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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的死给唐尧带来了莫大的打击。
他因此大病了一场,很长时间才勉强痊愈。
而从那以后,泊欢因他宫中待遇好而死乞白赖地强行留了下来,而且因为她是摄政王亲自带回来的人,所以宫中的下人也没敢多说什么,小心地接纳了她的存在。
但她从此再未得到过他的召见。
那段荒唐告一段落,泊欢逼着自己收敛了所有波动的心思,安心地留在了宫里干活。
这一天,宫里下了大雨,膳房因瓦片破损而漏进了水。
恰逢今日宫里的太监都被调去了别宫帮忙,宫里没人能弄,于是泊欢自告奋勇地上了房修瓦片。
她顺着木梯爬上房顶,小心地爬到漏水的地方摆弄瓦片,底下聚集了一大群的人,场面十分热闹。
正好回宫的唐尧经过此地,听到喧闹声,忍不住走过来瞧一眼:“干什么呢?这么热闹?”
领事宫女上前回话:“回殿下,膳房的瓦片渗了水,泊欢正在上面修缮瓦片呢。”
他眯眼朝上望了望,朦胧的雨雾让他视线模糊,他接过侍卫手中的纸伞,朝屋檐走近几步。却在此时,突然有人从人群里疾步窜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猛然刺向了唐尧——
恰巧此时,修好屋顶的泊欢站了起来,她小心挪动步子,脚下雨水湿重,她一个打滑,竟仰头跌下了屋檐。
随后只听“嗙”的一声,她稳稳地跌坐在了刺客的身上。刺客被压倒在地,手中的利刃脱手,刀尖堪堪刺进了唐尧的左腿。
紧接着,蜂拥上来的侍卫将泊欢拖到了一旁,制服住了已经被砸得半死的刺客。
唐尧也在慌乱中被人驾进内殿等待医治,殿门合上前的刹那,泊欢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到了唐尧在凝视着自己。
不知怎的,那一刻泊欢忽然觉得,唐尧似乎已经又换了一重身份。
万幸,刺客的刀上没毒。
处理好伤口后,唐尧派人叫来了泊欢。
奉命前来的泊欢推门而入,彼时殿内药香袅袅成烟,唐尧衣衫半解地倚在床栏上合眼听风,面容苍白,惹人怜惜。
泊欢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见她过来,他顿时委屈巴巴地伸手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胸前撒娇道:“术术,为夫腿好痛。”
如果泊欢没记错的话,这是《医心神术》里的第二幕。
神医游安在与采药女术术成婚后的第二年,受邀入宫为身患顽疾的小皇帝治病。在宫中的日子,游安在一次去别宫送药的途中,意外碰伤被锐器刺伤了左腿。
术术闻询忙从太医院赶回来看他。
他惯是会耍宝卖惨惹人怜惜的,一看到小娘子回来了,顿时朝人卖乖撒娇求抱抱。
泊欢心头微颤地看着埋首在腹间的脑袋,不禁恍惚想起从前的他也是酷爱像这样耍宝撒娇的。
想当年,他们在朔漠成婚后,曾养过一只小肥猫。
小肥猫酷爱和她撒娇,但是对待他却十分的冷淡、平时她都不太会让这一人一猫有独处的机会,但恰巧那日她会了几个闺中密友到郊外野游去了,就留下了他们俩在家中。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天边暮色四合。如血的残阳似被撕裂的绢帛,轻绵绵地落在了真个庭院里。他坐在庭院下的摇椅上懒懒地望着天,而肥猫就在他脚边气急败坏地叫,细看头上还少了好几嘬毛。
她有些好笑,走过去询问情况。他从摇椅上半支起身,将破了皮的右手举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腰身蹭了蹭,学着部落里的小娃娃的模样,口齿不清地说:“痛痛。”
明明肥猫看起来才是受害者,他却比猫还能撒娇,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惹她心疼。
这么一细想,原来他们当年在一起时,也不是毫无温情可言。至少在某个时刻,他应当曾对她动过真心的。
只是那点真心太微末了。
回到现实,唐尧缩在泊欢的怀里,低低地叫了她一声,接着有些顽劣地笑道:“今日为夫受了伤,娘子可定要多做些好的给为夫补补。”
回过神的泊欢将下颚抵在他的头上,伸手抱紧他,在他不可见的地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而笑道:“好,都依你。”
果然,无论时隔多少年,时隔多少风雨艰辛,这个怀抱她依旧永远无法拒绝。
恐怕这世间没人能感同身受唐尧对泊欢的意义。
唐尧之于泊欢,是戒不掉的瘾,避不开的劫,是哪怕他从不曾对她真心以待,甚至还曾间接导致她被满门抄斩,她对他依旧爱过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