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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岁的小鸿之蹲在舅舅家花园里，小手攥着一根枯枝，在地上胡乱划拉着。春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浅青的衣衫上跳跃。
“鸿之，鸿之！”母亲齐愿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难得的欢快，“快些收拾，咱们要上京都了！”
小鸿之仰起小脸，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母亲今日穿了件平日很少上身的淡紫色襦裙，发间别了一支玉簪，面上浮着薄薄的红晕，像是擦了胭脂。
“爹爹要参加殿试了！”齐愿蹲下身，将儿子揽入怀中，声音里是掩不住的喜悦，“咱们去找爹爹，好不好？”
小鸿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不太明白“殿试”是什么，但知道“爹爹”是那个每隔一些时日才会回家一次的高大男人，会给他带母亲不让多吃的糖果甜食，会把他举过头顶，抱着他一起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
启程那日，舅舅往他们行李中塞了许多干粮和银票，絮絮叨叨叮嘱了一路。齐愿却只是笑，眼底闪着光，仿佛京都有什么珍宝在等着她。
马车颠簸，小鸿之缩在母亲怀里，小脑袋随着车厢摇晃。齐愿一路上都在哼着小曲，不时撩开车帘向外张望，告诉儿子那是稻田，那是溪流，那是远山。
“鸿之你看，多好看的景致。”齐愿指着窗外，声音轻快。
小鸿之却只觉得头晕，小肚子也不舒服。他扁了扁嘴，想哭，但看见母亲难得这样开心，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路途漫漫，小鸿之记不清走了多少日。只记得母亲的歌声渐渐少了，昳丽的脸上笑容也淡了，时常望着窗外发呆，然后困顿地抱着他眯一会儿。
小鸿之知道，舟车劳顿，母亲也累了。
到京都那日，下着细雨。马车停在一条小巷尽头，他们在一处不大的院子里找到了瞿雁。
门开时，瞿雁正伏案读书，案上堆满了书卷。见到妻儿，他先是一愣，随即展开笑颜，一把将小鸿之抱了起来。
“重了些。”瞿雁用胡茬蹭着儿子的小脸，笑道。
齐愿站在门口，静静看着丈夫与儿子互动，心中高兴。瞿雁放下儿子，走向妻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阿愿，辛苦你了。”他低声道。
齐愿摇摇头，只轻声与瞿雁说着话，让他好好准备殿试做个大官，为她谋一个诰命夫人。
瞿雁笑着应声称是。
那晚，瞿雁特意去酒楼叫了几个小菜送来家中，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在马车上奔波劳累，小鸿之很久没吃到这样热乎的饭菜，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腮帮鼓鼓的。
瞿雁和齐愿却似乎没什么胃口，两人不时对视，又迅速移开目光，说些小鸿之听不懂的话。
“会试名次不错，老师说我很有希望......”瞿雁给齐愿夹了一筷子菜。
“我知道你行的。”齐愿低头轻声道。
夜里，小鸿之被安排睡在父母中间。他很久没和爹爹一起睡了，兴奋得睡不着，小手一会儿摸摸爹爹的手掌，一会儿又转身搂住母亲的脖子。
“鸿之乖，明日爹爹还要读书。”齐愿轻轻拍着他的背。
瞿雁却笑了：“无妨，今日我也偷闲一日。”
他将儿子搂进怀里，哼起了老家的摇篮曲。小鸿之在父亲走调的歌声中渐渐入睡，梦里都是从前饴糖的甜香。
然而好景不长。连日的奔波劳累终于击垮了小鸿之幼小的身体。那夜后半夜，他突然发起高烧，小脸通红，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