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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钱大嫂听见动静,扒着墙头看热闹,张口便替沈安宁说话:
“齐家娘子怎么一来就对几个孩子发难呢?一点长辈样子都没有,你爹娘没让你学到教养,连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教给你吗?”
院子外面来来往往的村民听到里面的动静,也都好奇的停下脚步向里张望。
人群中的王五六儿媳吴氏,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觉得沈安宁一家子过得好又怎么样,还不是摊上这么一个极品亲戚。
村长老伴也在,看到沈安宁一家被欺负,从人群里面走出来道:
“二位便是齐老太太和您儿媳李氏吧?不是我说,咱们为人长辈的,可不就是希望孩子们过得好吗?若见不得孩子们好,怕是猪狗不如的人才会有此想法吧。”
这话可谓说的非常直白了,村长老伴一点面子也没给,敢欺负宁丫头,她可是第一个不允的!
“就是说,没见过谁家做长辈的这么苛待孩子的!”
“宁丫头家里以前那么困难,还上门借粮,一看就不是好人做的事。”
“黑心肠的哦!我早就听说齐老太太家进了个靠北媳妇儿,一天到晚的叫骂人,抱怨日子不好过,不是哭就是喊的。”
乡亲们对李氏指指点点,议论不止。
李氏见众怒难犯,扯着齐老太太就要走:“娘!咱们走!以后别认这没良心的一家子!”
齐老太太被拽得踉跄,竹篮里的咸菜洒了一地。
沈安宁快步上前扶住老人,“外婆先坐吧,我给您拿点吃的。”
说完沈安宁就转身回到屋里,李氏本来还着急回家,一听有吃的,又迅速停住了脚步。
然而,沈安宁只拿出来一块糕饼,也就够老太太一个人吃。
“外婆,快吃吧。”沈安宁直接将糕点放到老太太手里,转身去捡地上洒落的咸菜干。
李氏见根本没她的份,脸色又不由自主的黑沉下来。
可介于周围这么多人,她也不好强行要求什么,齐老太太看了自己那儿媳妇一眼,迟疑了小会儿最终还是把点心吃了下去。
很好吃,是山楂味的,酸酸甜甜很管饱,老太太吃的热泪盈眶,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甜的了。
这东西太精贵了,他们家吃不起,即使有点好的东西,也会被李氏占了去。
沈安宁见齐老太太吃完点心,又为她去屋中倒了一杯牛乳。
李氏见到后几乎要忍不住自己的手去抢了,可看沈安宁面带狠厉地瞥了她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迟迟没有完全散去,她根本不敢动手。
齐老太太也很是震惊,宁丫头家都能喝上牛乳了?
“使不得使不得啊,宁儿这东西太珍贵了,外婆吃饱了,你们留着喝吧。”
沈安宁看着瘦弱的小老太,一身灰白的破旧补丁衣,挂在身上肥肥大大的,她笑着摇摇头道:“外婆,娘亲走了,我们做晚辈的应该替娘亲孝敬您。”
说完她又将牛乳放到齐老太太手中。
李氏在一旁看着,眼中都冒火了。这沈安宁就是故意给她难堪,实在可恶!
一直看到齐老太太吃完喝好,沈安宁才将咸菜干倒到灶台上的木盆里,又象征性的拿了一小袋粟米放了进去,大概两斤左右。
老太太大老远走过来,是真心想看看他们几个孩子的,不能让老人空着手回去。
别的不能给,恐怕到了家就被李氏独吞了,给粟米好歹老太太回家也能有口汤喝,李氏这么多年,总不至于太过苛待婆母的吃食。
齐老太太拿到篮子,发现里面有一小袋子粟米,本想推辞,却被李氏一把抢了过去:“娘,我来帮您拿吧。”
沈安宁冷冷看着她说道:“我随时会到齐村看望外婆,若是被我发现你苛待老人家,那以后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粒米。”
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李氏平时在饮食上,不过于苛刻齐老太,其他的沈安宁暂时也没那么大精力帮忙。
毕竟她不是真的沈安宁,目前只能尽量先让齐老太不饿肚子了。
看着李氏灰溜溜离开的背影,沈安与吐了吐舌头:“姐,你真厉害!把舅妈气得脸都绿了!”
沈安宁拍拍他的头,望向空荡荡的院门口:“记住,真心未必换来真心。往后谁想欺负咱们,先问问这满院子的家当答不答应。该是咱们的,谁也夺不走。”
午后的阳光洒在菜园子里,鸡鸭的叫声此起彼伏。
沈安宁捡起地上的书,书页间夹着的干花轻轻颤动——这日子,总要自己攥紧了,才踏实。
齐老太太和李氏刚回到家里,便看到她的另一个外孙女,梅秀初,正坐在院子的板凳上抹泪,大女儿齐月和小儿子齐行,站在一旁亦是满脸的愁苦。
(在这里特别解释一下:齐老太一共生有两女一男,大女儿齐月今年已经四十九岁。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梅秀初,今年三十一岁,她也只有一个孩子,便是在镇上读书的陶子墨,今年十五岁。)
齐老太心头一慌,快步走过去询问:“秀初啊,咋了啊?哭什么?”
“外婆!墨儿他不读了!呜呜……我辛辛苦苦供他考上了童生,想着最不济,也能做个秀才,结果,他今天回来告诉我不念书了……”
梅秀初哭的双眼红肿,她为了供儿子读书,可谓是倾尽所有,散尽家财,还借了齐老太太一大半棺材本。
现在半途而废,她觉得实在无颜回来见外婆,可这事迟早瞒不住,又不好让外婆从外人口中听到,便只好第一时间就过来亲自说了。
“这是为啥啊?”齐老太太也很痛心,她一向看好这个曾外孙,现在为什么不读了?
这时梅秀初的母亲,齐月替女儿解释道:“是墨儿他觉得读书太费银子了,家里为他已经掏空家底,连饭都吃不上,孩子心疼,便不读了……”
梅秀初哭的更大声了:“我不需要他心疼!我只要他去读书,呜呜唔……”
齐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走到梅秀初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