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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区政府代理区长，楚晨实在是焦头烂额。
区长的实权没有在手上，但是烂摊子全部靠他。
他刚下楼梯，迎面而来的小婷呼哧带喘的跑来，和楚晨差点撞上。
“书记，今……今天大事不妙了！”
“什么大事不妙？唐寅虎逃跑了？”
现在对于楚晨来说，唯一能称为大事不妙的，也就只有唐寅虎那边出事。
而唐寅虎能够做出来的大事，也就只有潜逃一说。
“没有，不是，是……是区长来了！马上，十点半，就要到了。杜饶让我过来请你去开会。说是凡事有个交接。”
这么快？
楚晨一怔，旋即喜上眉梢：“什么大事不妙，这是好事啊！我终于算是摆脱了一个烂摊子了。你以为当代理区长舒服啊，天天不是下基层就是调研，还要应付上级的检查，我纪委没有事情？我产业结构改革小组没有事情？又不给我涨工资，又让我增加活干，我才不稀罕。”
小婷肥肥厚厚的大嘴唇子嘟着，接近一米八，两百斤的身材一副撒娇委屈的样子，说不上丑，可怎么看怎么别扭。
“我还以为书记你要把代理两个字摘了呢。”
“你想多了，我才当纪委书记多久？市委允许我副书记兼纪委书记，已经是亘古未有，这属于‘贷款’你知道吗？”
楚晨带着小婷往区政府大楼走，边给小婷解释。
实际上，这可不仅仅说给小婷听的，他要通过小婷，把他不再兼任代理区长，为什么不再兼任的原因，扩散出去。
他身边人得到的很多消息，都是从小婷这位秘书嘴里宣传出去的。
他这么做，也是避免引起身边人不必要的猜测与恐慌。
“贷款？什么意思啊？”
“本来以我的资历，是不足够成为这亘古未有的，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的。但省委和市委却将这个位置给了我，并不是因为我能力太出众，必须这样奖赏，而是提前将副书记的位置，塞到了我的屁股下面。
干得好，副书记继续干，为我将来成为主政一方的行政主官，提前积累资历和经验。要是干得不好，副书记都没了，搞不好还要‘抽贷还息’，连我这个纪委书记的位置都不保。
所以，这实际上是我和省委的一场暗中的对赌。省委为我节约大约三到五年熬资历的时间，我全力以赴，争取干出色，不让人诟病。”
小婷恍然大悟，这还是楚晨第一次跟她解释这些：“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啊，我现在的政绩，比如龙源案、土地兼并案，都是我在‘还贷’。当然，省委的奖励该给的也会给，但区长这个位置就别想了，时间不够，火候不足。”
小婷呼哧呼哧的跟在楚晨后面，憨憨的问道：“那啥时候才能主政一方啊？”
所谓主政一方，就是要在地方上，当上党委壹把手或者政府壹把手。
起码是县长或者县委书记。
楚晨站定身子，看看四周来往的人，确定没有偷听的，才压低声音道：“等产业结构改革初见成效，真正扭转启林市土地财政的那一刻。”
“那岂不是很难啊？产业结构改革可不是一朝一夕。”
“不难能轮得到我？”
“说的也是。”
小婷苦笑摇头，书记面临的压力和困境，胜过他们所有人的总和。
叮铃铃……
楚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来电显示，立刻示意小婷退到一边，他拿起手机，躲在旁边的花坛边，小声道：“刘书记，您好，我是楚晨。您请指示。”
不管领导有没有存你的号码，这一通开头的自我介绍，是必不可少的礼仪。
“我在华伦制药。”
在接到刘敬红电话的那一刻，楚晨便猜到刘敬红今天应该在暗访华伦制药。
“啊？这个郑华伦，居然没告诉我，我马上过来。”
楚晨甚至都不忍在外人面前苛责一下宁柔，而是把锅扔给了郑华伦。
“不用了。我们已经检查完了，那款新药的加强试验，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啊楚晨同志。就连杨代严杨副院长，都舍不得走，还留在华伦制药和苏学者讨论成药细节。”
楚晨心中稍稍提起的紧张，立刻放进肚子里。
看来是过关了。
“这些都是承蒙您老人家领导指挥。”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出了多少力，我自己心里清楚。你才是那个把事情，从零做到一的人。你现在在哪里，我和老叶过来找你谈谈，接下来产业结构改革的具体细节。一系列政策马上就要落实到你们试点区域，你作为排头先锋，有很多事情需要向你交代落实的。”
“我在单位上。”
“好，我们处理完手头的事情马上过来，大约十一点二十到达，你调整一下时间。”
“好的好的。”
楚晨这边刚刚挂断电话，转过身，一道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楚晨书记，你好。”
楚晨上下打量一番这个男子，不算老，三十出头，三七分发型，白色短袖衬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
“你是？”
“哦，我们领导在那边的车里等你，请你跟我走一趟。”
楚晨顺着男子的手指方向看去，一辆奥迪车，很平稳的停在不远处，车牌号是岷A的，只不过很混乱，并不是楚晨熟悉的车牌号。
“你的领导是？”
“楚晨书记去一下就知道了。请。”
楚晨看对方神秘兮兮，猜测大概率是省上下来的人，招呼小婷过来让她先去楼上，他独自一人来到那辆奥迪车边，打开车门。
车里，一名男子端坐在车里，侧脸留给楚晨，十分熟悉。
“唐副省长？”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寅虎的亲生父亲，唐家如今的中流砥柱，唐万年！
和唐万年一起来的，还有坐在副驾驶上的唐寅虎的叔叔，启林市长唐钊。
感受到车门外漏进来的惊讶，唐万年转过头来，清冷的吐出三个字：“进来吧。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