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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
千载难逢的、唯一的机会!
战争化身的神格正在碎裂,那金与红两色光芒的冲突已经达到了顶峰,祂的整个存在都陷入了一种即将崩溃的混沌状态。那股曾经压得宁陌喘不过气来的恐怖神威,此刻也变得紊乱不堪,时强时弱,仿佛一个即将断电的巨大机器。
宁陌知道,自己必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一旦让对方从这种内在的崩溃中缓过神来,哪怕只是恢复一丝清明,那等待自己的,依旧是毫无悬念的死亡!
“就是现在!”
宁陌的眼中,闪过一丝超越了生死的疯狂与决绝!
他没有去管自己那几近崩溃的肉身,也没有去理会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刺痛。他将自己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尽数压榨了出来!
【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道巨力!
【一力破万法】的镇压神则!
【请祖师爷上身】引来的、最精纯的一缕净化神雷!
甚至,他还通过那道被雨宫凛音轰开的、尚未完全愈合的结界裂缝,冥冥之中,借来了那股属于“禊”之神力的、充满了“开辟”与“净化”意味的至高神性!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规则,所有的意志,在这一刻,都如同百川汇海,尽数灌注到了他手中那柄同样布满了裂痕的布都御魂剑之中!
但,这还不够!
宁陌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眉心处那枚新生的、代表着“永恒劳作”与“无尽循环”的规则符文之上!
【吴刚伐桂】!
“既然你的神格已经出现了裂痕,那我就帮你……把它砍得更碎一点!”
宁陌爆喝一声,将那股充满了“破损”与“终结否定”的诡异概念,也一并融入了剑身之中!
“嗡——!”
布都御魂剑的剑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那细微的裂痕,在这股庞杂而恐怖的力量灌注之下,又扩大了几分。但与此同时,剑身之上,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紫金色的雷光、赤金色的神火、纯金色的净化之力、以及灰白色的“破损”概念……数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剑身之上奇迹般地融合,形成了一种混沌不明,却又带着一种能够斩断一切、终结一切的恐怖剑意!
这一剑,是宁陌赌上一切的至强一击!
他的目标,并非战争化身那正在崩溃的头颅或心脏。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猎手,死死地锁定在了战争化身的神躯之内——那金色的智慧之光与血色的战争之光冲突最激烈、能量最紊乱、法则最不稳定的……核心!
他要斩断的,不是祂的生命,而是祂存在的“矛盾”本身!
“给我……破!”
宁陌的身影,化作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流光,人与剑,在这一刻,彻底合一!
他手中的剑,没有斩向战争化身的任何一个部位,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穿透了那层正在崩溃的神力护盾,直接刺入了祂体内那金与红两色光芒交织的混沌核心!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残破的神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紧接着——
“轰——!”
一声巨响,并非来自外界的轰鸣,而是源自法则最深处的、最终的崩塌与解离!
战争女神那庞大的、凝实的身躯,在这一剑之下,如同被精准引爆了核心的恒星,轰然破碎!
没有血肉横飞,没有能量风暴。
祂那由纯粹神力构筑的身躯,化为了亿万点柔和的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虫,洋洋洒洒,飘散在这片即将归于虚无的神国之中。
那些光点,一部分是代表着战争与杀戮的血红色,它们在出现的刹那,便迅速地黯淡、消散,仿佛被某种更加高位的法则彻底抹去。
而另一部分,则是代表着智慧与秩序的纯金色。它们没有消散,而是在半空中盘旋、汇聚,最终,凝聚成了一片小小的、仿佛由纯粹的法则与光芒雕琢而成的……橄榄叶。
那片橄榄叶,只有拇指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暖而柔和的淡金色,其上布满了玄奥无比的纹路,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宁静,仿佛能够洞悉世间一切真理的智慧气息。
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之中,仿佛是这场惨烈神战之后,唯一的、也是最珍贵的战利品。
宁陌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伸出手,将这片仿佛毫无重量,却又承载着无上智慧的橄榄叶,轻轻地握在了手中。
就在他握住橄榄叶的刹那,这片残破的神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如同镜花水月般,彻底消散。
外界,雅典卫城之巅,帕特农神庙那笼罩了数日的血色结界,无声无息地化为漫天光点,消散于无形。清冷的月光,再次洒向了这座古老的圣殿。
神庙之外,那一直如同优雅观众般,静静伫立的佛罗伦萨夜莺小队首领——洛伦佐,缓缓抬起头,看着那恢复了平静的神庙,嘴角勾起一抹优雅而又充满了贪婪的笑容。
“好戏,结束了。”
他轻轻敲了敲手中的银质手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商人看到无上至宝时,才会有的炽热光芒。
“该我们……上场了。”
…
血色结界如同一块被敲碎的巨大琥珀,无声地崩解,化为亿万猩红的光点,消散在夜风之中。被囚禁了数日的清冷月光,终于再次挣脱束缚,如水银般倾泻而下,为这片古老的帕特农神庙废墟镀上了一层圣洁而又悲凉的银霜。
神战落幕,万籁俱寂。
宁陌拄着那柄同样布满裂痕的布都御魂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魂深处传来的、如同撕裂般的剧痛。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彻底榨干的海绵,无论是肉身还是精神,都处于一种极度虚弱的“贤者时间”。他甚至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全凭着那股不屈的意志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摊开手掌,那片刚刚到手的、仿佛由法则与光芒雕琢而成的橄榄叶,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它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淡金色光晕,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智慧气息从中弥漫开来,缓缓滋养着他几近枯竭的神魂,这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然而,这份战后的片刻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宁陌还没来得及喘上第三口气,一阵微不可查的、如同夜枭振翅般的衣袂破空声,便从废墟的四面八方悄然响起。
