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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帝国的落幕(第1/2页)
巨大的身影自南方的地平线缓缓浮现，阴影爬上大地，却并非是因为黑夜的到来。
夕阳依旧散发着火红的光，然而那光却被地平线尽头的一只生物遮掩大半。
“这…？”
王极忍不住张大嘴巴。
那是一只身高起码三十多米，浑身覆盖着狰狞漆黑尖锐外壳的巨型虫子，其行走在大地上，仿佛一座能自己移动的巨大堡垒。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虫子了，或许另一个称呼更适合它：
泰坦。
这哪儿冒出来的庞然大物？
不止是帝都内的人，连王极也有些吃惊。
等等，从体表特征和身体结构还有血肉组织来看，这似乎是…地底虫族？
“一只长得比较大的虫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丢人。”
第二席不耐地推开慌张跑回来的高阶，飞到空中看了一眼。
地平线的尽头漆黑一片，无数道巨大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先后从视线尽头冒出来，将大地淹没。
他默默飞了下来。
“你告诉我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你把什么东西引回来了！？”
“是地底虫族的新种类，它们从大裂隙深处爬出来，对见到的一切发起堪称疯狂的破坏，它们的壳很厚，很硬，而且耐雷、耐火、耐寒、耐爆炸、耐打击、耐魔力…”
“说点它们没有的。”
“呃…”
这一问，直接给这名高阶问卡住了。
“废物，它们抗性再强，难道几道法术下去还打不烂？”
“是能打烂，可是我的魔力用完了，它们的数量却无穷无尽…”
“你的魔能元素呢，不是给你分配了不少？”
“用完了，而且…用这东西会激怒他们…”
偷听着几人的交流，王极默默把自己原本打算补魔用的魔能元素藏了起来，收进背包里。
但转念一想又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为什么？
这种从排…排出物里提取出来的元素，虫子也要护着么？
在培育所用的时候也没见里面的虫群暴动啊。
他们总不能是直接榨的吧？
不能吧，那也太浪费了。
另一边的交谈还在继续。
“其他人呢？”
“他们还在另外两个方向阻拦地底虫族大军。”
“那你为什么回来了？”
“我拦不住。”
“啧。”
“赶紧补充魔力，盯着城外北边的那个贤者，记住不要靠近也不要攻击他，我去阻拦虫子。”
留下一个命令，第二席就又一次飞到了天上，一边警惕着王极，一边挥挥手放出一大片法术，覆盖虫群。
爆炸与嘶鸣声在虫群中不断响起，绿色的血液从破损的外壳中流出，溅满大地，将这一片区域的土壤深深浸染，配合那些被炸出来的深坑与满地都是的巨大泰坦虫残骸块，显得十分妖异。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那些泰坦虫的生命力极顽强，外壳也非常坚固，但耐不住对手是一名真正的老高阶，他随手一挥，就是能灭世的火流星，手指一划，就是一连片的剧烈爆炸。
而那些泰坦虫毫无还手之力，连碰到他都做不到。
不过正如先前那人所说。
这些虫子的数量太多了，太多太多了，无穷无尽，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已经占据了大地之下的全部空间。
虫群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抑制住了。
但任谁都能看出来，这只是暂时的。
虫群之后，还是虫群。
而且…
“他们还在进化。”
“越打，就越难打。”
意识到这一点，处在帝都的几位高阶全都感到有那么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北方有理想共同体，南方有虫群。
现在共同体的贤者堵在北城外，虫群的泰坦源源不断从南边爬过来。
帝国…要完。
第二席看着皇宫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发狠道：
“我真想现在就去宰了那只该死的蠢猪，他不如他爷爷一丝一毫。”
“同时向两线开战，谁给他的自信？”
抱怨着，忽然又有一人从西南方飞了回来。
“冷静点。”
第二席抬头一看，语气立刻变得平静。
“你回来了，首席。”
他冲着回来的人打招呼。
点了下头，被称作首席的人接着刚才的话说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而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
“同时对两个未知的势力开战的确愚蠢，不过像这种命令，我们都有拒绝的权力，不是么？”
“但结果却是全员都默许了它的进行。”
“归根结底，是我们太过自负了，认为整个世界最厉害的东西都在身边，根本没把理想共同体和地底虫族放在眼里，觉得挥挥手就能让这两者彻底消失。”
“事实证明，我们错了，错得很离谱，这份错误让我们即将失去一切。”
“乔沃德和阿尔伯特的死我已经知道了，未掌握足够多的真理便开始骄傲放纵，他们也算自食其果。”
“地底虫族正在不断进化，我们三个的进攻让它们产生了压力，那些堡垒一样大的虫子还不是终点，它们正在地底酝酿更恐怖的存在，绝不能让它诞生。”
“一个无所谓，但一旦有了模板，它们就会开始批量生产相同的存在，这世界会毁灭的。”
“现在我们没时间跟那位贤者纠缠。”
首席看向北方一直作壁上观什么也没做的王极，冲着第二席说道：
“你去和他谈，不管用什么方法，要来三天时间。”
