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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姜末与萧琚前后脚从客房出来,恰好撞上隔壁客房的一对男女出门。
女人缩着身子,咳了好一阵。
男人回头看了眼,状似关切问道:“你这不会是被那亲戚给传染了吧?”
女人瞪他一眼,小声骂道:“触什么霉头!还不是你昨晚非要来——”
男人坏笑一声,言语愈发低俗。
有些不堪入耳。
姜末听了一半,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先去外面等着。”萧琚见她不自在,低声吩咐了句。
姜末松了口气,噔噔噔下楼,一刻也不停地朝外走去。
萧琚结了房费,与门外的姜末汇合,并未直奔宫门外,而是乔装打扮去当地的茶楼、酒楼晃了一圈,打听了些事情。
等办完这些,才带着姜末潜入皇宫。
这也是姜末头一回深刻认识到,铁甲卫进出皇宫如入无人之境。
一是武功了得。
二是陛下深信铁甲卫,才会赋予这般自由。
萧琚也扮做铁甲卫,避人耳目地抱着姜末溜进她在偏殿后的屋中。
房间空置了三个多月,积了一层的灰,哪怕外头阳光正好,里头也空气憋闷难闻。
萧琚将人放下,快速环视一圈,皱了下眉,又看了眼难掩欢喜的姜末,沉声说道:“献王一口咬定你是刺杀康王的凶手,城门口都是你的通缉令,眼下你还不能随意露面,先藏在此处,一日三餐会让铁甲卫送来。切记,不能离开外面院子,更不能让铁甲卫以外的人看见你。”
长长一段吩咐完后,他看着小茉莉眼中欣喜的光一点点暗下,柔下语气,“先忍忍,听话。”
在宫中,有太多姜末挂念的、想见的人。
但她不能任性。
不能给陛下添麻烦。
她挤出笑脸,点头道,“我记下了。”
萧琚欲言又止,手掌抚上她微冷的面颊,弯腰略低下头,嗓音变得温柔而低沉,“别怕,外面我会让铁甲卫守着,一切都会结束,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很久。”
一切都会结束是指洗清她的罪名?
还是像了结康王一样了结献王?
了结献王后呢?
秦王是否要崛起了?
姜末这一世所经历的事情,与前世已截然不同,未知的未来让她觉得害怕。
而且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的改变。
她更恐惧的是,她的努力并不会给陛下带来任何有益的改变。
短短一瞬,那些压抑的思绪翻涌。
令她眼中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雾气。
像是恐惧,又像是绝望。
萧琚心生怜爱,拥她入怀,结实的胳膊紧紧勒紧她的后背,“别露出这样的眼神,晚上我尽量过来陪你。”
他说着话,偏首,柔软的唇碰了下她的耳垂,灼热的呼吸扑入耳廓,痒得姜末忍不住躲了下。
这儿不是柳婆婆简陋的屋舍中。
此处是皇宫。
是陛下的庆元殿。
在时刻提醒着姜末,二人身份的地方,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她微微晕眩,心跳乱了几拍,下意识有些羞耻,手掌用力撑着将人推开些,故意说道:“您是、是为了做什么才来呢。”
话音还未落,她臀上就先挨了一记打。
萧琚任由怀中的茉莉躲开,佯怒斥了她一声:“没规矩,整日想的都是些什么。”
姜末一本正经地回道:“七情六欲——”看着眼前的陛下皱眉,她连忙举手求饶,脱口而出:“奴婢知错!陛下恕罪!”
久违的称呼再一次从她口中钻出来。
连萧琚都怔了下。
姜末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扬起笑脸,“这屋子里都是灰尘,您快出去吧,您都消失了这么久了,祁公公、司刹和卫妃娘娘他们怕是都快瞒不住!您快去忙吧!”
她的胆子被萧琚纵容得愈发大了。
这会儿都敢推着他往外去。
萧琚听着她说的话,才想起她还不知祁均假扮肃帝之事,正要说时,茉娘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陛下当以国事为重。”
萧琚:……
他何时表现出不以国事为重了?
“好。”
他无奈一笑,“孤这就走了。”
萧琚也知道前面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不能在此停留。
想着这两日夜间抽空再同她说吧。
在离开姜末所住的小院后,萧琚潜入后偏殿,脱下铁甲卫的衣裳,着一身帝王湛蓝金丝祥云纹常服,推开门从后偏殿出来,门口太监跪地请安。
萧琚目不斜视,快步朝书房走去。
这一路上,无人察觉,肃帝已经换人。
他进入书房,身后立刻跟着传来一道脚步声,在书房门外顿了顿,“奴婢祁均有要事禀奏!”
