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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到半夜，走下去约摸一公里，老何通知大家伙歇息。
大家蹲坐在地上，劫后余生喘着粗气。
解差开始清点人数，几人围绕着地上的这些人转一圈，挨个数数。
“老何，人少了，老赵几个还没来。”
“老大，焦家的两个小崽子没跟上。”
“刚才那对夫妻也不见了。”
数来数去，少了十来号人。
“原地休息，季子安还有季忠仁，你们两个跟着去找人。”
老何扫了一圈休息的人，冷声吩咐。
“爹，走吧！”
季忠仁过来叫自家老爹，季子安的表情有一丝迷茫。
他不想离开沈静淑，眼看解差那边不耐烦鞭子即将甩过来。
“你看到焦娇和焦严把他们带过来，就是来咱家吃过饭的那两个孩子。我腿走不动了，想歇歇，你跑一趟。”
“嗯，好，娘子，你好好休息。”
季子安郑重点头，拍着胸脯保证，然后眨巴着大眼睛，不满意冲着那几个儿子装作恶狠狠的模样。
“你们照顾好你们娘，不然回来我揍你们。”
娘子说了，他是他们的爹，他们要听他的。
几个儿子没说话看着老爹的背影越走越远。
季子安他们走后，老何和另一个解差也轮番来看这些犯人受伤情况，尤其是重点关注自家受伤的兄弟。
“老何，要不要请个郎中我被咬了。”
老何闷不做声，他好奇这些蛇哪里来的，以前走过这一路从未出现过蛇，他的视线不由扫过这些犯人，也没发现谁有异样。
“我劝你们别偷偷摸摸搞小动作，被我发现是没好果子吃的。”
上头答应，他送完这一趟以后可以不用再送，最后一趟，他不想搞事，若是有人想坏他的事，那他有的是手段。
视线扫向季家人，季家人正垂着脑袋相互检查彼此有没有受伤。
路过沈静淑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随后离开。
沈静淑没敢抬头，刚才老何看她的眼神透露出古怪，搜寻下原身记忆，压根没有老何这号人物。
但老何明显是认识她的，也没有为难她们季家，不然按照不给解差油水甜头尝尝，早就被针对。
“今晚不走了，在这休息，你们收拾收拾。”
跑了一段路大家已是筋疲力尽。
沈静淑和家里人找一块平整的地面，抱来干草树叶平铺在地上，天气渐热，蚊虫渐多。
路边长满摇摇摇晃晃的艾草，她和家里人薅一把艾草回来。
队伍里流放的犯人也跟在她身后有样学样。
“娘，这是什么，我好像在哪闻过这个味道。”
“这是艾草，平日里你的驱蚊香包就是用这个做的。”
说完她点燃一把艾草在周围熏熏，蚊虫也能驱散大半。
孩子们总算睡个好觉。
难得有艾草，沈静淑自然不会错过。
季忠孝，季忠武几个都被她赶去拔艾草，再过一段时间这些艾草才能完全成熟，现在嫩嫩的叶子，味道还没那么浓。
她怕接下来没有艾草寻不到驱蚊的药草，提前给家里孩子备着。
半夜，听到脚步声。
季子安抱着焦娇和焦严回来。
焦娇小小一个静静躺在季子安怀里乖乖睡得香。
那对失踪的夫妻被推推搡搡拽回来，身上手上被捆着绳子。
焦家其他人对兄妹俩回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对夫妻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被打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破。
“你们这是怎么了？”
夫妻的家人担忧上前询问二人。
二人摇头，一言不发。
“呵，胆肥，待会看怎么收拾你们。”
解差也顾不上这二人，狠狠瞪一眼二人，驾着昏迷的那个姓赵的解差去找老何。
老何和其中一个解差低语几句。
那解差驾马抗刀急匆匆往城里赶。
其他的解差也有不同程度的咬伤，程度没老赵严重。
等人走后，老何扫一眼这些被惊醒的犯人。
“看样子，有些人还是不懂规矩，你们好好教教他们。”
接下来所有人都被推醒，谁都不许睡，迷迷糊糊的孩子们也被家里人叫醒，生怕挨打。
焦娇揉着眼睛，睡眼惺忪，晴儿，璇儿几个也慢慢起来。
篝火前，那对夫妻被绑跪在火堆前，鞭子抽打在他们身上，解差打累了，喘着粗气。
“你们可知你们逃跑会是什么下场？”
逃跑？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朝廷流放的罪犯，没有户籍路引逃又能逃到哪去？
“你们糊涂啊。”
亲娘痛心疾首。
“大人，他们的行为与我们无关。我们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逃跑的心思。”
那对夫妻的哥嫂愤怒指责二人，生怕因为他们惹来解差不满，此刻恨不得撇清关系。
“今晚不要睡，都给我睁大眼睛看着逃跑的人是什么下场。”
风轻轻吹着，鞭子声在空旷郊外格外脆响，每一声鞭子都仿佛打在每一个观看的犯人心中。
那对夫妻讨饶，苦苦哀求，然而解差充耳不闻。
一向对这些解差和犯人都不怎么管的老何都走过来。
他举高临下俯视这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夫妻：“你们本来可以不用死，为什么要跑呢，这些人万一有样学样，你们让我很难办。”
他眼睛眨都不眨，毫不留情的一刀插进那男子的心脏，那个女人也是怕的不行，然而老何压根没给她机会转头另一刀也插进她的心脏。
等解差拖拽着快颠散架的郎中过来正好见到老何杀人的这一幕。
他心脏都骤停，擦着额头的汗，脖子一凉，寻思自己刚才过来没有大放厥词吧？也不敢埋怨，老老实实给赵解差诊治。
颤抖着手摸了半天，这才不好意思道：“大，大人，老朽，老朽不知道大人被咬的是什么蛇，我，我不懂这些蛇毒啊，其他的还能稍稍诊治。”
他一个小小郎中，治疗这些也太看得起他了。
“他会死吗？你先给他烧退下去。”
老大夫跌跌撞撞去熬药，眼睛也不敢抬起来看这些人。
现场鸦雀无声，连一向聒噪的周翠萍都捂住嘴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
这已经是死掉的第三人，还是被这些解差亲手杀死的。
她真的吓哭了要，当初，当初还不如死的痛快，这，哪天脖子就不在，想想就可怕。
沈静淑感觉两个女儿的身体害怕的都在颤抖，不由轻轻拍打她们的后背。
季家大房的孩子被吓得哇的哭出声来，季家大儿媳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巴，生怕声音惊到还在火气上的解差换来一顿毒打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沈静淑望过去的时候，那孩子都翻着白眼，显然快被亲娘捂别过气去。
她赶紧指着孩子给周翠萍看，周翠萍一个没忍住。
“你要死啊，孩子都被你捂死了。”
等她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
空气陡然一窒，所有人的视线全都望向她。
周翠萍欲哭无泪。
沈静淑总算明白什么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些解差想慢慢耗死他们，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走到宁古塔，给朝廷送去最有力的后卫队。
解差也不可能让她们这些人全死了，不然到地方没法交代，不然他们完全可以为图省事一出京城就把所有人弄死。
她打量着这些犯人，有些年纪大的腿脚不便的，走到后面粮食和药物匮乏，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亲身经历，她才明白嬛嬛为何那么恨大橘子，那么爱果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