他心中警铃大作,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废墟的阴影之中,一道道身着黑色丝绸礼服的优雅身影,如同从黑暗中生长出的毒花,悄无声息地浮现。他们不多不少,正好八人,每一个人都像是最顶级的芭蕾舞者,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却又带着一种属于死神的冰冷与精准。他们封锁了宁陌所有的退路,那看似松散的站位,却隐隐构成了一座完美的、毫无破绽的囚笼。
佛罗伦萨夜莺。
为首的,是一个俊美得近乎妖异的青年,他手中拄着一根通体由白银打造、杖首镶嵌着巨大黑曜石的华丽手杖,正用一种欣赏艺术品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宁陌。
洛伦佐。
这只贪婪的秃鹫,终究还是在他最虚弱的时候,露出了獠牙。
洛伦佐并未立刻动手,他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杀意。他只是站在那里,轻轻地、富有节奏地鼓起了掌。那清脆的掌声,在这死寂的废墟之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的演出。”洛伦佐微笑着,那笑容温文尔雅,仿佛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以凡人之躯,对抗神明意志,甚至将其逼至自我崩溃。宁陌阁下,您刚才的表现,足以载入任何一部英雄史诗的最终章。我代表美第奇家族,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他的话语谦卑而有礼,但宁陌却从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种毫不掩饰的、如同商人看待顶级商品的贪婪与炽热。
洛伦佐手中的银质手杖,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地面。
“咚。”
一声轻响,一股无形的、却又沉重无比的法则之力,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荡漾开来。宁陌只觉得浑身一沉,那股刚刚升起的、试图恢复力量的念头,竟然被这股力量硬生生地压了下去!他体内的虚弱感,仿佛被无限放大,连神魂的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法则,它不具备直接的杀伤力,却能将目标的负面状态无限放大。虚弱者,将变得更加虚弱;受伤者,将变得伤重欲死。对于此刻的宁陌而言,这无疑是釜底抽薪的致命一击。
“咚。”
手杖再次敲击地面,那无形的法则之网收得更紧了。宁陌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心跳,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沉重而艰难。
“宁陌阁下,您一定很疲惫吧?”洛伦佐缓步上前,他的步伐从容而优雅,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宁陌的心跳节点上,“作为一名理性的投资者,我一向认为,在最合适的时机,用最合理的价格,购入最优质的资产,才是投资的最高艺术。”
他走到宁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而您,宁陌阁下,以及您手中那片象征着无上智慧的橄榄叶,无疑是这世间最珍贵的‘资产’。它们所蕴含的价值,远非金钱可以衡量。”
洛伦佐的嘴角,勾起一抹优雅而又残忍的弧度。他向宁陌伸出了一只戴着白色丝绸手套的手,仿佛在发出一个无法拒绝的邀请。
“所以,我代表美第奇家族,向您提出一个投资方案。”
“交出您手中的那片橄榄叶,它将成为我们家族最重要的收藏。同时,您,宁陌阁下,将作为我们家族最宝贵的‘王牌资产’,加入我们。作为回报,我们不仅可以为您提供最安全的庇护,让您免受教廷那些疯狗的追杀,更能为您提供由我们首席炼金大师亲手调制的、足以让您在瞬间恢复所有伤势的‘圣愈之泉’。”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仿佛在描绘一幅美好的蓝图。然而,他话锋一转,那优雅的声调之中,带上了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残酷。
“当然,任何投资都有风险。如果您拒绝了这份善意的投资,那么,出于风险管控的原则,我们就只能选择……将您这份‘不良资产’,当场进行‘清算’了。”
“相信我,您身上的秘密,您那独特的规则之力,以及您那有趣的灵魂,即便是化为一笔‘死亡赔偿金’,对于我们家族而言,也同样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益。”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要么,交出一切,成为美第奇家族的走狗。要么,就在此地,被彻底抹杀,连同所有的秘密,都化为对方的战利品。
宁陌感受着那如同蛛网般将自己死死缠绕的法则之力,感受着体内那被无限放大的虚弱与痛楚,他知道,今天这一关,恐怕比之前面对任何神明都要凶险。
硬拼,必死无疑。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沾染着血污与尘土的脸上,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洛伦佐阁下是吧?”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依旧带着一丝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调侃味道,“你这套说辞,听起来……怎么跟我家门口那个搞传销的这么像呢?入会就送鸡蛋,拉人头还有返利?”
他在拖延时间,用他最擅长的“嘴炮”,为自己争取那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生机。
与此同时,他的神魂,正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地、无声地,沟通着掌心那片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智慧橄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