萧琚应了声准。
祁均才抬脚进入书房,顺带关上书房门。
萧琚转身,迎上祁均的目光。
祁均快两步靠近,上下打量他一眼,似笑非笑地低声道:“陛下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目光相触的那一瞬间,二人似乎已将有些难以启齿的关心诉尽。
萧琚嗯了声,转身走到书桌后坐下,语气平静道:“先禀这段时间内的要事。”说完后,甚至还扫了眼摞起来的折子。
因着高度,他不爽地皱了下眉,飞快扫了眼站在桌前的祁均。
祁均只当没看见,简略把他在这三个月里干的事说了下,好让萧琚心中有数,回头省得在人面前露馅。
萧琚一边听着,一边顺手批奏折。
没办法,祁均实在不算勤快。
累积的奏折实在太多、太多了。
估计他熬上几个通宵都批不完,若熬得太狠了,不去茉娘那边,她夜里说不准又要躲着偷偷的哭。
想起她来,萧琚眼中的寒意才淡了些。
耳边的话音落下,他抬头看祁均,“说完了?”
祁均昂着下颚:“政务就这些。”
萧琚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在书桌上,食指屈起敲了两下,“之前关押的那个北巫人还活着?”
祁均:“那么重要的一条命,咱家岂会轻易折磨死。”说着,上前两步,拿起萧琚放下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像是几株晒干的草药,唷了声,“这是什么好东西,值得你不远千里带回来?”
萧琚淡淡看他一眼,“自孤与姜末坠崖起至今三月有余,她身上未见毒发的伤痕。”
祁均漫不经心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你之前一直没碰她?!”
“是。”
“你——”祁均气得握紧拳头,最终强行运气,扯出一个极为难堪的笑脸:“陛下可真能忍啊!”他还以为是陛下抱女人抱的少,所以小姜末才迟迟没有发病,却未想过竟然是这样!
想起当初诓骗过他的一抹血迹。
祁均气得险些仰倒。
萧琚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祁均脸上失控的表情僵硬了瞬,“陛下此话何意?”
萧琚敛起笑容,“关于卫确之事。你只提前朝之事,半句不提她,分明心里有鬼。”
祁均脸上笑意尽失。
萧琚并未诧异,挑眉老神在在地追问:“发现了?发现到哪一步?”
祁均收起干草药,浑不在意道:“猜到咱家假扮陛下。”
萧琚冷笑了声,“以卫确缜密的心思来看,她迟早会猜到真相的。”
祁均冰冷的视线扫来:“何为真相?你我所谋之事才是真相。其他的,我拼尽全力都不会让她猜到一丝一毫!陛下最好也瞒得死死的!”
萧琚本还想刺一句‘那又怎会让她猜到你假扮肃帝’,但看着祁均明显疲惫的眼神,最终还是将这句话咽下了。
“她知道之后的计划了?”
“献王府是由卫家的人盯着,这些事不可能瞒她。”
萧琚继续低头看奏折,“退下吧。”
祁均转身走人。
“哦对了,”萧琚头也未抬,随口吩咐了句:“记得去关雎宫传句话。”
祁均脚步顿住。
“让铁甲卫去。”
萧琚:“孤一回来,你就对她避如蛇蝎,反而可疑。”
祁均吐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同他说道:“咱家要去拷问北巫人、还要去跑腿传话,陛下可真会差使人啊!”
萧琚抬头,眼神扫了眼一摞摞累积的奏折:“不然换换?”
祁均闭上嘴抬脚就走。
萧琚难得看他吃瘪,胸口顺畅,忍不住笑了声,但在看见奏折后,脸又沉了下来。
奏折实在太多了。
甚至多到分门别类的筐子都搁不下。
他弯腰去探,发现贴在上面的字条已经被人换了,不再是茉娘的字迹,变成了卫确的笔迹。
卫确既然能察觉祁均假扮肃帝,他这次回来后,卫确早晚也会发现另一重真相。
卫确与祁均的事,他爱莫能助。
那姜末呢?
她若是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他收回手,凝神片刻后才出声。
“司刹。”
*
姜末送走萧琚后,看着积满灰尘的屋子,总算打起精神来——再不收拾屋子,她怕晚上都没地方睡了。
况且一直失落也不是姜末的性子。
既然陛下说会安排铁甲卫在暗中守着,她也放宽了心,推开窗子清扫屋子。
漫天的灰尘飞扬。
呛得人根本呆不下去。
姜末扫一阵就出去缓口气,折腾了十几趟后,才将屋子简单收拾出来。
又从箱笼中抱出被褥放到小院中晾晒。
最后才打了水进屋擦洗桌椅板凳。
忙得团团转,冒出一身热汗。
太阳下山,她正打算把被子收进来时,听见院中传来一道落地声。
她难掩欣喜。
陛下这么快就来了?
姜末放下拽下绑在头上的三角巾,扔下脏污的抹布,笑盈盈地朝窗口快步跑去,“您——”
她探出半个身子。
灿烂笑容在夕阳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