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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这件事情,绝对算不得一回生二回熟。
许岸经历过,反倒觉得,这次比上次还要紧张些。
好在心里有底,题答得顺畅。
都是李黎给她捋过的知识点,她本就聪明,触类旁通,以前的缺项补得快,更加顺手自得。
突然觉得影视作品里几个月恶补上大学的事情不算虚构。
好的老师,有时候抵得过数年的盲目学习。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天天晴,阳光刺目,淮州每年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梅雨季,会随着夏天的来临,彻底消散。
这般好的日光,不由自主的让人皱起眉。
好像她这半年大多伏案,看到的只有日出和夜昼。
人散了劲,手里拎着最简单的透明文具袋,脚下的路走得慢,甚至都不像旁人,出来的瞬间先把手机打开。
好像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做完,余下的,就缺了点念想似的。
直到出了校门,看到站在面前笑容灿烂的姚于菲,她才有种一切终于结束的实感。
姚于菲树袋熊似的攀住了她,第一句话就是:“跟着姐妹玩去,考试周请假来看你,千万别跟我提一句跟考试有关的事情。”
许岸被她逗笑,另一半的气力也卸了下来,回抱着,在她肩头伏了很久。
好像二十岁以前,最重要的事情无外乎是各种考试堆叠出来的人生,明明每一场考完,面临的都会是更加残酷的生活,可人还是乐此不疲。
把每一次当做苦难的终点似的,去期待新的生活。
这一年,羽翼半丰,却又被陆临意护着的许岸,把这场考试,当做人生最为重要的一场战役。
现在,她胜利了。
两个人在校门口静静抱了许久,久到甚至有校园记者认出许岸,想要采访她。
许岸连连挥手拒绝,拉着姚于菲就往旁边的车跑去。
奔驰E系,陆临意的车里,最最不起眼的一样。
司机一直坐在车里。
陆临意原是打算亲自来的,被许岸勒令回了北青,不允许他在这天出现。
小姑娘理由充分,“陆先生你日理万机,我不能浪费,而且,”她顿了一下,“我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先生自然也不是什么非要贴上去的人。
万事讲究你情我愿,没有半点强迫。
安排司机接送,余下的也不过是前一晚上给她发的祝福信息。
俗套却耐用。
L:【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许岸默默的记下,截了个图。
放到了收藏备份中。
她和陆临意的记忆不算多。
没有照片,也?少有对话。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电话直来直往,并不喜欢手指触及键盘这种低效率的沟通方式。
所以难得的祝福,她存了下来。
一上车,姚于菲就冲她挤眉弄眼。
微信滴滴滴的发个不停。
摇一摇:【老实交代,这车怎么回事,司机怎么回事,这可是奔驰啊!】
摇一摇:【我还听说,你回璀璨星城住了???】
摇一摇:【谁给你买的房子?你被包/养了?!!】
突突袭来的问题,许岸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回答哪一个,更准确的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她和陆临意的关系。
那晚陆先生说喜欢她,却也没有后续,问起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过说的是要等考试结束。
现在算什么?
暧昧的都市男女?亦或是过分好的朋友。
许岸只能给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没有给姚于菲回信息,而是给陆临意发去了一条。
山午:【陆先生,我考完了^^】
带了个笑弯弯眼的表情。
陆临意没有回。
他白天总是忙得很,许岸也是后来才知道,不论是去汝城找她,还是陪她散心的两次,都是他推了工作前来的。
万贯家财总不能是凭天而降,越是他这样身家地位的人,才越是需要谨言慎行、步步筹谋。
身居高位,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姚于菲见她没什么反应,探着头不见外的和司机说道:“师傅,去青年路的‘闷”。
许岸拧着眉,倒是没有拒绝,“青年路我知道,这个闷”是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呗,我还能卖了你不成。”
等到许岸坐到“闷”的大堂时,倒的确有种被姚于菲卖了个感觉。
淮城本就不大,前些年借着旅游业的东风,开了不少所谓的民谣酒吧,一到晚上总有人捧着吉他,唱着伤春悲秋的情歌。
姚于菲高中的时候就对这些灯红酒绿的店有兴趣,拉着许岸就往里冲,总被她以“未成年”为由给拦了下来。
现如今,她看着这大门紧锁,颇有几分年代感的,半大不大的酒吧,头皮嗡嗡,总觉得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
门口招牌的营业时间写着:晚八点至早六点。
典型的后半夜出动。
这六点不到的时间,难怪人家不开门。
姚于菲却横,打了个电话,话语嚣张,“给姑奶奶开门。”
她今天明显有备而来,白色的紧身T恤外面套了件短小的黄色吊带,牛仔短裤把一条长腿衬得笔挺修长。
苍蝇腿的睫毛明显有了进步,换成了扇子似的假睫毛,眼睛一张一合,像是两个黑色的屏风,把一双漂亮的眼睛盖得严严实实的。
许岸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白T长裤,黑白相间的板鞋,手里还拎着文具袋。
跟这里格格不入。
紧接着就听到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起,锁子弹开,一头黄色的脑袋就猛地扎了出来,“姑奶奶您来了,哎呦,稀客,这不是咱们许大美女,快来快来。
人往里迎着,许岸想了半天,才终于把他和高中时那个瘦瘦小小的,总爱坐在最后一排抠鼻屎的男生联系起来。
“吴宗庸?”
