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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消毒！(第1/2页)
姜瑶一行人马到了种痘的地方。
这里远离城区，僻静肃穆，高墙环绕，大门口有身着甲胄的侍卫严密把守，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感。
到底是掌管天下的皇家，即便种痘隔离，也自有其等级和体面。
里面的院子都是大小不一的独立院落群，皇子皇孙、宗亲以及大臣家的孩子根据身份人数安排在不同的院子里，互不打扰。
但有统一的太医值守和物资供应通道。
算得上是古代的“私人医院顶级病房”了。
这次基本所有成年的皇子家都有孩子种痘，就是被圈禁的大阿哥胤禔、前太子胤礽、十三阿哥胤祥都有庶子种痘。
到了姜瑶们的院子门口，院子看着很大，应该跟胤禛亲王身份有关。
早已有一太监宫女垂手恭候。
为首的管事太监约莫四十上下，面白无须，一脸精明，一见到胤禛和姜瑶等人，立刻小跑着上前，利落地打千儿跪下，声音恭敬而清晰：
“奴才王福全，叩见雍亲王，叩见庶福晋，叩见两位小阿哥。
奴才奉内务府指派，负责此间院落的日常事务与各位主子的起居伺候。
院内连同奴才在内，共有太监二十一名，宫女九名，皆已出痘，身家清白，绝无隐患。
请王爷、庶福晋放心。”
王福全语速平稳，但低垂的眼皮下却藏着掩饰不住的渴望。
被指派到这里当差的，都是出过痘侥幸活下来、又没什么背景门路的人。
这差事听着是伺候皇孙贵人，实则提着脑袋干活。
主子们平安无事，他们或许能得些赏赐！
可万一哪位小主子出了岔子，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第一个就要被迁怒陪葬！
谁不想跳出这个朝不保夕的牢笼？
若是伺候好了，能被哪位的主子看中，离开时一并带走或是提携，那才是真正的出路。
王福全这次可是被内务府的一个老乡指点过，只要他伺候好了姜庶福晋，还有两个小阿哥，回去就会给他调到一个有油水多，且活轻的地方。
因此，王福全此刻表现得格外殷勤周到，恨不得将“忠心可靠”四个字刻在脸上。
胤禛显然也清楚其中关窍，他微微颔首，面容冷峻，目光缓缓扫过跪了一地的奴才，最后定格在王德顺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皇子特有的威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好生伺候着姜庶福晋与两位阿哥。
在此期间，若有半分差池，或是让爷知道有人不尽心、不尽责……你们知道后果。
反之，若他们平安顺遂，顺利出痘，爷必有重赏，绝不亏待尽心之人。”
“嗻！
奴才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王福全带着众人连忙叩首，声音带着激动和惶恐。
之后，王德顺带着严嬷嬷们，把姜瑶们带来的东西搬进院子。
姜瑶带的东西多，这么多人，搬了两三趟才全部搬完，
“王爷回去吧，等我们好了，你派人来接我们就行。”
姜瑶和胤禛带着两孩子把院子转了一圈，吃了午膳，胤禛要回去了，姜瑶带着两孩子来院门口送他。
她不想在这门口多待，风大不说，还有不少事呢！
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弘晙、弘时，跟阿玛道个别，我们要进去了。”
弘晙很乖地朝胤禛挥挥手：“阿玛回去的路上小心，不用担心我们，我会照顾好额娘和四弟的！”
弘时有些怯生生的，但也小声道：“阿玛……再见。”
胤禛看着两个儿子，目光在弘时脸上多停留了一瞬，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语气放缓：
“进去吧，别在外面吹风了。”
姜瑶牵着两个孩子，转身准备进门，忽然又想起什么，回头对胤禛道：
“对了王爷，静心斋里大花和如意它们，劳烦王爷帮忙照看着，别不小心被人乱闯进去，伤着了人不好，惊着了它们也不好。”
这女人，这时候还惦记着她的老虎。
胤禛有些无奈，但也应下：“知道了，爷会照看着，没人伤得了它们。”
姜瑶这才放心，带着孩子转身跨过高高的门槛。
这隔离院落的门禁设计颇为特别，并非一进门就是居所，而是仿照了宫禁的一些做法，设有数道门禁和隔离区域。
穿过第一道门，是一个小小的前院，有侍卫值守，再往里又是一道门，里面有传话的太监宫女，之后一道门进去才是他们真正居住生活的核心区域。
