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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栖晚离开后,当然不会知道傅承煜是如何对待祁深的。
傅承煜面无表情地看着祁深蜷缩在台阶下,鲜血从额角蜿蜒而下,染红了那件白衬衫。
他倏地嗤笑一声,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还是留情了。”那笑声像一根锋利的针,刺穿了祁深最后一丝侥幸。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傅承煜粗暴地拽起,强行拖到楼梯台阶的最高点。
傅承煜的力气大得惊人,祁深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推到楼梯边缘。
然后,那只布满茧子的手猛地一推——
祁深的世界瞬间颠倒。他本能地抱住头,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滚落,楼梯的棱角磕碰着每一寸骨头,疼痛如电流般炸开。
即便他蜷缩成团,鲜血还是从擦伤的肘部、磕破的额头渗出,浸透了衬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没有抬头,却清晰听到傅承煜冷淡的声音自台阶上传来,像审判般冰冷:“以后要从这么推,明白吗。”
他瘫坐在血泊中,望着傅承煜离去时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远,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傅承煜离开了,可那毒蛇般的威胁却烙进了骨髓,他还是不被允许出门,这座华丽的别墅,不过是镀金的牢笼。
夜色渐深,祁深被送回房间时,伤口已被简单包扎。
他蜷缩在床角,听着庭院里姜栖晚的哭声透过窗户飘来。那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他的心。
她哭着对家人说要回去,要远离这个“坏哥哥”。
祁深将脸埋进枕头。
他想,离开挺好的,离他远一点,也离那个疯子远一点。可心底某个角落,却像被掏空了一块,隐隐作痛。
姜家人终究离开了。
别墅重新陷入死寂,仿佛从未有过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
祁深被禁止出门,整日困在房间里,望着窗外庭院里那棵老槐树发呆。
直到深夜,月光将庭院镀上一层银霜时,他才悄悄推开窗。
目光掠过空荡荡的秋千,忽然被墙角一抹色彩吸引。
那是一只蝴蝶风筝,翅膀上的彩绘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正是姜栖晚最初落在院子里的风筝。
祁深的心猛地揪紧。他赤脚跑下楼,不顾伤口的刺痛,跌跌撞撞奔向那风筝。
指尖触到风筝的一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踮着脚够风筝时晃动的辫子,她举着风筝笑着喊“哥哥看!”时眼里的星光,她因风筝线断掉而瘪嘴的委屈……那些画面像刀尖上的蜜糖,甜得让人心碎。
他攥紧风筝,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要借此疼痛来压制内心的翻涌。
“为什么不能让她走得更彻底?”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
可话音未落,傅承煜白天推他下楼梯的场景便浮现眼前,那冰冷的眼神,那嗤笑的声音,那毫不犹豫的推力。
祁深浑身颤抖,冷汗浸湿了后背。他深知,若姜栖晚再靠近,傅承煜的毒手绝不会留情。
他必须让她恨自己,必须让她相信,他是个冷酷无情的怪物,不值得靠近。
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在嘶喊,她那么小,那么无辜,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些?
祁深攥着风筝的手突然松开,风筝滑落在地,他跪坐在庭院里,心里面清楚,现在的自己什么都不配守护,就算真的留她在身边,也只会让她受到伤害。
他想起她第一次为他涂药时,笨拙地用棉签蘸着药膏,眼里盛满担忧,想起她分给他糖果时,掌心的温度透过糖纸传来,暖得他指尖发烫。
那些温暖像火苗,灼烧着他冰冷的灵魂,让他在愧疚与绝望中反复撕扯。
他慌乱地捡起风筝,用衣袖擦拭上面的灰尘,仿佛要擦去自己的罪孽。可风筝上的蝴蝶图案早已斑驳,就像他破碎不堪的心。
他抬头望着夜空,月亮被乌云遮住,像一只受伤的眼睛。
他攥紧风筝,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风筝的翅膀上,染红了那只蝴蝶。
“对不起,晚晚……”他哽咽着,声音被夜风撕碎。
他知道自己不配得到原谅,但他只能祈求,祈求她远离这片黑暗,回到属于她的光明中去。
他颤抖着将风筝挂回院墙,指尖摩挲着风筝的线轴,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她的温度。然后,他转身踉跄着跑回房间,将窗户死死关上,隔绝了庭院里的一切。
月光下,那只风筝在风中轻轻摇晃,蝴蝶翅膀上的血迹渐渐干涸,凝结成暗色的痂。
像一道无声的伤口,横亘在祁深与姜栖晚之间,也横亘在他自己支离破碎的青春里。
姜栖晚当然不会知道自己那时候离开后小祁深的内心有多挣扎。
她当时那么小,能懂什么能明白什么,那时候大概只知道这个哥哥不喜欢自己,所以才想要离开,她当然不会知道小祁深逼她离开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姜栖晚回到海城时,正是暮春时节。
细雨如丝,她裹紧了风衣,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往家走。巷口的梧桐树抽着新芽,嫩绿的叶尖在风中轻颤,可她的心却像被这潮湿的天气浸透了,沉甸甸的。
她忘不了离开时祁深那冰冷决绝的眼神,那句“最讨厌哥哥了”的哭喊,像一根刺扎在喉咙里,每次想起都隐隐作痛。
可当她拐进别墅区熟悉的林荫道时,一个佝偻的身影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
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袖口磨出了毛边。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雕花木相框,相框边缘包着褪色的红绒布,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他的头发稀疏花白,脸上布满沟壑般的皱纹,眼神却透着一种异样的执着,他颤抖着举起相框,声音沙哑破碎:“小姑娘,你见过照片里的孩子吗?我孙子……我孙子丢了……”
姜栖晚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可目光触及相框时,呼吸陡然一滞。
几张照片整齐排列着,最左边是张泛黄的旧照,是张少年时期的照片,祁深的父亲祁仲景站在老槐树下,眉目清俊,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最右边则是张近照,祁深的表弟祁越,眉眼与祁深有几分相似,却少了那份沉淀在骨子里的阴郁。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不受控制地抚上那张幼童照片:“我见过这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