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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堂。
随着一声磐响,上午的课结束了。
先生走后,安静的教室瞬间热闹起来。
该用午膳了,辛苦了一上午的学子纷纷命令太监送来吃食。
朱允?舒了一个懒腰,动了一上午的脑子,有些累。
整个上午都在梳理自己的事。
从来没夺过嫡,没有一点经验积累,只能靠不断复盘来总结经验,弥补漏洞。
上午将做过的、计划做的都梳理了一遍。
他发现,参与夺嫡可以分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在东宫站稳脚跟。
现在已经初步实现了。
从开始和吕氏母子硬刚,到脱离吕氏的监控,有了自己的宫殿。
虽然走的步步惊心,但是幸好有惊无险。
虽然还在吕氏的管制下,但是不像过去那样任她揉搓了。
自己的强硬,也让吕氏母子有所忌惮。
现在身边的宫人,有老有新。
老人都值得信赖,都是大哥朱雄?的,照顾生活起居的夏嬷嬷更是自己的奶娘,差点被吕氏整死。
他们一般不会出卖自己,更不会主动去讨好吕氏。
新人基本上是陛下安插的人手,但是他们接触不到最核心的信息。
~
第二个阶段,就是走出东宫,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
这个阶段才刚刚起步,
无非就是三个目标:钱、情报、死士。
首先就是赚钱,没有钱一切都是奢望。
现在作坊的生意挺好,但也只是暂时的,化妆品的高端市场有限,凤凰春的销量何况会达到一个阈值。
蜂窝煤有季节性,开春后,销量必然开始下降,只能等候下一个冬天。
并且这两个作坊被太多人盯着了,用钱很不方便。
必须开拓其他财路,最好低调一些,没人知道和自己有关联的。
这个还需要仔细筹划。
其次就是情治系统。
老钱已经开始做了,估计一个月左右可以搭建起架子。
真正能用,估计要等三个月以后了。
现在不抱什么指望。
最后,就是在远离老朱视线的地方,培植自己的武力。
这一步太过凶险,他还没有想好怎么做,只能开始积蓄人才。
他没打算在自己身边培育死士,
这件事交给老钱去做了,能执行小规模的刺杀,狙击就足够了。
自己被很多人盯着,反而束手束脚的。
身边的高手太多了,老朱该多想了。
至于结交大臣,现在考虑为时尚早。太子都还没登基,大臣不会依附于一个前途不明朗的孩子的。
第三个阶段,就是朱标菀了以后。
那个时候变数太多,政局动荡,现在根本做不了太多的准备,
只能将第二段的做好,打好根基,应对届时的惊涛骇浪。
朱允通站起身,吩咐太监收拾东西。
朱植奇怪道:
“通侄儿,你的午膳呢?”
“我下午请假了。去探望病人。”朱允?挑挑眉毛,一脸贼笑。
“你又请假了?可惜啊,我没哥哥。”朱植十分羡慕,转眼他又恍然大悟,“我老弟病了啊!”
他转头叫道,
“小叔子,咱们下午也请假吧,去看看朱松?”
朱权翻翻白眼,
“你请吧。请假记录可是要呈送陛下的。”
朱植缩缩脖子,
“那,还是算了,咱们放学后去看他。”
朱允?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景阳宫。
朱允?大步走了进去。
钱嬷嬷刚迎上来,不等她询问,朱允?就说道,
“我是探望二殿下的。”
这次不用钱嬷嬷带路了,他自己朝里面走去。
太子妃又不在,估计又去了咸阳宫。
有太监拦住去路,要先去通禀,被朱允通一把扒拉开了,
“本王见自己哥哥,通禀什么?聒噪!”
朱允?去自己的小院子,可从没通过,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看什么就随便翻弄,也没看谁阻止过。
朱允?自己挑开帘子,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寝殿里一股黄瓜的清香。
朱允?正靠在软枕上看书,手里拿着一根鲜黄瓜,兔子一般,咔咔地啃,吃的正香。
黄瓜应是在温泉边培育的。
寒冬腊月的,这个也就老朱,太子能尝一口。
朱允?心中叹息,自己从悬崖上掉下来差点摔死,也没见过一条黄瓜丝。
“看什么书呢?”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朱允?吓得书都掉了,差点被黄瓜呛着。
“干嘛啊?”朱允?转头怒斥,
又是讨厌的朱允?。
“你怎么又来了?”朱允?皱起了小脸,好不掩饰地嫌弃。
“howareu?”朱允?挑挑眉毛,戏谑地问道。
“你,你说什么?”
“你已经病好了,该去上学了,别装了。”
“你下午不上课的吗?又来!”朱允?很不耐烦,好想打他啊,可惜打不过。
“我下午请假了。探望病人重要,上什么课?”朱允通懒懒地回道,
朱允?翻了翻白眼,打着看我的旗号请假,下午是要出宫去耍吧?
“既然来了,就读书给我听听吧。”
朱允?心中盘算,既然探望病人,就好好表现吧,下午就留在这里别走了。
“老二,有点礼貌好吧?”
“别这么叫我!”朱允?像一只被踩着尾巴的小鸭子。
朱允通说的很坦诚,“你就是我请假的借口,别当真啊!”
