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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中不知黑天百日, 时间流逝得也慢。蒲若斐是被满室的烛辉唤醒的, 眼前蒙着一片阴晦的光, 她用胳膊肘支着酸痛的身子,慢慢坐了起来。
思绪的河海冲垮了堤坝, 昨晚的记忆翻着雪白的浪花,在蒲若斐的脑海里激荡沉浮。
一室的梅香也散将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水汽氤氲的清香,还有皂角的清新。
“陛下?”
蒲若斐的手被握起来, 她便顺着望上了那人的脸庞, 显然是尚未清醒,见了人在就有些疑惑道:“几时了?陛下不早朝吗。”
她的脸颊红红的,眸里有黏连的多情, 一呼一吸略显沉重,是熟睡后不觉飘散出的媚.态。
苏容婳一滞,欲去采撷这朵花儿,可能是又忆起什么,突然从这一片细腻中抽回了双手,背对着她道:“朕来接你回宫,你……方才入睡前应了朕的。”
蒲若斐惊愕, 她心里原是另一番打算的, 就没由来地迟钝:“何时的事, 我怎的记不清了。”
苏容婳听着她的嘀咕, 回身有些怒意道:“说了就是说了, 君子言而有信, 你说话不可不作数!”
“我真的应陛下……回宫了?”
蒲若斐的嗓子有些沙哑,讲话也干干巴巴的,眉梢不敢置信的挑起。
苏容婳恼她这会子忘性大了,思来想去又以为这人故意装作不知,好把这事搪塞推过去,就抽身离开,走到屏风前背对着蒲若斐。
像渤海雪山上的千年寒冰,炎炎夏日也抑不住四散的冷气。
偏偏蒲若斐还在不住念叨着,像个和尚念经似的:“昨晚,昨晚应……昨晚。”
一想到昨晚的事,苏容婳更恼羞了,她开口喝止道:“住嘴!”
蒲若斐当即的闭口不言,又听陛下冷冷道:“屏风后是水,把东厂的戾气洗干净随朕回宫。”
这会子蒲若斐不敢不从了,她将昨晚的记忆全部拾了起来。陛下的引.诱,冰肌温软在怀,乾宫再好的丹青圣手,使上好的颜色也描摹不出此时她脑海中的香.艳。
回忆里暧昧的胭脂红已晕成一片了。
蒲若斐脸上有些烧,绕到屏风后见了一木桶的沸气滚滚的热水才发觉到自己睡的深沉。
自己向来机敏,仅仅是隔了一层销金床帐和一道云母石的屏风,睡在床榻里怎么就没被推门声脚步声运桶声惊起呢?
是自己太疲乏,还是陛下也用了那风匣儿,迷住了自己,将这所有一切安排妥当了,也让此时的自己没了说“不”字的机会。
蒲若斐心不在焉的泡进浴桶里,呆了几时雪白的鼻尖都被热气熏得有些红时,便就跨出浴桶,揩净水渍后穿戴上了新衣袍。
拐出屏风只见到苏容婳直着脊背,微低着额,娥眉舒缓着在读两指间夹着的一张薄竹纸。
透过粗糙的纸背,可以看到上面挤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陛下难得这么入神,在看什么?”蒲若斐任青丝湿漉漉的贴在背上,拢着衣衫走近道:“莫不是漠北又传来了捷报?”
