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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念苏望着净化矩阵缓缓降临厄罗恩IV的景象，沉默良久。
“我们到底是在替宇宙修复伤痕？还是……在清除所有不属于‘人类’秩序的存在？”他低声问道。
副官愣了一下：“阁下，您的意思是？”
林念苏摇摇头，不再多言。
他近来常常陷入一种奇怪的哲思中：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后，人类是否已经在模仿那些曾被视为“异族”的龙神所为？他们是否也在按照某种“至高命运”去安排宇宙的未来？
而那个“命运”，到底是谁赋予的？
是陈清明，是因果天地，是人类自己，还是，某个更高位面的神明？
这类疑问无法在眼下获得答案。
他只知道，净化任务才刚刚开始。
“我们已发现污染星遗民，请您判断是否允许封存处理。”
林念苏在抵达赫克星团第三颗星球时，接到了来自地表部队的汇报。
那是一颗被污染程度极深的星球，其原住民人类文明早已沦为龙孽的器皿。但仍有少量未被完全异化的“半净体”，在星球深处顽强生存。
“投影出来。”
光屏上浮现出一群残破的身影，他们身上长满龙鳞，眼中却依旧残存人类的恐惧与祈求。他们甚至在画面中向天空祷告，恳求“净化者”放过他们。
“他们还算人类吗？”副官冷漠地问。
林念苏沉默。
他望着那些双眼中充满绝望却又炽热信念的“异类”，似乎在他们眼中，看见了遥远星球上自己曾是村民时的影子。
“启动净化矩阵，保留其灵魂之光。将他们送往‘中性纪元空间’，不参与文明演化，但不予抹杀。”
副官迟疑了一下：“阁下，这是违背标准程序的决定。”
“我知道。”林念苏低声说道，“但战争不该以清洗为终点。”
在一次跨星域会议中，林念苏代表地球联合政府与因果天地，出席了神域议会。他面对的是诸多神级文明的代言者，那些曾共同对抗龙族、如今却再次互相猜忌的伟大存在。
“林念苏将军，请问，你是否支持银河统一？”一位代表“阿斯塔神族”的女神抬头发问。
“你们的净化行动看似清理污染，实则已涉足政治重塑与文明统合。你们是否在借净化之名，推行人类中心主义？”
林念苏微微一笑：“我支持净化，但我不支持征服。”
女神挑眉：“可你们的行动，已经是事实上的征服了。”
“是事实。可你也得承认，没有我们出手，许多星球已经彻底沦为龙孽的孵化地。你们神族呢？为何不早些出手？”
会议厅陷入短暂寂静。
林念苏用最朴素的方式，提出了一个几乎无法反驳的问题——在这场宇宙浩劫中，人类确实是最先、也是最深地投入战斗的文明。
或许，是因为他们本就一无所有，所以能不计代价。
或许，是因为他们太过年轻，还不知“妥协”为何物。
但无论如何，林念苏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开始。
“那位净化者没有创造什么，也没有毁灭什么。他只是带着一个问题穿行宇宙：我们真的有权决定，哪些种族、哪些文明、哪些灵魂，可以留下，哪些该被清除吗？”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着净化，又沉默着离开。”
“长官，下一个目标已确认。您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林念苏望着夜空。
“等他们把这首星海挽歌唱完吧。”
在遥远的蛇夫座边缘带，一颗隶属于银河联邦的偏远殖民行星——哈瓦雷斯，孤独地绕着双恒星系统运转。赫利昂A星与赫利昂B星如双神之眼，炽烈灼灼，照耀着这颗沙漠化、贫瘠却仍不愿沉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