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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笙最近几天都在观察第三结界。
或许是观念的不同，第三结界开始往更奇怪的地方发展了。
飞行器在结界内满天飞，人体也开始跟机器深度结合，将死之人的遗愿，开始变成了上传意识，实现赛博长生。
好像，不管人类发展到什么阶段，人们对长生的执念都是不可磨灭的。
阿皎给她端了杯花茶过来，“笙笙，药无忌过来了。”
白笙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可以预料。”
药无忌二次中毒，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也没办法。
谁让他们一家子过河拆桥呢。
仙灵界比之茧牢更等级分明，修为不够的，在这里甚至没有法律来保障基本的人权。
即便是有幸存下来的，也只能沦为旷工。
除了第三结界里的人，幸存下来的其他人，有力气的成为旷工，残了病的弱的，都会被扔进蟒蛇窟。
在这里，将死的人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只剩下极端的恐惧。
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除了适应，除了变强，没有任何出路。
白笙忽然想到，自己在这仙灵界能够连药王宗都敢硬扛，真的是应该感谢自己这具不仙不魔的躯壳。
这边，药无忌是拄着拐来的。
没办法，他实在是走不动了。
但是为了表达诚心，就算是爬他也得爬来的。
药无忌一瘸一拐，远远就看到坐在花丛里，一手托着脸，正在观察结界的白笙。
她发丝乌黑且长，在脑后只简单的盘了个发团，发间斜插着一根红木簪，再无别的装饰。
身上还是件本麻色的长裙，在锦簇的花团中，却没有被覆盖半点颜色。
药无忌一看到那道身影就先红了眼。
他快走了几步，嘴唇颤抖的出声：“白笙～！”
白笙闻言偏首轻看了他一眼。
药无忌眼眶更红了，又一瘸一拐的快走到她面前，举起拐杖。
白笙视线无波的看着他，“怎么了？”
药无忌一把扔掉拐杖，“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白笙以为他要给她磕个头，却未料他一把就抱住了她的腿，“嗷”的一声就放声大哭起来。
“笙姐，饶命啊！”
白笙：“……”
这些仙灵界的人，都喜欢跪。
也都是能屈能伸的。
阿皎刚还以为药无忌要打人呢，见他抱住白笙腿嚎啕大哭，嘴角微抽了下。
这个药小少爷，也没多高贵嘛。
白笙被药无忌蹭了一裤腿的鼻涕眼泪，给膈应了一下，“你先把我松开。”
“我不松！笙姐！我错了！你要不给我解毒，我直接撞那块石头死了算了！”药无忌嗷嗷的。
白笙面不改色，“那你去死就是。”
以为她吓到的？
药无忌狂哭：“姐，你是我亲姐，求放过，小弟彻底改了！”
白笙道：“从你爹娘的表现来看，你说的可能不算。”
药无忌抹了把脸，“姐，我真没吹，我爹娘都听我的，我是家里老小，从小被宠大的！”
白笙微微扬眉，“真的？”
药无忌举起双指，“比真金还真！只要我发话，以后整个仙灵界，笙姐绝对可以横着走！”
白笙轻嗤，“你不发话我也可以横着走。”
药无忌立刻拍马屁，“是是是，我笙姐天下无敌，以后我甘愿给你做牛做马，姐你快消气吧，我都难受死了！”
白笙淡淡道：“我不信你，也不信你爹娘，这样吧，我先给你一粒解药，可以让你舒坦几天。”
她抬手拿出一颗药丸，“至于能不能从我手里拿到全部解药，看你表现了。”
药无忌难受的快疯了，忙不迭应了，白笙解药刚递过来，他就一口吞进了肚子。
然后，他呆住。
白笙道：“又怎么了？”
药无忌长长的舒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受多了！”
白笙道：“好受了可以滚了。”
药无忌却没动弹。
他让自己缓了一会，视线又看向白笙。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油盐不进的女人。
身为药王宗最受宠的小少爷，喜欢他的可谓美女如云，可就没有一个像白笙这样的，又恶劣又魔鬼又漂亮又怪异。
他真是被她折磨到疯狂。
也对她足够印象深刻。
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白笙却没搭理他怎么想，只是跟阿皎小声的说这话，“第三结界应该快要出现裂缝了。”
一二结界都破碎了，第三结界因为相对平等的环境，反而最稳定。
可再稳定也不可能全员无相无念，只要有欲望，那这个小世界就会不断熵增。
熵增到极限，结界坍塌，这是无法更改的规律。
阿皎看着小结界，也觉得奇妙。
以前他生活在第一结界，当时处于小型的男权世界，以为那就是整个世界。
结界坍塌后，再去看第三结界，他才发现，原来在同一时间下，还存在着这样的所谓“科技发达”的世界。
“我们需要做点什么吗？”
白笙道：“不用。”
她之前选了一批种子，只要这批人能坚持下来，其他人都不在她的关注范围了。
失去肉身的机械意识体，在仙灵界是不可能存活的。
这里也没有那些所谓的设备供他们生存。
还保持着肉身的，除了那几个种子，其他大部分丧失了灵识。
即便有残存灵识的，也都局限于意识流的局限里。
每个时代的意识流不同。
千年前的茧牢，意识流被“极端精致利己”的意识入侵，人性的自私与恶，也在这个时候被无限放大，利他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这也是那次结界坍塌的导火索。
那批人在那场大灾难里，基本死了干净。
而第三结界，之所以能延续这么久，是因为其曾经历了几次思想革命。
男女的权利也在这个时候实现了微妙的平衡，同时都在经历灾难后，保留了利他之心，才让这个结界又延续了千年。
可千年发展，熵增日益严重，人们的利他心已经被虚弱的岌岌可危。
结界出现裂缝，毁灭不可逆转。
那些已经完全被意识流污染又无法正心正念的残存灵识，也只能听天由命，自生自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