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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失重感瞬间袭来,冰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上,瞬间压过了地面的灼热。
两人急速下坠,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头顶隐约传来的怒吼与爆炸声。
“噗通!”
预料中的坚硬撞击并未到来,两人重重砸进一片冰冷刺骨的水流中,巨大的冲击力让范宁几乎窒息,他死死抱住南希,奋力浮出水面。
近乎九成的黑暗,只有头顶裂缝处透下的微弱火光,映照出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脚下是缓慢流动的暗河,空气里弥漫着千年积尘、水藻和岩石的冰冷气息。
“你还能走吗?”范宁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没事,范宁先生,您为什么......”南希虚弱出声。
“我在台上说了我所有该说的,那就是原因。而且,不解的是我,为什么你会获得如此多圣乐的荣光与灵感?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觉得《a小调进行曲与众赞歌》完全是在你的相助下完成的。”
“我......也不理解,范宁先生,那可能本来就是你的。
“本来是我的?”
“两年前的庆典上,结识你之后,我就时常......梦见你,然后我就开始往你的圣乐审查院投递作品,因为素材都是梦中的启示......所以,我觉得它们没准本来就是你的创作,我听闻了它们,然后另一重时空中,又转交回了你
的手上。”
“......”范宁沉默了片刻,终于站了起来,“先走吧,有机会再说吧。”
他辨认着水流方向与两侧的特征弧度,拉着南希向着“黑修士隧道”的方位淌水而去。
上空的裂缝略微给予了光线,但水温低得可怕,迅速带着两人所剩无几的体温。
四周时不时掠过岔口,幽深不知通向何处,水流声在洞穴中放大成诡异的回响。
“糟糕,我们可能走到死路了。”
南希看着眼前的支流已经变得异常狭窄,连两人并肩都无法做到,而且水位很高,几乎淹没了洞口。
光是看起来就令人无比压抑和恐惧。
“不,反而只有这里才能走。”
范宁却是直到现在才真正确认自己没有记岔,这正是图卷中记载的“黑修士隧道”特征!
“它的分岔道非常长,人的肺脏绝对无法支撑走下去,但实际的主干并不太长,只要找准,憋一口气,没准能撑过去!”
他率先踏步钻入暗河,南希在后面死命攥着他的手,像是溺毙之人抓住最后的稻草。
冰冷的暗河水浸透衣衫,直至没过口鼻,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了血液。
而在如此处境之下,范宁还要拼了命地回忆图卷上的记忆碎片。
稍有错乱断档,便会进入一条走不完的岔路!
不论如何,也要将南希安全送达水面。
范宁强迫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回忆着刚才最后跃下时分所听到的那段乐章,其中有一条悠扬又美好的旋律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撑????充满理想化的乌托邦似的表达,比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神性良知”道德准则,它似乎更
完备,更具备着实然的多重意义......
想着想着,还是感到一阵窒息的眩晕,无可避免的生理性痛楚。
在这种平静地、无可发出一言的巨大痛苦中,范宁神智逐渐走向涣散,他勉强维持着灵台中的一丝清明,一手拽住后方的南希,一手顺着一侧石壁拼命摸索感受着。
“乌托邦式”的旋律逐渐转变为了充满死寂的众赞歌式片段,管组、弦乐组和木管组依次出现由八度大跳所引领的引子材料,就连终章中那些诡异的琶音碎片也渐渐变弱、变静……………
这片乐思的空间整体变得荒芜起来,就在范宁意识即将模糊消散之际,前方黑暗中,忽然再次响起了那清旷飘渺的“叮铃~叮铃~”声。
4?......
这里,怎么会有牛铃?......
音乐又一次跌入了一个丢失动力的“幻境段落”,但低音提琴中V级音-I级音的交替,又让范宁的思绪莫名带上了一丝躁动和旖旎。
他莫名联想起了自己的《第三交响曲》“夏日正午之梦”终章结尾,那象征天国之门打开的定音鼓敲击声。
第六乐章“爱告诉我”?
天国之门的开启也不一定是纯粹的神圣,另一重含义或者关于“旋火之门”,又称“狂喜之门”。
抑或关于那个巴洛克术语“Ecstasy”。
黑暗的水流前方竟然出现了白茫茫的雾气。
咸腥味,海浪声,沙哑的水鸟在叫,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着。
太阳打在留有足印的白色沙滩上,照得人睁不开眼,大海用短浪抽打着岸边,棉花糖般的云朵被风吹拂,如鸟雀飞快地掠过湛蓝的长空。
“喂,我说,这就是你最想带我们来玩的地方吧。”罗伊一找长发,佯怒笑道。
“当然,你看他兴奋的样子。”琼回头看了一眼,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凉饮。
“实不相瞒,呃.....确实。”范宁干笑承认。
“早就可以的,怎么现在才说。”希兰用牙齿咬开手中的糖纸袋。
“因为我们的范宁老板虽然抠门,但他还害羞啊!”罗伊仰天调侃,但随即“哇呀”一声惊呼起来,整个人都被送上了半空。
三幅秋千依次在沙滩排开,范宁狠狠伸臂推了她一把,随后又依次绕到琼和希兰后面。
“坐稳啦!”
“哇啊,这么玩的吗?”
衣着清凉鲜艳的女孩子们在秋千上来回晃动着。
范宁整个人移过来又移过去,踩得沙滩嘎吱作响,沙子浸润过浪花,柔软又滚烫。
“等等等等等等......”
“我不行了你先让我下来喝口水......”
“好可恶啊!!好可恶!!!”
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在天际回荡。
范宁兴致高涨所至,也仰头畅快地笑,烦闷与惆怅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见远处那些蒸汽船和小帆船漂浮在清澈的海面上,水中可以看见黑色火山岩群的山顶,海水过于透明,过于梦幻,连高低落差都无法辨别。
唯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这么冷。
对啊,盛夏的南国为什么会这么冷?
具有多层隐喻义的幻象开始一寸寸消褪。
只剩白雾,随即白雾也散去。
当然,当然会冷,即便是无风的冰川上也足够寒冷。
范宁看着被分割在了裂缝对面的若依,将思绪从莫名的跑神中拉回,苦笑了一声:
“好烦啊,可能也就晚了三五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