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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越大,未必责任越大,但一定威胁越大。
谢天活了那么久,对这一点,认识的十分透彻。就像孤星,一时怨愤,终至毁了一个世界,杀了无数生灵。
“人心叵测,人性万般。”谢天看着周景衣等人,轻声说道,“你们终将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俾睨整个天下。那个时候,你们有能力拯救世界,亦有能力毁灭世界。我不求你们尽善尽美,但请务必秉持一颗善良的本心。只需善良,仅此而已。”说话的时候,谢天将自己的元神之力彻底释放出来。积累了无数岁月的威压,一瞬间展现,压迫的周景衣等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原本想要怼谢天两句的纸鸢,只是张了张嘴,嘴唇哆嗦了两下,竟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纸鸢心下震撼,她本以为,所谓王者霸气,从来都是溜须文人的奉承之语。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一个有能力俾睨天下的王者,那强大的自信和威严,那言谈举止中藐视一切的张狂,确实足以震慑群雄。
谢天看向自己的正妻周景衣,“《落花枪》,本是依仗斗气施展,实力不亚于仙侠世界的手段。这里没有斗气,但不代表不可以拥有斗气。我再传你《天罡斗气》,此心法,可助你将真气转为斗气,最终将《落花枪》的实力尽情展现。斗气,因怒而生,因忍而强。怒则生霸气,外泄而体虚。忍则生斗气,内敛而心强……”
“小煜,你性子温婉,不喜纷争。所以当年我传你《圆舞刀》。《圆舞刀》出自一个高武世界的强者之手。此刀法配合那高武强者的心法,亦为霸道之技。然我观此法,更重防守。开拓不足,守成有余,故而稍稍改良,使其稍减霸道,更显温和。今日我再传你《止水诀》。此心法本为某修仙世界中我一个妻子所创,她曾经依仗此法飞升仙界,并力战仙尊——嗯,就是跟我打。虽然最后她输了,但《止水诀》依然有其独到之处。心如止水,则万物无伤。心无波澜,则世无波澜……”
“小君,你性子太冷,表面上看,似乎传你《止水诀》更合适。不过这里就要说到《止水诀》的关键了。《止水诀》是心如止水,却非死水。性子太冷,止水非水,反而成冰。思来想去,我觉得有一套《惊风诀》倒也挺适合你的。风止万物静,风动掀太平!此诀还有一套剑法,名曰《御风剑》,以剑御风,亦是高明手段……”
交代完三位妻妾,谢天又看向莫远和纸鸢。虽然这两人并非自己的妻子,但谢天还是没有吝啬,吩咐了纸鸢好好练习《断舍离》,又传了她一套心法。还有一套《斩天》,谢天传给了莫远。
分别传授了口诀之后,众人自是要勤加修炼,各自离开。唯有周景衣,还坐在那里,显然有话要跟谢天说。待众人走散,周景衣盯着谢天的眼睛,问,“是《落花枪》厉害,还是《苍穹》厉害?是《天罡斗气》厉害?还是《水心诀》厉害?”
