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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世皆畏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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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2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初春的京城已见燥意, 道旁的柳树冒出新芽。街上开始有小贩推着车子、摆出摊子叫卖冰镇酸梅汤和甘草饮子。
    人们都脱下了厚重的袍子, 换上较为清爽的夹衣或长衫。玩泥巴的小孩子身上只挂着一件短衫, 光着屁股东蹿西跑。天凉了也不加衣,找个土堆挖个坑把自己下半截埋进去, 湿热的泥贴着腿,也是暖暖和和的。
    唯有一处是例外的。
    五公子被锁在冷冰冰的石壁上,浑身打着冷颤,这股寒意肆虐的扑透他丽而不厚的华服, 在骨子里横冲直闯。
    身为庶子, 他在深如海的侯府里,在下人的眼色中努力生存,既然在诗文上比不得天资聪颖的蒲若斌, 五公子就拼命习武。风里雨里,练武场上总有他的身影。渐渐的,府里武师对他的勤奋与天赋交口称赞,父亲也开始考虑给他在兵部谋一份差事或打通考武举的人脉。
    可是,只有当他一人独处深夜烛下时,五公子才会剥开一层一层的伪装,默默舔舐自己被武器、马匹、人语误击中的伤口。
    现在, 在这个不是地狱胜似地域的水牢里, 一切辉煌美好的事物, 都去而不复返了!
    自己做了些什么啊……厌恶蒲若斌的仗势欺人, 就不自觉的想对超凡脱俗的六妹亲近, 自己是怎么沦为了用这种卑鄙手段获取信任的人!
    真是鬼迷心窍了, 琴琴提出这条点子的时候,自己赞她高妙。在偷潜入六妹内室时,自己还仍执迷不悟。最后,用铜针撬开了那方小柜,包袱将东西包裹起来时,自己就走进了回不了头的深渊。
    陛下会饶过自己吗,六妹会原谅自己吗,那些让她们如此珍重的奇玩小物,到底有什么涵义。
    琴琴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该怎么办。五公子深切的感知到,身上流淌的鲜血,正在一点点冷却,浸在冰水里残破不堪的下半身,渐渐没有了直觉。
    没见天日的孩子,爹爹已经支持不住了,你会平安长成吗?你是会被接到侯府,重复着着自己幼年时遭人冷落的日子,还是会流落民间,在世态百相的市井中孤独求生。
    意识正在模糊,牢外开始不休的争论。
    大串的钥匙被抖动的厉害,牛皮靴踏地的响声焦急慌乱,其他牢狱的哀叫喊冤声也起来了。纷乱中有人突的提高的声音,高声道:“没有旨意……不妥,我第一个不同意!”
    还有人不怀好意附和:“里面这个不行了,万一还剩一口气污蔑我们就不好了,不如给他个痛快。”
    “一刀的事情,谁去?你去?”
    ……
    “吵什么,都给咱家闭嘴!”
    蒲若斐不喝茶,不寒暄。眼视前方,面无表情,腰微后靠在椅背,袍下摆下是翘着的腿,她的右手放在大腿上,左手转着拇指上的扳指。
    西厂的指挥使贺芳和几位千户亲自相陪,客套话说了一箩筐,还是没把这位主送走。
    世女前来索人,油盐不进,只要他们顾左右而言他,世女就装作听不见,也不看人,这么僵持着。
    偏偏她身份尊贵,还受陛下宠信,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至于狱里那个,陛下都下令捉到西厂了,听说是偷了御物,本就罪该万死,还有给他们的圣旨,就更不怕了。
    几位大人说了许多,口干饮茶,在茶盏后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位千户就言有公文还需处理,先告辞了。
    蒲若斐面上毫无波澜,像是看不见那人的离开。她的内心却在记着时辰,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仍是见不到人。饶是蒲若斐,也有些怒意了。
    告辞也好,她也不想与这些虾兵蟹将白耗下去了,去把主事的人找来吧。
    西厂人手段狠辣不假,在某些事上硬的来不了也愿意做软的,拖着、搪塞着,假面相迎,花言巧语,就是不肯松口。
    蒲若斐是第一次踏入这腌臜之地,也是第一次与这些出身卑微的油子打交道,见惯了世家官宦的温文尔雅,在面对这群别别扭扭的说着官话老粗,委实无所适从。
    还好,蒲若斐很快找到了与之应对的法子。她装聋作哑,在他们想撇开话时静坐示威,不予回答和观望。
    在她的教养生涯中,这种充耳不闻的姿态无论是对谁,都是十分失礼的。蒲若斐外表强作漠然,内心愧疚不安。
    西厂不能硬闯的,否则传出去,在达官贵人耳朵里就拂了陛下的面子了。
    他们,更不会胆大包天到去折磨羞辱侯府里的公子吧。父亲刚就任了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使,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蒲若斐打定主意与他们磨下去,就算夜里这西厂要落锁,不救出五哥她也不回了。
    “世女莅临,咱家有失远迎。”
    做了半日石狮子雕像的蒲若斐终于动了动,她淡漠向门外一瞥,见到位身后跟着四五名小宦官的女子笑着跨入门。
    想必她就是那位朝里宫中俱炙手可热的大太监李洪了。
    蒲若斐入宫多次,都没有见到这号人物,也不知是李洪不常陪侍君侧,还是苏容婳有意不使她俩相遇。
    “公公言重了,”蒲若斐不得不起身,客气的奉承道:“久仰公公大名,今日一见,威名果然不虚传。”
    李洪笑眯了眼,落在上坐着,亲昵道:“咱家长了五十的年纪了,就托个大,世女的模样、言语呀,可比其他不更事的贵宦子弟,好上不少啦!”
