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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没有看到他看我们的眼神吗?没有想念没有对父母的爱,那么平静的眼神,那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有的眼神吗!他以后一定会成为杀人犯的!”母亲几乎是在嘶吼。
祁深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抠出血来。
他想起傅承煜教他的第一课,眼泪是弱者的标志,愤怒只会让敌人更得意。所以,他学会了用平静的眼神凝视一切,学会了将情绪冻结成冰。
可此刻,这平静却成了父母惧怕他的理由。
“他为什么还要回来呢,已经走丢这么多年,就不该再回来。”父亲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无奈。
“他为什么还活着回来,深深要怎么办!”
“我们有了深深,有了祁连就够了。”这最后一句话,彻底碾碎了祁深心底最后一丝期待。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书房里逐渐平息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是啊,他本就不该回来。傅承煜的囚笼或许残酷,但至少,那里没有虚假的亲情,没有令人窒息的恐惧与排斥。
从那天起,祁深彻底封闭了自己。
他不再试图解释,不再奢望亲情。
每天清晨,他准时出现在餐桌旁,沉默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影子。
父母对他的疏远变成了刻意的忽视,仿佛只要不看他,就能假装他不存在。
冒牌“祁深”依旧在父母面前扮演着完美的儿子,而祁深则成了老宅里一个透明的存在,一个令人不安的“异类”。
他开始整日待在书房,翻看祖爷爷留下的旧物。在祖爷爷的旧笔记本里,他发现了自己婴儿时期的照片,照片背面写着:“阿深满月,笑声响彻老宅。”
他轻轻摩挲着那行字,原来,他也曾是被捧在手心的宝贝,也曾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那一切都成了遥远的幻影,被傅承煜的囚禁与父母的恐惧彻底碾碎。
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会走到庭院里,望着那棵老槐树发呆。月光下,树影婆娑,仿佛在无声地陪伴着他。
他想起在傅家时,每次被傅承煜折磨后,他都会蜷缩在庭院角落,用颤抖的手在泥土里埋下一颗颗石子,仿佛每一颗石子都能带走一份痛苦。
此刻,他蹲下身,指尖抚过槐树粗糙的树皮,仿佛能触到时光的纹路。他忽然明白,有些伤痛,不是回家就能愈合的。
渐渐地,他的眼神愈发冰冷,气质愈发阴郁。
仆人们都说,少爷变得越来越可怕了。可他们不知道,那冷漠是绝望的铠甲,是自我保护的最后堡垒。
他学会了像傅承煜那样,用平静的眼神审视一切,用沉默回应所有恶意。
他不再是那个会为了一只风筝摔哭的孩子。
在傅承煜的囚笼里,他学会了将眼泪咽下,将痛苦封存。
而回到祁家后,他更学会了将心冻结成冰。他知道,唯有冷漠,才能在这令人窒息的“家”里存活下去。
可每当夜深人静,望着床头那枚铜勋章,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祖爷爷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浑浊的眼睛里盈满泪水:“阿深,回家吧……回家就好了。”
可如今,他回来了,却失去了家,失去了父母的爱,甚至失去了“祁深”这个名字原本该有的温度。
他轻轻合上祖爷爷的笔记本,将勋章攥在手心。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映出一片冷寂的银白。
这或许就是他的宿命,在冷漠中重生,在孤独中前行。
他不再是祁家的希望,而是祁家的阴影,一个被恐惧与排斥塑造的“怪物”。
但,那又如何呢?他已学会了在黑暗中行走,学会了将痛苦炼成铠甲。至于爱……那早已成了奢侈品,是他被囚禁的八年里,就被彻底剥夺的东西。
祁家人不在意他,最终还是祖爷爷决定带他离开。
祖爷爷亲自接他离开那日,海城的天空灰蒙蒙的,细密的雨丝斜斜地打在车窗上,祁深坐在祖爷爷身旁,望着老人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腕,那枯槁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传递出令人安心的温度。
祖爷爷的呼吸急促而沉重,病痛早已将他的身躯侵蚀得瘦骨嶙峋,可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仍然带着对祁深的在意和温暖。
老宅的客厅里,家族成员早已齐聚一堂。
祖爷爷被搀扶着坐在太师椅上,手杖重重地拄在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瞬间压住了厅内的窃窃私语。
他抬起枯枝般的手,指向缩在父母身后的冒牌“祁深”,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祁家只有一人配姓祁,那就是我怀里的祁深!这个冒牌货,今日必须滚出祁家大门!”
此言一出,祁深的母亲陈宥汐脸色骤变,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保养得宜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祖爷爷,声音尖锐得近乎失控:“爸!您这是老糊涂了!深深是我们养了八年的儿子,您怎么能说他是冒牌货?祁深才是那个失踪多年、被疯子养大的野孩子!您不能这么偏心啊!”
祖爷爷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浑浊的眼眸中迸出骇人的寒光。他猛地咳嗽几声,咳出的痰中带着一丝血丝,却仍强撑着挺直脊背:“陈宥汐,你真当我这些年病糊涂了?真正的祁深,从不在你们夫妻身边长大,你们却对一个冒牌货掏心掏肺,对亲生儿子视若仇敌!这难道不是背叛?”
陈宥汐的脸瞬间煞白,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青花瓷瓶,瓷器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如同她此刻慌乱的心。
父亲祁仲景则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袖口,沉默得仿佛一尊雕像。
唯有那个冒牌“祁深”死死攥着陈宥汐的衣角,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却掩饰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祖爷爷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遗嘱,泛黄的纸张在他颤抖的手中簌簌作响。
他转向一直站在角落的祁家律师,声音沙哑却坚定:“念!念给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听!”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打开文件夹,清晰的声音在厅堂里回荡:“祁家第三代嫡长孙祁深,即日起继承祁家名下所有公司股份、流动资产及不动产,包括但不限于海城‘云锦山庄’别墅、临江码头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