谢天忍着笑,道,“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可事实上,高手对决,很多时候,胜败难定。一切因素,都有可能……”
“别绕弯子!”周景衣十分认真,呵斥了谢天一句,有重复了一下之前的问题。
谢天呼出一口气,认真回道,“自是《落花枪》和《天罡斗气》更厉害。”
周景衣盯着谢天的眼睛,不置可否。一直过了好大一会儿,周景衣哼一声,道,“暂且信了你。”说罢,起身,要走,却又停下,回头看着谢天,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夫君,我会保护你的。”
谢天看着周景衣,看着她大踏步的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展开。忽然想起孤星的话,谢天重重的叹气。
也许,孤星说的没错。
自己应该享受一下活着的乐趣了。
毕竟,唯有死亡,才能让活着更有意义。
……
孤星觉得自己混的挺惨的。
曾经不可一世的自己,竟然混到了需要逃命躲藏的地步,真心可悲可叹可笑。不过,有一点倒是挺好:谢天比自己稍稍强大了一些,所以只要另外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必定会因为元神羁绊而首先找到谢天。自己只要远远的躲开他,便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这就好比林子里逃亡啊,你不需要跑的比狮子快,只需要跑的比别人快,就足够了。
孤星一路疾行,翻山越岭,回到了暗影岛上。
把那江瑶喊来,上下打量一番,孤星心下觉得好笑。她本来是打算利用江瑶来对付谢天的,未曾想,如今二人面前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并不需要自己费尽心机对付了。但如今,江瑶依然会是孤星的秘密武器。她相信,从另一个世界里过来找麻烦的家伙,也会被江瑶“吸引”的。
“江瑶,本姑娘问你个事情。”
“老祖请说。”江瑶对孤星依然恭敬。
“本姑娘问你,这个世界上,哪里……算了,你去修炼吧。”孤星临时又改了主意。
她本来想跟江瑶打听一个能最好的将自己气息隐藏的地方。不过,她信不过江瑶。她甚至怀疑,江瑶最终可能会爱上某一个自己,到时候,搞不好就会出卖了自己。所以,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孤星认真想了想,便又召集了炎凉宗的一些高层,认真安排了一下,便又离开。她要自己找一个地方,找一个能将自己的气息和元神隐藏的地方。不可能彻底隐藏,但一定要尽可能的隐藏。能拖上一些时间,就是胜利。
从炎凉宗一路南下,一边寻找着栖身之所,一边看看山水。
孤星很开心。
因为死亡,活着变得更有趣味。
孤星没有使用自己的本事飞天遁地,只是游山玩水一般徒步而行。虽然疲惫,却又颇为享受。终于翻过一座山,面前出现了一条大河。
河面很宽,平静无波。孤星四下里看看,却不见桥梁。
是了,这样落后的世界,自然不会有跨度那么大的桥梁。
孤星琢磨着,到底是该游过去,还是打破了一路上的“规矩”,使用能力飞过去。
正思量间,却见河面上影影倬倬出现了一艘船的踪影。孤星心念一动,便安心等着,呆那船驶的近了,孤星朝着那船只招手,喊上一嗓子,“船家!”
河面上,船头之上,一个锦衣公子,背着一只手,寻声看来,微微一笑,“靠过去,估计是要搭乘顺风船。”
“公子,还是不要了吧。”撑船的小厮说道,“江湖险恶,万一是什么歹人可就麻烦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吧。老爷和龙空门的长辈都交代了,不让您在外太久。”
“哪里差了这点儿工夫。”公子笑着说道,“快点过去,莫要废话。”
小厮无奈,只得调转方向靠岸。
“姑娘请了。”公子笑着抱拳,“可是要搭船?”
孤星笑了笑,款款一礼,“确如公子所言,小女子想要过河,烦请公子行个方便。”
只是过河吗?
公子看着孤星的绝美容颜,心下略有失望,不过还是热情相邀。待孤星上了船,公子笑道,“在下姓苏名澜,陵州府人氏。不知姑娘怎么称呼?”说着,苏澜趁着孤星不注意,偷偷的给那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跟苏澜日久,自是明白自家公子的心思,故而放慢了撑船的速度。
孤星虽然没有正眼去看苏澜,却焉能没有察觉他的眼神。心下觉得好笑,有意捉弄他,便当做浑然不知,只道,“小女子名叫孤星。”
苏澜做沉思状,叹道,“孤星之名,倒是清冷。丝毫不符姑娘的气质。”
“呵,公子说笑,乡下女子,哪有什么气质。”
苏澜摇头道,“姑娘妄自菲薄了。在下观姑娘气质端的不俗,大概并非口中所言的乡下女子吧?唔,姑娘莫要误会,在下绝对没有瞧不起乡下女子的意思,只是觉得姑娘颇有贵气,恍非人间女子似也。”
孤星咯咯的笑了起来,“公子显然是看走眼咯,我确实是乡下女子。”
苏澜哈哈一笑,又道,“姑娘家是住在河对岸吗?”
