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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叫顾菟，今年九岁啦。”
顾菟并未多关注理应不认识的生人，乖巧回答唐骏问话。
“这个扇坠是我生父留下的信物，我从未见过他。”
唐洛书听她话里透着难过，默默将点心盘子往她那边推了推。
顾菟抿嘴朝他笑下，又忙收敛了神情，恢复乖巧端肃。
唐骏多看了儿子一眼。
洛书随他，可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对这小丫头倒有一分不同。
“那你娘呢？”
顾菟小脸一垮，手指头纠结在一起，小声答：
“娘嫁人啦，还生了弟弟。娘说弟弟的爹要卖了我换钱养家，给我扇坠叫我寻亲爹。”
唐骏轻叹一声，似有无限悲悯之意。
顾侍郎饮多了酒，视线有些模糊，眯起眼细细打量顾菟，觉得有些眼熟，便认定她是自家的种。
唐骏可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况且有私生子找上家门，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家门不幸啊。
顾宪白了身边不成器的儿子一眼，插言问道：
“小姑娘，你说你姓顾？老家哪里的？”
顾菟有问就答，乖软得像只兔子。
“我从淮南来的，小时候没名字，娘管我叫大丫头。六岁那年离开家的时候，娘把扇坠给我，说我爹姓顾。”
“我听人念‘念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就干脆给自己起名叫顾菟，是月亮的意思。”
顾侍郎又觉得顾菟这名字也有些耳熟，一时却想不起。
“唔，顾菟，顾姝，你这名字都起得巧，随你姐姐。”
一旁顾五讨来扇坠翻覆查看，冲他爹一点头。
“是我的东西。十年前我曾游学江南一带。咳，顾菟是吧，不出意外的话，我便是你的生父。”
顾菟啊一声，小脸上先后浮现茫然、惊讶、欣喜等等情绪，还夹杂些许委屈，湿了眼垂下头，闷闷的不说话了。
顾宪微一蹙眉，觉得这个新孙女有些上不得台面，这不是故意落他们顾家的脸面吗！
“犬子荒唐，叫驸马看笑话了。这孩子相貌类我族人，身世年纪也都对得上，怕真是我顾氏儿孙。”
“只血脉大事，还须慎重，某便觍颜借贵宝地做个滴血认亲，也请驸马做个见证，不知意下如何？”
唐骏颔首：
“荣幸之至。”
顾菟心中不虚，全程默然配合，不时红着眼角偷觑顾五，扮出一个好奇又无措的小儿女模样，控制着不泄漏心底怨恨与漠然。
顾五从来不是好爹，否则她前世不会过得那样辛苦。
至于顾宪？不提也罢。
一颗饴糖递到嘴边，顾菟下意识张嘴含了，不小心碰到少年指尖，尝到淡淡的甜。
“谢谢兄长，兄长也吃。”
顾菟礼尚往来地拈起一颗糖要喂他，泄气地发现胳膊短够不着。
唐洛书望进她干净的眼底，那里还带着委屈的泪意，衬得那笑愈发可怜兮兮。
他顿了顿，这才配合地微微低头凑近，接下她的好意。
唐骏玩味地瞧着一双儿女互动，慢吞吞开口：
“阿菟，为父的呢？”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
这副争宠的委屈语气是怎么回事？
唐洛书无奈瞥了又生出莫名恶趣味的父亲，拿眼神示意了下被吓到的新妹妹。
顾菟眨眨眼回神，跳下地端着糖果盘蹬蹬蹬小跑过去，捧得高高的甜笑献宝：
“都是您的！”
唐骏懒懒靠着椅背，逗小孩儿似的耍赖道：
“为父手酸得很，拿不起糖，这可怎么办。”
唐洛书嘴角抽搐，很想过去将一盘子饴糖全倒进他父亲大人嘴里。
这人怎的胡闹也不分个场合？叫外人看了笑话。
好在很快他便压下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只见他这个算是半过了明路的新妹妹腼腆一笑，搁下盘子，从腰间荷包里抽出一根明晃晃的银针，满面关切：
“您别怕，我给您扎一针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