就在姜瑶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第二道门内时，胤禛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姜耀。”
姜瑶脚步一顿，回头，隔着一段距离和两道门望向他，脸上带着点疑惑，仿佛在问！
怎么了，还有事？
胤禛看着她没有半分不舍的神情，心头又堵了一下，薄唇微动，最终却只吐出几个字：
“你……就没有别的要对爷说？”
姜瑶愣了一下，随即恍然似的，朝他挥了挥手，扬声道：
“王爷路上小心，还有我爹娘他们，就劳您多费心啦！”
我们进去了啊！”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牵着孩子快步走进了内门，身影彻底被墙壁遮挡。
胤禛站在原地，看着那空荡荡的门洞，抿紧了唇，袖中的手微微握拳。
他就知道！
这女人……心里除了弘晙、家人和....老虎，怕是半点没把他装进去！
连句“等我回来”或是眼泪婆娑的不舍都没有！
胤禛僵在原地，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就那样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站了许久。
秋日的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更添几分萧瑟。
苏培盛垂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里却暗自嘀咕：
我的主子哎，您又不是不知道，那祖宗心里只有吃吃喝喝，情情爱爱是半点不过心，你指望她说些柔情的话，怕是做梦还来得快些。
终于，胤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收回目光，接过侍卫牵来的马，翻身上马。
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对苏培盛沉声吩咐：
“苏培盛，你留在这里照应。
送进院子的一切饮食、药物、用具，必须再三查验，确认无误方可送入。
里面每日的情形，无论巨细，都要详细记下，派人快马送回京城禀报。
若遇急事，无论昼夜，立刻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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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嗻！
奴才遵命！”苏培盛连忙躬身应下。
胤禛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寂静的院落，调转马头，带着几名贴身侍卫，绝尘而去。
留下的，除了苏培盛，还有一批精干的王府侍卫，他们将这处院子牢牢守护起来，也隔绝了里面与外界的一切直接联系。
......
穿过三道门禁，再次回到院子，看着院门上的名字，“安和院”。
这名字也吉利，不错。
转了一圈，院子不是特别大，但五脏俱全，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两间，还有两排的的后罩房作为下人住处和杂物间，角落有个独立的小厨房。
新建了单独的卫浴，这是胤禛提前吩咐的，姜瑶十分满意。
按照种痘的常规流程，为防交叉感染和便于观察，通常是每人单独一个房间隔离。
但姜瑶本就是来陪护的，除非她自己症状严重到无法照顾孩子，否则绝不会和弘晙分开。
至于弘时，从他进来后就一直紧紧拽着弘晙的衣袖、小脸发白的样子来看，强行让他独自一屋，怕是会吓出病来。
反正正房足够宽敞，暂时先住在一起，也方便照料。
她叫来王福全：“太医何时来为我们种痘？”
王福全恭敬回道：“回庶福晋，按规矩，今日主子们先安顿歇息，稍作休整。
明日太医会过来请平安脉，确认主子们身体康健，无任何不适，方会择吉时种痘。
之后便是观察期，待痘发出、结痂、脱落，太医确认无恙后，方可离开。”
姜瑶点头，流程很严谨，考虑也周到。
“把院子里伺候的人都前院来。”
“嗻！”
很快，除了院外的苏培盛们，院子里的所有太监、宫女、杂役共计三十二人，加上姜瑶带来的五人，全部聚集在不算宽敞的前院里。
王福全很有眼色地一一介绍各人的职责分工。
姜瑶仔细听完，心中大致有数。
