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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知向来不喜欢这种气氛，可此刻她的心被抓得牢牢的，像是被将要溺死之人缠住了一般，令她觉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微微张唇。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她该说些什么，她是陈天，一个王朝新贵，景阳刚说了那些屈辱的过往，她能说什么？
如果她是宋颜的话，如果她是宋颜……她会说什么？
安慰的话她不可能说，至多便是提剑上马令该得到惩罚的人得到惩罚。
可那是从前，现在不可能了。她会查这件事，会衡量得失，会……等待时机。说来也颇讽刺，这些东西细细想来竟都是从柳丞意的身上学来的，潜移默化的，她从他身上学到了上一世不曾懂得的道理，学到了权谋之术，甚至是算计人心。
如果上一世，她会厌恶觉得恶心，可如今她明白，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肮脏的，朝堂如粪池，不用脏污的手段，哪里能对付得了那些小鬼？
她默了默打算问景阳她的事，没想到景阳先一步开口道：“你是否觉得我可怜？”
她没做声，景阳嗤笑，“宋颜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同为棋子，她和我，没差别。”
“什么意思？”
宋玉知脑中有一根极细的线，紧紧的绷着拉扯着，甚至令她感觉神经有些痛。
“我为何要告诉你？”
景阳身子软软靠在枕上，目光戏虐，“还是说，你喜欢这些皇家秘辛？陈天，”她伸手涂着鲜艳蔻丹的指甲伸向宋玉知，似想挑起她的下巴，宋玉知微微错开，景阳便笑起来，“你知道之后未必是什么好事儿，从来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活不长久。”
“你如今荣华加身，未来必定青云直上，哪怕柳丞意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何必自掘坟墓？”
“你觉得是自掘坟墓的事却是有些人付出性命也要去做的事，景阳，”她看她，目光柔和又坚韧，“有些东西，你不去碰，我不去碰，任由它被肮脏的东西染得腐烂发臭，那它便只会腐烂发臭了。”
“可总有人愿意用手去拨开发臭的脏污去寻找真相。”
那个人是柳丞意，他不但愿意伸手去寻真相，更不惜与她同陷沼泽，把性命与她的绑在一处。
景阳默了许久，看宋玉知的眼神中充满探究，她竟不知道何时起虞国的朝堂上出了一个明白人，可惜这样的人进入朝堂，那些恶鬼们会将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陈天，”景阳勾唇，笑容奇怪，“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宋玉知微微一笑，淡若拂柳的风，“不会。”
前世的宋颜不会怕，今生的宋玉知也不会怕。
前世的宋颜是有一腔孤勇，今生的宋玉知是因为有了柳丞意，她分外惜命，珍惜她自己，就是珍惜柳丞意。珍惜，她爱的人，以及他给她的，两世深情。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柳丞意要选择用性命相连的方式将她就活，是否就是为了教会她珍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