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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隆之领了圣旨,回到家中,与母亲说起此事,说要立即奔赴四川。
陈母说道:“我儿不必担心家里,有你媳妇在家,她会照顾我,你就放心去赴任,别留恋家中锁事。”
“母亲说的是,孩儿立即动身,只是我放不下你们,不如与孩儿同去赴任,也好有个照顾。”
“古人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为娘怕你因私废公耽搁了行程,误了大事,那就是不忠不孝了。”
“婆婆!老爷去四川就是进虎口,此去凶多吉少,媳妇不想作寡妇,愿与老爷同去。”陈夫人不想带着儿女留在家中守空房。那成都还在蒙古人脚下哭泣,丈夫一人前去,她不放心,要死就一起死。
“净说些不吉利的话,呸!呸!呸!”陈母不高兴了。
“那就一起去吧,咱全家人都去四川,谁还敢说我是去走过场,图名声。”陈隆之也不放心把一家大小留在京城,这京城鱼龙混杂,水深的很,自己不在,一家大小出点事,谁为他们担着?
一家人收拾好细软,装上马车。
第二天早上鸡叫头遍,陈母与媳妇孙子上了车,两个家丁在后面跟着。
陈隆之骑上马在前开路,一家人趁着月色出了临安城望西奔去。
一个月后,陈隆之到了奉节县,却见很多农民往城里赶,脚步匆匆,异常兴奋。
陈隆之下了马,拦住行人:“请问兄弟,你们这是去哪?怎么那么热闹!”
“你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吧,赵大人抓了个逃兵每日游街,已经游了五天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我们得赶去瞧瞧,看那逃兵长的咱个样子?为什么那么怕死!锤子的,真丢咱四川人的脸。”
陈隆之快马加鞭与家人往城里急赶,进了城门,却见那大街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一队士兵后面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绑着一个年轻人,人群吵吵闹闹,往年轻人身上扔垃圾,年轻人闭目不语,可是,仔细一看,那些垃圾在接近他身子之时,都纷纷跌落,没有沾到年轻人一点衣角。
陈隆之觉得奇怪,让家丁纷开众人,亲自上去查看,他呵住士兵,马车停了下来。
“年轻人!你是谁?别人都说你是逃兵,你是哪支部队的?说来听听。”
郭怀三见来人骑在马上,却穿着粗布衣裳,十分简朴,斯斯文文,很有气质。
郭怀三不想隐瞒,笑道:“在下郭怀三,原鄂西兵马统制,不知先生是何方人氏?要去哪儿?”
“在下陈隆之,要去成都探亲,既然在此遇上郭统制,那就是缘分,告辞!”
“等等!你不能去成都。”郭怀三不想看着一个文弱书生带着一家人去送死。
“为什么不能去?那儿有老虎!”
“比老虎厉害,那儿住着蒙古兵。”
“快走!快走!别挡道。”士兵开始不耐烦了,开始驱赶陈隆之。
“凶什么!狗眼看人低。”陈隆之的两个家丁厉声吼道。
“找打!”士兵挥起鞭子就打。
家丁顺手抓住鞭子一扯,士兵扑了个狗抢屎,糊了一嘴的泥土,士兵大怒,爬起来大骂不休。
大街上的人嘻嘻哈哈,大叫打呀!打呀!不打的是龟孙子。
几个士兵分开众人,大声呵止,挥起鞭子打出一条路来。
“我们走。”陈隆之喊道。
“老爷,他们欺负人,不能这么算了。”两个家丁不服。
“去县衙。”陈隆之要先处理正事,不能和士兵一般见识。
陈隆之赶到县衙,呵开衙役进了大堂。
赵彦呐正在大堂和史里胡喝茶,见有人进来,立即呵斥:“出去,谁叫你进来的。”
“好大的官架子,这儿是阎罗殿,不许人进?”陈隆之冷着脸,有点气愤。
“没有长眼睛吗?本制置使在此办公。”赵彦呐没有抬头,眼角斜了一眼来人,继续喝茶。
“官架子不小,不过,我不与你一般见识。”陈隆之说道。
赵彦呐又哼了一声:出去!不然打断你狗腿。
“赵彦呐接旨。”陈隆之拿出圣旨在胸前一抖。
赵彦呐冷哼一声:装!你就会装,你是太监吗?传旨是太监干的活儿。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陈隆之大吼一声放肆,朗声说道:“赵彦呐接旨!”
