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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福永一听这话，脸上的讥笑更浓，仿佛抓住了天大的笑柄。
他声音尖刻，一字一句都带着刺，嘲讽道。
“呵，大哥这话说的，倒也算是有自知之明。”
“既然知道自己拿不出手，又何必巴巴地赶来呢？莫不是想蹭一顿酒食？”
周围的宾客们，有些已经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王妃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胸口微微起伏。
但她深吸一口气，今天是她的寿宴，万万不能在此刻失了体面。
想到这里，王妃强压心中怒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李季。
“季儿，你就别再卖关子了。”
“有什么礼物，便直接拿出来吧。”
“在母亲眼中，礼物从来不分贵贱，只要有这份心意，母亲便心满意足了。”
王妃说到这里，语气中竟透出几分期盼。
她依旧固执地认为，李季这番故作姿态，不过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罢了。
为了进一步表现自己的大度，也为了给李季一个台阶下，王妃又补充道：“便是你送母亲一块石头，一根野草，只要是你的一片心，母亲也欢喜接受。”
李季听着王妃这番“慈母”言论，心中只觉得滑稽，无趣地摸了摸鼻子。
他压根就没准备任何礼物，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倒像是硬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想到王府这十八年来对自己的种种，想到黑风矿场的日日夜夜，一股戾气涌上心头。
他正要开口，将憋了许久的嘲讽倾泻而出。
可话到嘴边，目光一转，扫过王妃那故作宽容的脸，又瞥了眼李福永那得意洋洋的神情。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李季脑海。
眼下这般场面，未必不是一个羞辱他们的好机会！
想到这，李季嘴角那抹自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
他突然朝着不远处侍立的一个仆人招了招手。
那仆人愣了一下，连忙小跑过来，躬身候命。
李季微微侧身，凑到那仆人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仆人听着，脸上的神情从恭敬变为错愕，再到难以置信的尴尬。
他忍不住抬起头，偷偷觑了李季一眼，声音带着几分迟疑：“大公子，真的要这么做吗？”
李季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让你去便去，休得多言。”
那仆人被他这一眼看得心头一凛，不敢再有丝毫犹豫，连忙躬身应道：“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完，便如同脚底抹油一般，匆匆转身离去。
看着那仆人慌不择路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李季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环视一圈面带各色表情的宾客，最后，李季的目光落在王妃和李福永身上。
他微微一笑，语气不疾不徐：“诸位，还请稍安勿躁。”
“我的贺礼马上就到。”
听闻李季这般笃定的语气，王妃紧绷的脸色倏然一松，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惊喜。
开口的同时，脸上笑意更浓：“好，好啊，季儿虽然离家多年，还是这么懂事！”
说着，王妃更是欣慰看去，连声夸赞：“季儿，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你有心了，有你这份礼物，今天我心情大好！”
一旁的李萍也喜上眉梢，看向李季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同。
“弟弟，你总算是懂事了！”
“你是不知道，前两天你乱来，大家可都为你操碎了心，早这样，我们也不至于提心吊胆了。”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气氛似乎瞬间缓和了不少。
李福永撇了撇嘴，心中冷哼，仍旧不信李季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先前那名被李季派出去的仆人，正满头大汗地快步走来。
他脸上那尴尬与慌张的神色，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引人注目的是，仆人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膀大腰圆的王府侍卫！
那两名侍卫竟合力抬着一个巨大的、用黑布蒙着的物件，脚步沉重，气喘吁吁。
“这是……”
宾客们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张望。
王妃的心也提了起来，难道真是什么稀世奇珍，需要如此郑重其事？
李福永眉头一皱，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那仆人领着侍卫，在众目睽睽之下，艰难地走到了宴席中央的空地上。
李季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抬了抬下巴：“放那儿吧。”
仆人如蒙大赦，连忙指挥着两名侍卫。
“呼哧……呼哧……”
侍卫将那物件重重地放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黑布依旧盖着，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李季踱步上前，伸出手，轻轻捏住了黑布的一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手上。
王妃屏住了呼吸，李福永眯起了眼睛。
赵灵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丝帕，心中百感交集。
这般气氛下，李季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手腕猛地一扬！
“哗啦。”
黑布被掀开，霎时间，一股浓烈的腥臊味扑面而来！
“嗷！”
一声响亮的猪叫，伴随着四蹄刨动的声音，响彻整个后花园！
黑布之下，赫然是一头肥硕壮实的活猪！
那猪被粗绳捆着四蹄，正不安地扭动着身体，黑溜溜的小眼睛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满园宾客，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呆若木鸡。
王妃脸上的期盼笑容，瞬间凝固，然后寸寸龟裂。
李萍张大了嘴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李福永先是愕然，随即脸上涌起狂喜之色，几乎要拍案叫绝！
李季却仿佛没看见众人的反应，他向前一步，伸手指着那头哼哼唧唧的活猪。
清朗的声音，在死寂的后花园中显得格外突兀。
“母亲大人，这便是我为您准备的寿礼。”
“恭贺母亲，福寿安康，岁岁平安！”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贺礼给震懵了。
王妃的脸已经从黑如锅底，变成了青紫交加，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李福永更是率先跳了出来，指着李季厉声喝道：“李季，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府的脸面，今日都要被你丢尽了！”
李福永的语气义愤填膺，仿佛李季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李季闻言，缓缓转过头，看向李福永，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哦？我送礼难道不对吗？福永弟弟，你这话从何说起？”
“方才母亲大人亲口说了，便是孩儿送上一块石头，一根野草，她老人家也会欣慰接受。”
“如今，我送上这一头活蹦乱跳的肥猪，想着正好可以宰了，给大家添道硬菜，也算是一份实实在在的心意。”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丢人现眼了？”
说着，李季又转回脸，对着王妃笑容真挚：“母亲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头猪，膘肥体壮，定能让大家吃上一顿尽兴的杀猪宴，为您好好贺寿！”
“轰！”
李季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全场！
周围的宾客们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瞬间炸开了锅！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王府寿宴，竟送上一头活猪，成何体统！”
“这李季，莫不是疯了不成？”
“简直是奇耻大辱，闻所未闻！”
指责声、议论声、鄙夷的目光，如同潮水般向李季涌来。
面对这山呼海啸般的评价，李季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突然怒吼一声，声音如惊雷炸响：“都给我闭嘴！”
强大的气势，竟让嘈杂的场面为之一静。
李季目光如刀，扫过那些义愤填膺的宾客。
“方才我说没有礼物，是你们，一个个非要逼我拿出来！”
“是王妃口口声声说不计较礼物贵贱，只要心意！”
“如今我把礼物送上了，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你们的脸皮，难道比城墙还厚吗？”
这一次，王妃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气血翻涌，浑身都在哆嗦。
“孽，孽子啊！”
王妃指着李季，声音尖利，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羞辱，“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我们王府，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一时间，李季成了众矢之的，千夫所指。
可面对万千职责，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依旧笼罩着一层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