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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爷又回到了儿子的病房。
张老爷心情很复杂。
张老爷看了看病床上的儿子，咳了声，没话找话：“汉中，晚饭吃了没有？刚才医生找我去谈你的病情，说不要紧，明天陶医生来了，你就会好起来。”
张汉中睁开眼睛，看着张老爷哼了声，“爸，陶医生也不是神仙，医生只能治能治好的，不能治的，医生也没办法。”
“怎么没办法！”张老爷急了，“汉中，你要有信心，陶医生一定会治好你！”张汉中懒得听，直接闭上了眼睛。
“汉中，你要相信医生，”张老爷又急又气，“陶医生是国内最好的医生，一定会治好你的。”张汉中仿佛睡着了似的，理也不理他。
张老爷站在病床边急得抓心抓肺。
还真被林夫人说对了！他这傻儿子还真有顾虑，怕自己病治不好，怕拖累那个丫头。这孩子怎么一点不象他，自己怎么生了个情种啊！张老爷气得直跌脚。
都怪那个臭丫头，都怪她来招惹自己的儿子！对张汉中，张老爷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张老爷憋了一肚子的火，既然儿子这边出不了气，那就去找那个臭丫头，这事不都是她惹出来的吗？！
于是张老爷又怒火冲天地去踢蓝如意的病房。
林夫人不满地看着他，“张老爷，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大家心里都不好过，但有话可以好好说呀。你这一天之内就踢了我们两次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仇家呢。”
张老爷冷笑：“仇家？指不定就是的了。你们听清楚了，如果我儿子明天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我的仇家！”
“这是怎么说的？”林夫人惊讶地问：“不是说明天陶医生来给汉中做手术吗？怎么又三长两短的乱说。”
“关键是汉中觉得治不好了。他不知道听谁说的，手术成功率比较低，他就觉得治不好了！”张老爷眼睛都红了，指着我：“他都这样了，还担心这个臭丫头，还怕拖累你，还怕你想不开。哎呀，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傻儿子！”
我咬住嘴唇，是这样吗？“他伤得这么重吗？他都没跟我说。”
张老爷那表情恨不得捏死我，“他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能帮什么忙？你能帮我去劝汉中？”
林夫人看着我：“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意，汉中的症结在你这里，要不，你去劝劝他？”
张老爷一拍额头：“对对对，林夫人你说得太对了。如意，走走走，快去帮我去劝劝汉中，让他放宽心，好好的配合医生。”
张老爷过来就拉我，我迟疑了下，跟了过去。
我站在张汉中病床前，张老爷眼睛抽经一样的朝我使眼色，快点，开口说话呀，我嗫嚅了半响，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才好。
张汉中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叹口气：“这么为难就不要说了，走吧，以后说不要再来了。”
“不为难，不为难，如意是自愿来看你的。”张老爷在一旁跳起来接话。
张汉中斜睨了我一眼，“自愿的？”
我点头。
“只是来看我？”
我眨了眨眼，什么意思？探望病人不就是探望病人吗？你还想干嘛？
张老爷脑子转得比我快，“当然不只是来看望你，还准备过来照顾你的。”
啊！我惊愕地看向张老爷。
张汉中又瞥了我一眼，“真的吗？你是过来照顾我的？”
我点头慢了一步，脚被张老爷踢了一脚。
然后我又被张老爷代答了，“她当然愿意。你都救了她，她怎么会不愿意？”
“你能照顾我多久呢？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然后再离开？”张汉中淡淡地，眼里浅浅的喜悦开始消散，“不用了，你走吧。既然你迟早都是要离开的，还不如不开始。”
这次我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说我不愿意接受他，就不要招惹他，既然没结果，就不要开始。
我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人怎么蛮不讲理，我招惹过他吗？不是他招惹的我吗？他要招惹就招惹，不想招惹就让人离开，现在还反打我一钯，怪我狠心。
这次张老爷不代答了。在他眼里，蓝如意若做个丫头侍候他儿子还可以，至于其它，想都不要想，这丫头哪能配得上自己的儿子啊。
我含泪离开了张汉中的病房。然后做了一夜的恶梦。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都变成了大熊猫。
陶医生上午就赶到了医院，给张汉中做了全面的检查后，马上就要求做手术。情况不太妙，陶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张老爷手抖都握不住笔，歪歪扭扭地签了字，脸白得象死人。
张老爷踉踉呛呛地出门，一眼望见我，顿时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喝道：“蓝如意，你就准备着给我儿子陪葬吧！”
我觉得我的手脚软绵绵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我看见张汉中被人推出来，看见他苍白的透明得象要消失的脸，看见他神情平静地跟着张老爷交待事情，又跟那位女秘书吩咐什么，然后他似感觉到什么，视线向这边望了过来。
他看着我，眼神深深，仿佛是这世上最后的一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平静地转开头，再不看我。
我觉得我心里压了块大石头，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手术床。
我俯身，直直地看向张汉中，“不就是条命吗？我赔给你！我将我的下辈子赔给你！张汉中，你若能活着出来，我嫁给你，照顾你一辈子。”
张汉中睁大了眼睛，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象夜空中盛放的烟花，明亮得惊人。他伸手，牢牢抓住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没听清楚吗？
我低头，直接将嘴唇压在了他的嘴唇之上，他的嘴唇冰凉而又柔软。我顿了顿，然后起身，直直地看着他失神的眼，“你记住，我已经盖了章，就等着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