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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议论声嗡嗡作响，好奇、警惕、忧虑交织在人群之中。
负责迎接的礼部官员早已在城门口列队等候。
为首的葛尚书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去。
使团最前方的护卫统领勒马停下，与礼部官员进行着例行的交接与验看文书。
一切按部就班，符合流程。
没有人注意到，在使团队伍靠后、混杂在普通随行仆役和马夫之中的一个身影。
那人身材高大，却刻意佝偻着背脊，穿着洗得发白、沾满尘土与草屑的粗布麻衣。
不修边幅的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牵着一匹看上去颇为温顺但毫不起眼的棕色驮马，马背上驮着沉重的行囊。
混杂在忙碌搬运、整理车驾杂物的仆役群里，毫不起眼。
这正是潜入使团已近一月的平南侯——苏暮扬。
他以一个沉默寡言、身世清白的“马奴”身份混入。
这一个月，他如同真正的底层杂役，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计：喂马、刷洗、搬运货物、清理马厩。
他收敛了所有上位者威仪，学着粗鄙的言语，忍受着某些西虞小吏的呼来喝去。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每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使团中的每一个人。
从高高在上的使臣到最低贱的杂役，试图从细微的言行举止中，捕捉到那个传说中的“鬼面军师”的蛛丝马迹。
然而，这军师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
苏暮扬留意过使团的核心人物：
正使是西虞国主的亲信老臣，言辞谦卑恭顺，但眼神深处藏着精明算计；
副使是一位年轻的贵族将领，锋芒毕露，对“鬼面军师”似乎也知之甚少，言语间偶有不忿；
玉瑶公主深居简出，几乎从未露过真容，身边服侍的也都是西虞带来的心腹宫女。
线索并没有任何进展。
苏暮扬心中疑虑更深。
难道他之前判断错误？这位鬼面军师并未随行？
或者，他/她的伪装，连自己这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都未能看破分毫？
对方竟然能藏在这群形形色色的人中，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无波无澜，当真是本事了的。
而就在这时，队伍前方传来礼部葛大人提高的声音。
“……本宫奉陛下旨意，请贵使团移步四方馆安置！请！”
使团缓缓启动，进入城门洞。
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石壁特有的凉意。
苏暮扬下意识地微微抬了下头，目光似不经意间扫过前方凤驾车窗垂下的轻纱。
那纱帘纹丝不动，隔绝了内外。
他又迅速垂下眼帘，恢复那副木讷卑微的姿态，牵着自己的驮马，随着人流，踏入了大晏京城——这片他本应高踞其上、此刻却需隐匿行迹的土地。
四方馆位于京城东侧，专为接待外国使臣而建。
规模宏大，亭台楼阁一应俱全，此刻已被提前清空并严密布控。
使团队伍抵达时，馆外早已森严壁垒。
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的大晏将士面无表情地列队守卫，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肃杀之气，与西虞使团带来的异域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负责护卫四方馆的护国大将军罗云梡，一身玄色常服，腰悬佩刀，立于馆门前。
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毫不掩饰地审视着这支远道而来的队伍，尤其是那些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