“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可以不要，帝国可以解散，但帝都不能消失，这是最低的底线。”
“…好。”
第二席艰难点头，深吸口气调整心情，便直奔着王极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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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听到了吧。”
王极微微点头，神情微妙。
“三天，停战三天，条件随便你提。”
似乎是为了表达不再动手的诚意，第二席主动站在了王极十米之内。
别人都是离得越远越安全，但在王极这，就是越靠近他，自己越危险。
有前车之鉴，这几乎就是在赌命。
“看来现在情况逆转了。”
对于突如其来的这番变化，王极只感到有些好笑。
第二席脸色一僵，说道：“你可以笑，我不生气。”
“说吧，你想要什么。”
“只要肯谈，一切都好说，不肯谈…那你该知道一件事，首席的力量比我还要更强。”
“你在威胁我？”
“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处理不好那些虫子，就算帝国倒了，你的共同体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结果。”
王极微微摇头，说道：“那可不一定。”
“有些事对于你们来说是处理不好的烂摊子，对于我来说却是可有可无。”
“你说我的正义很可笑，但我要说：善恶有报。”
“这是帝国应得的报应，不是理想共同体的。”
第二席不说话了。
谈判的进度变得有些微妙。
不过，这位敢于站在王极面前的奇术使却并没有因为王极模糊不定的态度而慌张。
他太清楚了。
像这种天真的正义之士，只要道理说得好，甚至能让他们主动放弃一些自己的利益。
善良的人总是很好拿捏，也很好猜测。
以理想共同体的现状做参考，多少能推断出决策层的状态，如果它的领袖是个一意孤行不理智的人，那它不可能会是如今这副模样，而更可能变成第二个帝国。
“好吧，可以谈。”
预料之中的回答传来，使得第二席松了口气。
“不过在此之前，我很好奇一件事。”
“你讲。”
“为什么你们这些高阶奇术使一定要保住帝都，为那些你们自己都看不起的愚蠢高层效力？”
“说实话，你们的言行刷新了我对这个帝国的认知，我差点以为整个帝国都没什么正常人。”
“不会思考的人永远无法在力量的路上走太远，而且...不要假定世界上所有人的普遍观念，你才是那个不正常的人。”
第二席先是回应了一句，又回头看了看奇迹四塔，转过身，说道：
“自从成为高阶后，你还没踏进过帝都吧。”
“走进来，你会知道一部分答案。”
“我不去。”
第二席面无表情道：“信与不信都好，我并没有给你下套，这之中不存在什么风险。”
“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事情很复杂，我想我们都没有坐下来闲谈一天一夜的心情。”
“说出你的条件吧，贤者。”
王极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看了看面前的第二席，又看了看城内的另外三位高阶，也是有点犯难。
看来今天是很难有什么决定性大动作了。
“那么…”
“我要在理想共同体进攻帝都的时候，你们不许动手。”
“可以。”
王极眉头一挑。
这都行？
我随便提的，还真答应啊。
“我会终结这个帝国。”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第二席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
“你们不出手？”
“之前已经答应了，不用多提一次。”
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王极说道：
“就在今天上午，你们可还要毁灭理想共同体。”
“那是缺乏足够的了解。”
第二席语气平静道：“如今的局势，整个帝国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已经被你们占据了，南方全是虫子，已经废弃。”
“现在整个帝国就剩一个帝都了，这是最后一城。”
“不得不承认的是，无论是对于虫子还是对你…尤其是你，还有你的共同体，我们都出现了极大的误判。”
“在寻求真理的路上，一名合格的学者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失败就是失败，不承认，结果也不会发生改变。”
“帝国可以消亡，但帝都不能消失，这是最后的底线，我也劝你遵守这个底线，一旦逾越，后果我们也无法预料。”
“当然，也可能没什么后果，你可以赌一赌。”
“有你这样的人在，理想共同体的势头已经无法阻挡，这是我们一致认同的结果，如今的情况，我们也自知无法阻拦你进行下一步，就算毁了你的一切，也无法毁掉你本身。”
亲手让一个杀不掉的正义之士黑化可不好玩。
“已经没意义了，世界注定要产生变化，没必要徒增消耗。”
“你怎么说。”
说完这句话，第二席就陷入了等待。
包括身后的三名高阶，他们也在等。
等王极这个看起来十分稚嫩的少年的决策。
谈话间便要定下帝国的生灭，全程没有过问那辉煌皇宫里的什么人。
此时此刻，王极忽然明白了许久之前莱德曾说过的一句话。
“帝国是帝国，至于奇迹四塔之上的，又是另一回事。”
这些高阶似乎并不是特别在乎这个帝国，必要时刻，它甚至可以是为了保全别的什么东西而放弃的筹码。
然而此间秘密，王极却无心在这个时候细致探查，他既懒得挨个去认识这些态度变来变去莫名其妙满口谜语的高阶奇术使，也没有坐下来与他们闲谈个一天一夜的心情和时间。
他只知道，帝国在这世界的戏份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