“那倒不是。”孤星道,“家里田产被恶霸占了,爹娘惨死……”孤星做悲哀状,凄婉道,“妾身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得背井离乡,远离是非,寻个地方栖身。”
苏澜一怔,看孤星凄婉动人的模样,又是着迷,又是愤慨,“朗朗乾坤,武盟盛世,竟也有这等事?!姑娘家住哪里,是何等恶霸?本公子倒是要见识一下!”
孤星虽然觉得好笑,却又忽然没了兴致再戏弄苏澜,只是叹气,道,“罢了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姑娘此言差矣,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我爹娘是病故,并非因那恶霸。”孤星道。
苏澜虽然爱慕孤星美貌,却也不是脑子一热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蠢货,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自然是犯不着去招惹是非。所以自也不再追问那些事情,岔开话题道,“既如此……姑娘只身一人,在这荒山野岭乱走,怕也是危险的紧。不若便留在我的船上,到的陵州府,届时在下或可帮衬一二,让姑娘有个落脚栖身之地。”
孤星却是摇头,“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
对于孤星而言,享受最后的时光固然重要,可找个更安全的地方,才是重中之重。明确拒绝了苏澜,靠岸下船,孤星笑着跟苏澜道别。
苏澜心下遗憾,却也不做纠缠,客套上几句,也便乘船离开。
孤星一路南下,终于来到一处峡谷。环视四周,孤星忽的动容。她记得,在很久以前,自己与他,便是在这里相遇。
沧海桑田,无数岁月,这峡谷,多多少少也变了模样。
孤星顺着峡谷前行,行不多远,便看到山林之中,一个手持斧子的少年,背着一捆干柴,正在与一只野狼对峙。
孤星呆了呆,看着那少年,看着他手中的斧子,看着他坚毅的、冷静的神情,竟是失神,仿若看到了曾经。
孤星双眼湿润,盯着那少年。
少年与他,还是略有不同。少年的眼中,少了一分狠辣,多了一分怯弱。
野狼扑上来,少年挥动斧子。
少年的身手,跟他比也差了许多,没能劈到野狼,反而被野狼扑倒。
孤星知道,自己若是不出手,少年便要死了。
眼看着那野狼张开了血盆大口,孤星终于没有忍住,一道灵力打出,直接贯穿了野狼的脑袋。
少年见状,呆滞片刻,起身,喘着粗气,惊魂未定的看着孤星。抿了抿嘴唇,少年有些犹豫,有些怯弱,道,“多谢侠女相救。”
孤星笑着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少年,道,“小子,救命之恩,该怎么谢我?”
“这个……”少年迟疑着,“这个……我家就在不远,我让我爹爹做好吃的,招待侠女。”
“不懂规矩。”孤星忍着笑,微微欠身,捏住了少年的下巴,“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懂不懂?”
少年脸涨得通红,“那……那……我还小……”
“不急,过几年就长大了。”孤星笑着,“姐姐教你习武,好不好?”
少年却摇头。
孤星一怔,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甚至有些失望。当年的他,可是很想习武的。强挤出一丝笑容,孤星问,“为什么?不想习武吗?”
少年点头,怯生生的说道,“爹说习武不好,很容易死在刀下。”
孤星哑然,苦笑一声,道,“不习武,同样也有可能死在刀下的。”
“不习武,便很少会接触武人,便安全许多。”
“好吧,也有道理。”孤星站直了身子,四下里看看,道,“这里环境不错,姐姐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以后你常来看姐姐好不好?”