人员配置还算合理，但有个问题，今天吃午膳时，她觉得，还是得提前做准备。
等种痘后，院子里的所有膳食，是由外围统一的大膳房送来的，院内小厨房只能热热饭菜，或者煮点简单的粥水。
如今，姜瑶和弘晙的饭量已经不是秘密，又有胤禛的提前吩咐，今天没在出现不够吃的乌龙事情。
但，若真像她爹姜翠山所说，饭量倍增，那她和弘晙的饭量就是未知。
吃不饱，有什么情况也是未知！
膳房不可能一直供应吃的，而且，据打探来的消息，一般种痘后的人，吃得差不多都是汤汤水水。
所以，姜瑶决定重新搭一个大灶，反正吃的她带了许多，有备无患。
而且，她和弘晙若是吃太多，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猜疑。
在院子里，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有苏培盛守着，以胤禛的能力，到时想封锁点消息，应该不难。
姜瑶心里盘算着，面上却不显，开始宣布她的规矩：
“从今日起，直到两位阿哥和我平安出痘为止，院子里所有人，无论内外职司，必须严守以下规矩：
第一，每日所穿衣物，下值后必须用滚水煮过，再用醋浸泡清洗，晾晒干透方可再穿。
姜瑶让严嬷嬷把这段时间静心斋赶制出来的罩衣还有口罩拿回来，现在发下去，每人五套罩衣和十个口罩。
第二，所有经手使用的器具，尤其是餐具、毛巾、脸盆等生活用品，每次使用后必须用热水烫洗，定期用烈酒或醋擦拭。
第三，各人负责的区域，每日早晚两次，用稀释的醋水擦拭清扫。
此三条，互相监督，若有违者，举报者可获赏银十两。
违者……交由外头的苏公公处置。”
众人一听，前面觉得这位庶福晋规矩真多，有些麻烦，但听到“举报赏银十两”，眼睛都亮了一下。
十两银子，抵他们半年多的月钱了！
再听到违者交给苏培盛，那可是雍亲王的贴身总管太监，手段自然不用说，一个个顿时绷紧了皮。
就是姜瑶不说，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坏心。
像姜瑶这种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记了名，自己还强得可怕且又是得宠的主，雍亲王都把贴身总管太监留下来的人，没谁敢做什么手脚，除非是不想活命了。
各个恭敬的表忠心。
姜瑶示意苏嬷嬷，苏嬷嬷再端出一个沉甸甸的托盘，上面摆满了五两一锭的小元宝。
“这是进门赏，每人五两。”
姜瑶声音清晰，“待我们平安出去后，我每人再赏十两。
若是做得好的，另外有赏。
但前提是，这期间，所有人都必须按我说的做，一丝不苟。”
院子里瞬间响起一片吸气声，随即是激动的磕头谢恩声：
“谢庶福晋赏！
奴才/奴婢一定尽心竭力，不敢有误！”
姜瑶看着下面一张张因意外之财而振奋起来的脸，心下稍安。
做过底层人，她太明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也深知在性命攸关的时刻，空口白话的承诺远不如真金白银实在。
重赏之下，不仅能让他们更尽心，也能形成互相监督的机制，最大限度减少人为疏忽。
接下来的半天，整个安和院开始用姜瑶带来的醋，给整个院子消毒。
在姜瑶的指挥下，所有家具被用稀释的醋擦得锃亮，所有能用热水煮的器具都被煮了一遍，房间院落洒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的墙脚下都撒上石灰。
就连带来的箱笼包裹都又用醋擦拭了一遍，也在通风处晾晒了许久才搬进屋。
晚上，姜瑶出钱，让膳房送来的丰厚的膳食，给算作员工福利。
也吩咐苏培盛，在他们种痘期间，所有人的伙食都提高档次，她出钱。
苏培盛听到吩咐时，心里莫名酸溜溜的。
心里感叹，这些人，算是遇上了一个心善的主。
只是，这祖宗平日里给他的赏最多就是五十文，这次却给这些人，一出手就是五两，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而姜瑶嗅着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醋味，心里踏实了不少。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准备好一切，坦然面对。
这晚，也跟着干了一天活的弘晙和弘时，俩人挨着睡在床里边，打着小呼噜，睡得格外安心。
姜瑶看着他们安稳的睡颜，瞌睡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