    公公常年在宫里贵人边伺候着,提着脑袋和嘴过活,漂亮话说的就是顺耳、中听。
    蒲若斐谦逊的笑了笑,不打算与她再泡下去,就想开门见山。
    没料想,李洪抢她一步,公公饮了口茶润润嗓子,就道:“世女来这专门看押不律头的地方做什么?这儿可不是青楼楚馆,快活不得。”
    不律头、青楼楚馆。蒲若斐暗道这大公公的嘴皮子也是利害,几句话间先把自己给奚落完了,还暗指五哥的不规矩。
    “公公说笑了,侯府家教甚严,若斐向来是洁身自好,不与他人混迹花柳巷的。”蒲若斐把话一转:“冒昧来访,实在是若斐有难言之隐——”
    李洪看上去兴致勃勃:“有什么难隐,只管说出来,咱家帮你。”
    蒲若斐笑容敛回,她意识到眼前这位公公看似和善,实则难交。就单刀直入道:“家兄这几日都未归府,侯府出人打听,说是在贵厂打扰。家父又急又怒,责成若斐将他寻回府,还望公公理解。”
    李洪笑着去看她:“侯爷也知晓了五公子的事?”乾坤听书网 .
    自然是不知的,蒲若斐命下人把好口风,谁都不许在侯爷和蒲老太君面前漏出一句话。
    自己太稚嫩,而李洪精于世道,难不成是她看出了什么,故意在挑衅自己?
    蒲若斐眸子冷下来,双手交插,死死扣住扳指:“公公这话什么意思,若斐来寻家兄,有什么不对的!”
    “没什么不对……”
    “家兄犯了大乾的哪条例律??”
    这回轮到李洪愣了,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满面笑道:“五公子自然是没有犯律。”
    “人在哪?”蒲若斐站起,不可耐道:“我带他回府。”
    李洪吩咐道:“来人,把五公子请出来。”
    蒲若斐不知为何,越等越急,竟是一刻也停留不得,就跟着去人一起去了。
    李洪想了想,也悠悠跟上去。
    要去的地方不是在阳光能射入的屋子里,西厂的人径直穿过两层堂屋,在前面走着,也不管身后的世女。
    来到花园中,那人停下:“西厂机密,外人不可踏入。世女稍等,五公子马上就来了。”
    蒲若斐是不愿,冷对:“家兄能去,为何我去不成?”
    那人一笑,还向前走,自有不知从何处走出的力士把蒲若斐拦住。
    日光暖融融,斜斜照在蒲若斐额头和肩上。蒲若斐是冰火两重天,白皮子被晒着,心是一直坠着坠着。
    这没由来的心寒,难不成是这地的冤魂太多,不容易见到阳气干净的人,就缠绕着她的周身不散,魂身上的阴气直接入心。
    蒲若斐胡思乱想着,假山那头被扶持出一名好似没了骨头的男子,他的脚根本没有踩地,是软绵绵拖着的。
    “五哥!”蒲若斐失了态,奔过去俯身抱住五公子的肩头,去按住他的人中。
    五公子的气息十分微弱,像一条躺在干涸河床里的鱼,奄奄一息,喷在蒲若斐指上的鼻息近乎于无。
    蒲若斐去扶的手感粗糙,意识到了不对劲,五哥身上是一套还带褶子的新衣,紧紧绷在他身上,不合身,料子是粗布,不合身份。
    “为什么给他换了衣服!你们把人怎么了,简直是无法无天!”蒲若斐抱住人,对着眼前的几位一品大员怒吼:“我要告知陛下,你们草菅人命,不顾人的性命!野蛮,野蛮。”
    指挥使、千户们面面相觑,捉拿拷问蒲五公子本就是陛下的旨意,在拷打时失手将人打死也是常事。这在西厂见惯了的事,在这位看似柔顺的世女眼中就行不通了。
    “是我不好……”
    “五哥,五哥,你说什么?”蒲若斐耳朵紧紧贴近五公子干裂的嘴唇。
    不料,五公子搭在蒲若斐手背上的手,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像是放下了心,像是有可以托付的人了就不必再强撑,重重的坠了下去。
    蒲若斐抬头,看着五公子发白的五官,无力的手掌,和围了她们一圈人的脸。
    她疑惑,她不敢相信。
    同父的兄弟在眼前逝世,从此阴阳两隔。前几日他尚鲜活着与自己走马射箭,这一刻,就同萎落的花瓣,凋零了。
    蒲若斐的心掉进了寒冬的冰窖里,一晃神都有些跪不住。
    身后一双手有力的扶住她,是李洪,道:“世女,节哀顺变。”
    蒲若斐重新按上五公子的人中,冰冷冷的,没有一丝温热传来。
    就连蒲若斐自己身上的热度,都传不给他了。
    “御医马上就来了。”
    人们去叫马车驮尸,还商量着通知侯府。
    来了又有什么用处呢,蒲若斐将人轻轻摊在地上,然后抽开他腰间的布带,掀开这一层黑袍,里面血迹斑斑的红白中衣刺痛了她的双眼。蒲若斐到此罢休,停手不再去追看五公子血痕纵横的身子。
    若不是因为自己,五哥也不会英年早逝,连子息都没有留下。
    蒲若斐跪在死者身旁,低头浸在哀思里。
    李洪有意揽罪,细细的嗓音颤颤带着哭:“咱家教属不力,平白折了五公子这个活生生的人,世女一定要保重好身子,等咱家惩处完那些兔崽子,就入宫向陛下请罪。”
    “你请什么罪?”
    蒲若斐还是跪地,双手握成拳撑着身侧的软泥,落魄低沉道:“该入宫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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