少年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小源!”一个声音,忽然在不远处响起。
少年一惊,道,“我爹寻我来了。”说罢,便扯着嗓子答应了一声。
孤星循声看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正朝着这边疾步走来。男子与少年长相有几分相似,看到那少年,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又看到孤星,男子有些狐疑,注意到地上的狼尸,又盯着那狼头的伤口看了看,呼出一口气,对孤星抱拳,“想来是姑娘救了我儿,真是感激不尽。”
孤星笑笑,道,“小事一桩。”
“爹!”少年年纪不大,见了爹爹,之前受到的惊吓情绪,一下子宣泄出来,竟是落泪,“刚才吓死我了。”
男子在少年头上拍了一巴掌,道,“没出息的家伙,莫要哭鼻子。”说罢,又怜爱的搂着少年,对孤星道,“舍下离得不远,姑娘方便的话,便去坐坐,吃顿便饭,在下也好寥表谢意。”
孤星想了想,点头道,“盛情难却。”
……
埋骨之乡,早已不再如以前模样。
那阵阵白雾,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荒凉的城市。城市之中,一个个白光凝聚的人影,犹如孤魂野鬼,在城市中飘荡着。
城市的正中,有一座宫殿。
宫殿巍峨,森严冰冷。正殿之中,一具白骨,端坐其上。空洞的眼洞里,深邃犹如深渊。它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
一直过了许久许久,白骨的上下颌骨,终于动了一下,咔哒一声响。紧接着,一团白雾从地下升起,缠绕上了白骨的双足。
渐渐的,那双足之上,竟是显出肉来。
最终,白骨生肉,变作一个年轻男子。男子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有些僵硬,似乎有些不习惯。试了好几下,男子终于站起。颤巍巍的走出去,步履蹒跚,过了一阵,才走的稳了。
走出大殿,看一眼眼前的一切,男子脸上现出一抹哀伤和痛苦。他抬起头,看着天,轻声呢喃,“孤星!何至于此!!!”
他痛苦的捂着脸,似乎是不想看到这天、这地、这眼前的一切。
……
教导几个女子修行,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再加上元神在不断的被寂灭之灵吞噬,谢天很容易就会觉得疲惫。好在众女子还算聪慧,并不需要谢天干涉太多。闲下来的时候,谢天会在开垦的荒地中忙碌。
许陌走过来,站在地头上,靠着一棵树,盯着谢天。
谢天头也不回的说道,“怎么不去修炼?”
许陌迟疑了一下,说道,“之前跟你说了,我总有些心绪不宁,修炼的时候,也总是会胡思乱想,怕出了岔子。”
谢天停下了手里的活,起身看着许陌,拍着手上的泥土,道,“你不知道你为何会如此?”
许陌摇头。
谢天道,“那……《水心诀》,你听说过吗?”
许陌依旧摇头。
“唔,看来你并不了解自己啊。”谢天道,“或许,你该去问问你的母亲。”
许陌不解,但神情落寞,道,“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从未见过她。呵……我父亲因为我母亲,被陵州许家逐出家门,才会在昭阳县落脚栖身。”
谢天道,“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对你母亲很不满啊。”
许陌叹道,“岂止不满,但我不敢跟别人说。百善孝为先,许多人会觉得,不管我母亲做的如何不是,我都不该恨她。因为她毕竟是母亲。”
谢天叹一口气,道,“你母亲……也许有她自己的苦衷。”
“哈!活了这么久,你的思想境界,也不过如此,世俗人一般的见识。”许陌咬着牙,冷声说道,“她即便有苦衷,就能如此待我吗?既然不想养我,何必生下我!”
“你恨她,只是因为你认为她应该对你更好却没有那么做。”
“难道不应该吗?作为母亲……”
“你可以试着把她当做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又凭什么要对你有多好?”
“把我生下来,就应该负责……”许陌说着,忽然一个激灵,盯着谢天,道,“这事儿先不提。我听你这意思……你认识我母亲?”
“这个……我可能不认识你母亲,但应该认识你……你老祖宗。”
许陌哑然。
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儿骂人的意思,但鉴于谢天的身份——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