赵彦呐心头一震,望着那黄色的细绢,心中大惊,还真是圣旨,不是假货。
赵彦呐噗通一声跪下,其余人也跟着跪下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隆之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彦呐指挥不力,临阵脱逃,今革除赵彦呐四川制置使职务,即日起进京待命,不得有误。”
赵彦呐磕头谢恩,站起来乖乖的交出大印走了。
陈隆之取了帅印,立即叫奉节县令派人通知川军将领到县衙开会,一面叫都头把游行车押回县衙,不许游行,让百姓回家好好待着,别瞎起哄。
史里胡见赵彦呐走了,他这个前线督阵官也没有了后台,此时不走,恐怕也不会有好结果,便起身向陈隆之告辞,想回京复命。
陈隆之笑道:“史大人别走,等会儿还有好戏,我让人押郭怀三去了。”
话声刚落不久,衙役押着郭怀三进了大堂,陈隆之亲自上前给郭怀三松了绑,说道:
“郭将军受苦了,陈某来迟,还请谅解。”
“你就是那个书生,想不到你隐藏的好深哈,真人不露相。”郭怀三笑道。
陈隆之从怀里拿出圣旨大声说道,郭怀三接旨。
郭怀三只好跪下接旨。
陈隆之宣读完圣旨后,扶起郭怀三:恭喜郭将军晋升为上将军!你可知道朝庭一共只有三个上将军,其他的都是统制官,要受地方制置使管辖,你以后只服从皇上调遣,官职够大的。
郭怀三这才知道陈隆之是新上任的四川制置使,陈隆之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清贫自然,一点也不做作,没有官架子,应当是个好官。
“谢陈大人,还请大人多多关照。”郭怀三十分客气。
“郭将军请坐,陈某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等会儿人都到齐了再宣读。”陈隆之正色说道,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来真有大事要做。
史里胡顿感不妙,赵彦呐被贬,郭怀三升职,那他这个前线督战官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他心中没有底。
中午,所有将官全部到齐,全部集中在大堂里,来的人还不少,统制官就有三人,副将七八个,可是,郭怀三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都是赵彦呐的部下,会不会买陈隆之的账还不好说呢。
郭怀三有点疑虑,这些人嘻笑着脸,好似没有把陈隆之放在眼里,他们虽然官比制置使小,可他们是地方上的军霸,有实权,不买你的账,你就调不动军队。
“都到齐了,现在咱们先做下自我介绍,本人陈隆之,新任的四川制置使。你们也作下介绍吧。”
一个高大的汉子站起来说道:“本人王夔,原利州路兵马统制。”
又一人细眼睛的男人站了起来:“本人田世显,原成都府都总管。”
陈隆之听到这儿,眉头一皱,狗日的成都总管放弃成都跑奉节来了,跑的很快啊。
郭怀三一脸不屑的瞪了一眼田世显,这人不是个好东西,多伴是赵彦呐的忠实走狗。
“本人刘整,泸州兵马统制,几日前奉赵彦呐之命前来议事,在此逗留三天了,正想回去,请大人批准。”
“都坐下吧,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皇上钦赐的上将军郭怀三,以后,四川重大的军事行动都由他指挥,本制置使不懂军事,一切打仗的事就交给他指挥,大家没有意见吧,如果有意见不服,可以和本制置使说,本制置使也可以向皇上请奏,为你们说情。”
“属下不敢,请大帅主持军务,我等唯大帅马首是瞻,不敢有怨言。”看来这些统制官不服郭怀三,只听陈隆之的。
“你们的心意本制置使领了,但是,打仗的事不能马虎,谁敢不听调遣,本制置使决不轻饶,以此为例。”陈隆之抽出宝剑砍掉桌子的一角。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想不到一个文弱的书生竟然有那等魄力。
史里胡坐在一角,心中发抖,陈隆之没有向众将官介绍他,说明他已经受到皇上冷落,还是走为上。
“陈大人,史某内急,先走一步。”
“史里胡接旨!”
史里胡一听,又惊又喜,皇上终于想到他了,也许经过堂兄史弥远的运作,又给他升官了。史里胡高兴的往地上磕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史里胡勾结蒙古人,陷害忠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影响恶劣,现判斩立决。”
史里胡一听,顿时瘫在地上,屎尿俱下,痛哭流涕。
“陈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求各位将军为史某说句好话,延迟处决,把史某押回京城,史某感激不尽。”史里胡现在为了保命,只能求人了。
“胡县令,立即把史里胡押往菜市场斩首,不得有误。”陈隆之一脸严肃,没有表情,冷冷的如冬天里的雪风刺骨透人。
胡县令带着衙役拖起地上的史里胡往菜市场走去,衙役敲锣打鼓,大声叫喊,立即引来大批人围观。
上午押着犯人游街,现在又要砍人头,奉节县城的百姓大开眼界,真是人生无常啊。
两个衙役把史里胡捆的结结实实,背后给他倒插一块汉奸的牌子,然后把他绑在一根木柱上,还踢了几脚,站在一边待命。
胡县令大声宣读史里胡投降蒙古人的经过,说他当过蒙古人的知县,又害死了曹友闻。
百姓一听,义愤填膺,纷纷咒骂,大骂史里胡是卖国贼,是汉奸,应当活剐。
胡县令手一挥,大呵一声:斩!
刽子手挥起大刀,用力一砍,史里胡的人头滚在地上,滴溜溜的滚了几圈。
百姓还不解气,你一脚,他一脚,把史里胡的人头当球踢了起来。
汉奸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