“滚!”朱允?破防了。
“再见!”
朱允?转身就走。
让我给你读书,你算哪根葱?
身后一阵摔砸的声音。
朱允?大步向外走,钱嬷嬷苦笑着陪在身后,每次这位来了,殿下都要抓狂。
朱允?已经想好了,今天不出宫了,回去造机器。
现在的轧花机需要两个操作,自己要造一个改进型号,不仅一个人就可以操作,还要提高产出。
昨晚画了轧花机的图纸,又找好了材料,准备了工具,已经又了比较清晰的思路。
~
太监打开了帘子,寒风扑面而来。
朱允?抬脚就要走,外面却迎头进来一个太监。
朱允?认识,是乾清宫的。
来探望朱小二的?
太监看到朱允通,急忙跪下施礼,
“奴婢拜见三殿下!”
“嗯,起来吧。”朱允?点点头。
太监起身,欣喜道:
“三殿下,奴婢可找到您了。奴婢去了大本堂,卫王说您来了这里。幸好奴婢赶上了。”
朱允通有些意外,“何事?”
“殿下,陛下口谕。”
朱允通带着在场的宫人接旨。
“宣朱允?乾清宫觐见!”
朱允通领了旨意,问道,“乾清宫下午不开会吗?”
“殿下,下午是小朝会。”
“那叫本王去什么事?”
“殿下,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也是从外面刚回乾清宫,又被派出来了。”
“嗯,走吧。”
朱允?在屋内听的十分清初,心里十分难受,如果自己没有生病,这次也会一起被叫上吧?
现在露脸的风头,都是朱允?的了。
真是该死啊!
朱允?将床上的东西一阵乱扔,尖叫道:
“下次他再来,不许让他进来。就说我一切都好,不稀罕他来看望。”
朱允?心里烦躁,再也躺不下去了,就下了床四处溜达。
母亲不在家,他很放松,很自由,信步进了大殿,甚至在母亲常坐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来一杯茶。”
刚才叫的嗓子干了。
秋桃斟了一杯茶,送了过来。
朱允?看了她一眼,眼前一亮。
竟然是个美人儿。
景阳宫的宫女,要么是相貌平平的女孩,要么是相貌平平的大娘,难得见一个入眼的。
朱允?对她有一点印象,
“你叫什么桃?”
“禀殿下,奴婢叫秋桃。”秋桃慌忙躬身回道。
“哦,之前是朱允?那个院子的?”
“是,殿下。”秋桃躬身道,“殿下,奴婢还要去烧水....……”
某个夜晚某人的野兽般的目光,让她至今都心悸,
她只想远离一切“殿下”,安心做一个最低调的小宫女。
朱允?有些不高兴了,
“烧个水着什么急,本王不正问你话吗?”
秋桃吓得一哆嗦,
“是,奴婢知错了。”
秋桃吓得战战兢兢,心里很想走,却又走不了。
不仅仅是害怕一切“殿下”,郑嬷嬷也曾经警告过她,不许离殿下太近,因为娘娘不喜欢这样。
万一被人打了小报告,郑嬷嬷肯定不会轻饶的,打嘴巴、罚跪都是轻的。
要是被赶去浣洗衣服,这辈子可就完了。
不是人人都有夏嬷嬷的好命的。
朱允?学着大人,摸索着光溜溜的下巴,轻佻地打量秋桃。
“朱允?对你不好吗?”
秋桃磕磕巴巴地回道:
“禀殿下,还,还行吧,这个,还行吧。
秋桃又羞又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好,但是差点被杀了;
说不好,对她说话很客气,不打不骂。
“怎么没带你去长安宫啊?”朱允?又问道。
秋桃:
“......“
她语塞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阵寒风卷进大殿,宫人们纷纷下跪,
“奴婢恭迎娘娘。”
是太子妃回来了。
秋桃吓得打了个寒颤,
糟糕!
被她们看见了,不知道还能说的清楚吗。
吕氏一眼就看到了他们,冷哼一声,目光阴冷。
朱允?像猫见了老鼠,急忙从主位上溜了下来。
郑嬷嬷当即上前,神情凶恶,低声问道,
“你和殿下说什么呢?”
秋桃脸色苍白如纸,急忙回道,
“禀嬷嬷,奴婢什么也没说,是,是殿下询问奴婢呢。”
朱允?见状,转身就溜走了。
“啪!”
郑嬷嬷给了秋桃一个耳光,
“贱婢,还敢污蔑殿下。”
“行了!”吕氏喝道。
郑嬷嬷急忙收手,后退了一步。
秋桃如梦大赦,以为太子妃没有计较,今天的事就这一巴掌解决了。
吕氏在主位上缓缓坐下,淡然道,
“出去跪着!”
秋桃打了个哆嗦,抬头看看钱嬷嬷,以为她能帮着求情。
钱嬷嬷低着头,擦着明亮的茶几,似乎什么也没有听见。
郑嬷嬷猛推了她一把,
“贱婢,没听见吗?”
秋桃面如死灰,慢慢走了出去,
外面,寒风呼啸,滴水成冰。
她冲着宫殿缓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