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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周翠萍凑近沈静淑嘀嘀咕咕。
“二弟妹,真羡慕你不用戴手铐,现在啊,我取掉那玩意儿瞬间觉得我手都轻快不少。”
几天下来,她的手腕上都有鲜红的印痕,磨红蹭破皮。
“二婶,我也觉得解开后,人都活了过来,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咱啥时候是个头。”
季家老大甩动着自己灵活的双手,到了城里第一件事,他先拽着自己老娘去买些药。
沈静淑想想她也要买药,家里人需要。
药铺门口排着老长的队。
药铺小二忙活的脚不沾地,这家生意红火的像酒楼一样。
张解差抱胸对着沈静淑这些人道:“交钱的可以插队代买啊,你们还有一堆东西呢,晚了可不等你们啊!药铺我有熟人,药价还能便宜点给你们。”
药物流放路上是必备的,解差可不会好心帮你请郎中还怕你耽误路,有机会自然是多购买些药物。
有几户人家咬牙,钱交给张解差。
张解差挑眉走到前面那小二面前嘀嘀咕咕两句领着交钱的人到那边队伍,指了指这边队伍。
其他解差可能还有啥事,指着镇中间的几家粮铺杂货铺告诉他们可以去哪里买什么,交代清楚后几人叮嘱进城的几个犯人别偷跑,到时候买完东西可以先回去。
机会难得,他们可要抓紧时间去喝酒潇洒潇洒,路上憋坏了。
剩下的这些犯人排队买药。
季子安指着另一支队伍,好奇询问沈静淑:“娘子,为什么他们买药要十文钱,我们这条队伍要二十文?我们不是交了钱会便宜吗?我记得二十比十大呀?”
“啥,二叔你说的是真的?你咋知道?”
“耳朵听到的呀!你们没听到吗?”
季子安怕他们不相信还特意念叨几句最前面的人说的话。
他是习武的耳力惊人,能听到前面人说的话不奇怪。
难怪解差热情的要带他们这些人来这里买药,还交钱排队,钱交了价钱不减还多。
沈静淑赶紧捂住季子安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生怕回去后遭报复。
“你听到的也别咋咋呼呼。”
后来人更多乱糟糟的人都挤在一起,这小二拿药的时候也会精准的区分出犯人和本地普通人。
好家伙,这是专宰外地人啊,还专宰他们这些犯人。
前面的焦家先前使了银子想快点买完药去其他地方,现在拿到药脸上表情愁苦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是专坑咱们。”
周翠萍气呼呼抱怨。
沈静淑观察到这些小二坑归坑,但也不会特意记住哪些人是犯人,哪些人是普通人,只是随手喊价收钱。
“二弟妹,大嫂和你商量件事呗。”
周翠萍将沈静淑拉到一边。
原来她发现小二专坑她们这帮犯人,犯人最明显的标志是啥呀,那就是手呀,谁家好人手腕能磨破有手链的痕迹。
对金钱格外敏感的她,咋能让人坑呢,她给沈静淑出馊主意,混入人群。
反正大家穿的一样破烂,只要不露出那双标志性的手腕,小二也坑不到。
这里的方言和京城话也蛮相似,沈静淑装作本地人也能蒙混过关。
“真的,你帮我家买,到时候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保密,咱们可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难为她一个大字不识的大老粗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
沈静淑想想勉强同意。
她混入人群中总算挤到前头。
“要什么?”
“我一大家子都被火烫伤了,小孩和男人高烧不退,我婆婆说胡话麻烦您给我抓些退烧和治疗烫伤的药。”
小二同情撇撇嘴,眼皮抬都不抬。
另一边郎中开好药方,他抓药,抓完药,按照本地价钱递过来。
沈静淑笑着道完谢,领着药离开。
一出去周翠萍要围过来被她眼神制止住,等走到一个巷子口这才围过来,问抓了哪些药。
“便宜咋不多抓些。”
“省着点用吧,抓太多,人家起疑发现,可就没那么便宜。”
别看现在他们手中提的这些药抓起来才三四百文,若是按照犯人价钱那可就近一两银子。
接下来到转弯角的粮店,同样的,小二看碟下菜。
瞄见她们手上的痕迹与普通人区分开,又是狠狠讹上一笔。
卖给她们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犯人推销的是质量更差的粮食,米都发黄发霉,隔着老远沈静淑都能闻到霉味,估计是去年卖不掉的陈米,也难为他们从其他地方搜罗过来专门卖给她们。
普通人是一般的粮食,颜色没有精米精良漂亮,但起码没有霉味。
他们这些犯人若是想买这种一般的粮食,价钱再次翻上一番。。
一套东西买下来,他们这些犯人原本就贫穷的家底更是雪上加霜。
沈静淑发现进粮店的人买粮食出来也没拿多少粮食,就知道,他们的银子被坑的差不多。
这些解差真是周扒皮啊,逮着机会扒了一层又一层,现在连粮食上还和对方做局再次坑上一把,至于他们自己能分到多少油水利润那就不知道。
去了百货铺子,铺子的人没有粮店那些地方多。
生意没那么忙,掌柜的在前头算账。
沈静淑和周翠萍去里面逛逛,季子安和季老大在门口等着。
铺子并不大,走了没一圈就走到头。
周翠萍像是发现宝贝似的,在铺子最下层发现一些残次品瓷碗,发霉的木盆。
老板喜不自胜,他这些卖不出去的破烂居然有傻蛋愿意购买。
最后周翠萍以十文钱买了几副破掉的碗筷和木盆。
沈静淑也跟着有样学样,还要了些针头线脑的。
好的碗她也没敢买,怕回去招眼,破碗也比用树叶吃饭的强。
估计是解差从百货上没什么油水可捞,这边的店没有像先前那边,只以为他们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穷鬼,窃喜还能卖出去这么多。
路过酒楼,季老大口水都要流出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里头。
“娘,我想喝酒了,买些酒呗。”
跟着晃悠半天,他也渴了。
“如果你想和那些解差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你就过去。”
沈静淑呵呵,努努嘴示意他们几个往里看。
那几个解差正喝得上头,脸红红的。
季老大蔫了,赶紧背着东西催促老娘快走。
谁他娘的要和这些解差在一起喝酒,晦气,东西到他们手里估计自己涮酒水都喝不到。
大家买完东西,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很喜悦,至于最后一站布装都没人愿意去。
他们这些被扒了一层又一层皮的犯人,本来就没多少钱,路上又被解差扒了一层又一层皮还爱心捐款,现在还交黄牛票买高价粮,心里憋屈的很,兜里也空空的,哪里还有心思继续逛。
周翠萍贪了大便宜,心满意足,还打算逛。
沈静淑提醒她:“你表情收着点,若是被解差发现咱们没被占便宜,说不定还能双倍算在咱们头上。”
周翠萍忙不迭点头,出来一趟,地上捡的那腰牌敲的银子也花的七七八八,家里仅剩的那点钱还没动,她心里是真高兴,也怕被发现,只能压住嘴角。
还好这事,儿子不知道,也就自己和沈静淑知道。
今天又是和二弟妹拥有共同秘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