这才轻轻点头，笑道：“诶，这才对嘛。曹大人，你我之间也无须要过多的礼节。”
“好了，”说着，袁啸风顿了一顿，转而说道：“方才你是对袁某此计有所不满么？”
曹阳秋舔了舔嘴唇，斟酌了一两息，才缓缓道：“并非是不满……曹某心中对袁家主出的计谋自然是佩服的紧。只是觉得此计尚有不妥之处，做不到万无一失……还望袁家主理解，曹某……曹某现在已经没有胆子冒险了。”
“哦？不能冒险？那袁某若是说接下来的一计更需要冒险，不知曹大人是否愿意办？”袁啸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接过了曹阳秋的话，仿佛早就考虑好了措辞。
“……这，这自然是要看是什么计，袁家主，还请说来听听。”
“其实这倒也称不上‘计谋’，曹大人好好想想，也能想到这等办法。”
袁啸风双手背于身后，语气中隐隐多出了几许寒气。紧接着，他盯着曹阳秋的眼睛，忽而抬起右手，稳于颈前，狠狠一划！
见此一幕，原本满脸疑虑的曹阳秋双目骤然一缩，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什么大恐怖！
“袁、袁家主……”好久过去，曹阳秋的神情才渐渐恢复，咽着口水开口：“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不错！”
袁啸风停留在脖颈前的右掌朝底猛得劈下，掠起一阵风声。他全身的寒气都在一瞬间满溢而出，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他的存在而冰寒了几分。
“斩草除根……”曹阳秋眼眸垂下，缓缓吐出了这四个字，嘴唇都仿佛在颤抖。
在这一瞬间，他不敢去看袁啸风那张阴寒至极的脸，更没有想到袁啸风的手段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心底霎时波涛汹涌。
“曹大人，怎么了，难道你还怕这个么？”袁啸风那对鹰隼似的双眼一直盯着曹阳秋，他张了张手，仿佛在嘲笑曹阳秋的怯弱，“曹大人，此计风险说高也高，但若是说不高，那也的确不高……而且，只要成功办到，曹大人之威名定然会深入穆天瑞那老儿之心，往后，也决然不会再做出此等忤逆曹大人的事情！”
“这……风险怎会不高？”曹阳秋喉结耸动，惊了一惊，抬眉看向了袁啸风：“而且……杀人……曹某，曹某身为朝廷命官，倘若真的干下了这件事，届时被朝廷查出来……那可不是要摘帽子那么简单……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曹大人若是真的怕掉脑袋，想来当初就不会收袁某了一千两黄金吧？”
“那件事总归不至于要杀人……依照北国律法，贪污受贿最多革离职位，但杀人偿命乃是必然之事……最轻，那也要受牢狱之灾……这二者之间又怎能相提并论？”曹阳秋拍了拍手掌，稍顿片刻，又补充道：“总而言之，此事曹某万万办不得……袁家主，不要把曹某往火坑上推啊！”
袁啸风大袖一挥，忽而转过身去，仿佛不愿再理会此事，“哼哼，若是如此，那便请曹大人恕罪，袁某也无计可施了！”
“袁家主……何故如此！”
“曹大人，不是朋友我不帮你，”袁啸风微微摇头，语气似是恼怒，又似是无奈：“第一计不成，袁某为你想了第二计，可还是不成。曹大人，你这左也不行，右也不可……又要让袁某该怎么办？”
“这……”曹阳秋欲要开口，却听袁啸风幽幽叹了一口气，只得闭嘴，怔怔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好了，曹大人无须多言。”
袁啸风忽而迈动了步子，不多时便走至门前，伸手推开了正厅大门。
他浑然不顾院内诸多满脸疑惑、直盯着他的小吏，站定在门前：“最后还请曹大人好好考虑考虑，只要曹大人愿意，袁某定然会派我袁家第三代八名弟子全力协助，再外加曹大人自己的人手，难道还怕拿不下小小一个江英奕么？曹大人，时间不早了，若是再耽误些时刻，恐怕再难追上了……午时三刻，袁某会再来拜访曹大人一次，届时，还希望曹大人已经做好了决定。”
随着袁啸风将正厅大门推开，刺眼的阳光蹿了进来，全然打在曹阳秋的脸上，令他有些睁不开眼。
与此同时，原本阴暗的大厅内充斥着光芒，就连挂于墙上的横匾也被照射地清清楚楚。“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因此而显现出来，熠熠生辉。
“对了，还请曹大人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话。”
这时候，袁啸风的声音又缓缓飘来。但当曹阳秋的视线清晰时，对方的背影却已经离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