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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抿着嘴，忽而心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你先前说得那番话语，不会就是为了套我的话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你什么意思？”罗歆神色一凝，语气霎时转变。
凉风随之蹿上李清的脊背，令他不得不浑身颤动。望着少女的脸，他有些不敢直视，顿觉失言。
“抱歉。”李清诚恳地垂下头。
“没什么，”罗歆的心情因少年方才的那句话已然大为失落，一时间兴趣全无，沉着脸摆摆手道，“你若是认为我早先说得那些话纯粹是编来糊弄你的，那你大可以全然忽略。至于你的身世什么的，同样大可以不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清揉揉后脑勺，组织措辞，最终却又只能再次化作那两个字，“抱歉。”
“说了没什么。”罗歆拍拍身子站起来，貌似无恙地溜到一旁，伸手去试探渐渐冷却的烤熟灌鼠。发觉烤熟灌鼠已然不烫，便默默撕下一点后腿肉，小口地放在嘴里咽下。
“我还是第一次吃着灌鼠肉呢，虽然有点糊，但味道真好。这是你烤的，你也来尝尝吧。”她捏着插住灌鼠的木枝走过来轻轻坐下，“方才的事不用在意，我的性格古古怪怪，你会提防我可以理解。你救过我数次，我不怪你。”
一语落下，李清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他心知罗歆必然心生不满，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只得顺着对方的话语接过灌鼠，而后无声地撕下一块灌鼠肉，搁在口中细细咀嚼。
顿感有肉香在口中弥漫。
李清将木钵置在身前，再把灌鼠横放在其上，以至于灌鼠不会随意落在岩土上。
“味道是挺好的。”
做完这一切，他才点点头，云里雾里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罗歆同样点了点头，不过却是没有再说话，缓缓动手撕破灌鼠的皮肉，无声无息地吃着。
望着少女淡然如水的侧脸，李清隐隐察觉空气似乎变得不再似方才那般轻松快意了。
转而极其诡异。
诡异得令人有些心慌。
李清想要打破这种令人不适的局面，可思来想去又无可奈何。他暗暗叹息，只怪自己糊里糊涂地说话。
少女向他吐露心声，分明是已将当做了知心朋友，但他却说少女这是用计套出他的一切身世……
委实太过不妥。
李清心中想着，脸上布满愁容。
“你怎么了？”忽听少女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不吃？”
“啊？”李清恍然回首，“你先吃吧，我待会再吃。”
他一面说着，一面硬是挤出一个不那么尴尬的笑容。然而笑着笑着，他忽然发现少女面上那一缕自始至终都存在着的笑意在这一刻消失了。
不知怎的，他的笑容顿住。
像是被什么凝结住了。
“你别……你别怪我，我、我真没那个意思。”李清终归忍耐不住心底的自责，呐呐而又结巴地解释，“我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你、你别多想。你的想法……我知道的。”
“那你还说？”罗歆神色不变，轻轻挑眉。
“我……我也……”李清想要继续解释，却怎么也想不出适合时宜的话语。
“总之，抱歉。”他第三次说出这两个字。
“我都说没关系啦，”罗歆不知意味地笑笑，“你还说这个干什么？”
“你不像是没关系。”、
李清认认真真地思忖，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地抬起眉来：“你、你不是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么？我这就说给你听，就当是你说给我听的交换和赔礼……不，只是作为朋友，我才告诉你。”
“你说不说，跟我都没有多大的关系。”罗歆撑着下巴，一副没精打采地模样，“再者说，我如今也没什么兴趣了，你不必再说。”
“但……但……”李清皱着眉，终于急了，立即改口，“那你不是说想知道我对你的看法么？我这也说给你听。”
罗歆顿住，心底一动。她这时候不由地侧目一督李清带着有些慌张的脸庞，心底的波澜霎时更甚。
透过飘飘忽忽地火光，她的双眸中，一向平平淡淡、不苟言笑的李清的形象忽的化作一个情绪容易波动的少年，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只是一个少年。
而此刻，少年身上的那一纱神秘色彩似乎开始渐渐拨开。
罗歆赌气的心随之开始渐渐松动。
“哎呀哎呀哎呀，你怎么这么傻啊？”她吐出一口气，忍不住大声开口，同时伸手去推搡少年，摇得少年的身体不断晃动，“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有点生气！你想想看啊，你那么说，谁不生气啊？”
“……我知道，抱歉。”李清一点也不反抗，第四次说出这两个字。
“老说这个干嘛哦，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罗歆鼓着脸，“你一个小小的炼气一层哪敢动你堂堂炼气三层？”她像先前那般掐着少年的脸，“你说吧说吧说吧！”
“嗦、嗦生莫？”李清的两颊被拉得老长老长，吐出的话语口齿不清。
“说你对我的看法啊！”罗歆收回手，哼哼道，“你方才不是说要告诉我么？”
李清默默揉着脸，“好，我说。”
这时候，忽听一道低低的“咔嚓”声响起。
那是燃烧着的木柴的最后一截开始断裂。
火焰随之“腾”地高起，耀满山洞。红光在山壁上映出的少年少女的影子在这一刻，变为更浓厚贴切了几分，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因此而挪近了些许。
而后，木柴“啪嗒”一声熄灭。
火光顿消，唯剩下余留地丝丝温热以及那一缕缕升腾而上的缥缈白烟经久不散，像是永远都会停留在那里。
“你看你，不早点说，这火都熄灭啦。”罗歆愣了愣说，“快点说啦快点说啦，我不怪你啦。”
“……好。”李清揉搓着脸，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月光伴着风闪烁进入山洞，令少年少女的身形依旧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