“不错,”苏容婳也不避讳她,笑道:“先前淮阴侯有投降之意时,朕便分兵齐地,大半的将士都调去了北关。孟越臣果然不负圣恩,击退了漠北的数次进攻。阿木其兵马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巴彦修整了。”
“孟越臣真有将帅之才,恭喜陛下得一不世良将。”
苏容婳直道:“待边疆事定,朕便召他回京,让良臣猛将盈朝,尸位素餐的腐朽俱赶出六部庙堂。”
世家盘根错节,最不缺的便是倚仗祖宗尸位素餐者,百年的大树,早就已经自上到下,由里至外烂透了。
蒲若斐便是出身于“腐朽”的世家,听闻过苏容婳对她讲出的肺腑之言,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头,她将话又引回了漠北:“陛下,天灾人祸让漠北式微,趁此良机,我朝倒应一鼓作气,除了这祸害才是,可不能由着他们在巴彦闹出名堂。到时候卷土重来,也是件麻烦事。”
她的意思明显,一是不可在北面留下一点即燃的隐患,二便是留孟越臣这般将才常驻边疆,将漠北斩尽杀绝后再回京。
苏容婳不愿重振皇权的机会一次又一次推迟,她否决道:“不可,大乾以西以北是茫茫无尽的草原,缺水少人,我们的士兵在里面会迷路。他们有心要藏起来,大乾十年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蒲若斐沉吟片刻,道:“乾京最多的便是蕃国商人,让他们商队的向导带领军队,在草原上认路,也不失为一良计。”
“蕃国人不可信。”
短短数字,苏容婳心意定了,便如磐石长在山顶,纵然是蒲若斐也无法撼动半分,也幸好是蒲若斐在与她争执,若是换了别人,苏容婳便该怀疑此人对皇帝的忠心了。
即便蒲若斐生性自然,厌恶俗世,可她的一言一行也都与世家息息相关。世家是她一切的根基,蒲若斐想要摆脱过这个牢笼,却发现她越是挣扎越是更紧的纠缠在一起。
她可以流觞曲水对月放歌,却无法伐木建屋洗手做羹汤。在京时如此,正似祖宅时亦是如此,与其说蒲若斐向往平淡真实,不如说她追求的是人上人的风流雅事。这一点,她自己也十分清楚。
所以,出于对世家繁华的留恋,出于不想让爱人与自己的过去正面交锋,蒲若斐也要拦一拦孟越臣的回京。
不过此刻的苏容婳是不会再听别人的劝谏了,蒲若斐深谙她性子,便知自己对孟越臣之事多说无益 ,就另道:“陛下要想让孟越臣尽快回京,也不需命他再克巴彦,去毁漠北的根基。”
“你让朕在漠北立一个傀儡?”
苏容婳折起薄竹纸,捏在了手心里。
蒲若斐却早将上面的字瞧得一清二楚,青纸黑字,格外刺目,苏容婳说出的未说出的,她全看见了。
“漠北天灾人祸不断,国力大伤,只要我们派出大臣驻守,再立一平庸之辈做国主,譬如安西等地设都护般,就不怕它日后死灰复燃。”
苏容婳仿佛猜到了她的意图,声线不觉一颤,道:“阿木其子女俱夭折在沙场上,阿塔其的都已成年,哪里能找到好操纵的人来呢?”
“陛下不是早就筹划好了吗?”蒲若斐笑了,轻轻接过了她手中的竹纸,两指拈着举起道:“军报上已写了她人的所在,陛下这么着急的找到了乌云其木格,该不会是想要接她回京?陛下英明 ,不如及早将人安排在北关,等战事一停,就送她回国,给陛下坐稳这北面的江山。”
既然拦不得孟越臣,那便顺势送走这人。若说这是故意的,那是无稽之谈,蒲若斐不会花费精力在这与一异国女子争风夺宠的事上。
只是她方才断定,苏容婳的笑容,多半是因军报上有了乌云的下落而生出的,蒲若斐便因此临时起了意。为了国家,为了自己的私念,她都要将乌云其木格送回漠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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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可爱说不清楚世女想要什么,在这里解释一下哈,可能是之前描绘的世女是个热爱山水自由的好宝宝,大家因此对她有了误解,但是小可爱别忘了她那么喜欢自由怎么还一直留在宫里呀【抠鼻敲桌她最喜欢陛下的!配角的事是本菌之前疏忽了,以后她们不会有太多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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