“嘿,咱们就说,不愧是学霸,脑子就是好用,就是我,嘿嘿,快进。’
酒吧不大,没有开灯,大堂昏暗,只靠着吧台的一盏壁灯照着光。
看起来有些年岁的样子。
正中横竖放了四排站位,一旁放了两排卡座。
姚于菲蹭了蹭许岸的肩膀,“老吴去年不是没考上嘛,盘了这么个店,生意还行,他手艺好,这店主要靠着他的招牌面。”
“一会儿谢辙过来。”
许岸一愣,微微皱眉,“你叫他来干嘛?”
“不是我叫的,你回一中考试的消息在班级群里传遍了,不对啊,你不是在群里嘛,大家嚷着给你贺贺,说聚在这里,看你没拒绝,都以为你答应了。”
许岸一听,头都大了。
这是哪门子的逻辑,那个每天99+消息的班级群,早就被她屏蔽,再没点开过一次。
现下长叹了口气,问了句,“还有谁?”
“挺多的,谢辙不是班长嘛,他一开口,咱们班来了大半。”
许岸的头越发大了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开始考虑如何溜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人尚未找好理由,就听到门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吴宗庸兴冲冲的跑去开门,推门而入的可不就是以前班里的同学。
零零总总,足足十五个人。
许岸高中时人缘好。
虽是冷清的性子,但大多数时候柔和,从未与人冲突。
人又漂亮,浅笑着看着你时,会让人有种浸透心底的愉悦。
因而喜欢她的人也多。
考试周能够请假回来,都是把她当朋友的。
现如今一拥而入,三两凑在许岸面前说着祝福的话语。
“女神,今年考得怎么样,肯定状元!”
“去年少考了一门大课还能擦本科线,你简直不是人,是神啊。”
“聊什么考试,不聊不聊,都是成年人,咱们今晚喝酒!”
热热闹闹,吵吵嚷嚷。
许岸刚刚考完时那点疏离茫然,无所适从的不耐感陡然消失。
像是重新回到了俗世的人,开始贪恋红尘的美好。
吴宗庸的手艺当真好。
酒吧里面卖面条,属实是头一遭,可当真人人面前端了碗面,晚饭的时间,一个个吃的欢畅。
面吃的干净,酒上了桌。
红的白的,洋的啤的。
主题自然是给许岸贺解放。
去年的事情都有耳闻,当初就有很多同学打抱不平,但许岸走的突然,招呼都不打一个,因而一腔愤恨无处发泄,连带着下一级的不少同学对庄果希存了意见。
现在人回来了,场子自然要热起来。
许岸架不住劝酒的热情,一个个祝福话说的俏皮。
“女神,祝你旗开得胜,青大拿下,八块腹肌,尽在裙下。“
“天王盖地虎,你是九八五,宝塔镇河妖,必上一一。
“干了这杯酒,高考成绩九百九。
许岸被逗得喝得多了些。
大概潜意识也想放松一下,就由着自己的本心。
人在快乐的时候喝的多,就容易醉。
姚于菲勾着她的肩膀,揶揄着,“姐妹够意思吧,过瘾吧。
许岸竟当真捧了姚于菲的脸颊,许是有了之前亲吻陆临意的经验,这件事情做起来越发的顺手,当即在她脸颊上落了个吻,带着重重的吧唧声,“姚菲菲,我全世界最爱你。”
惹得全场嗷嗷尖叫。
都是刚刚成年不久的少男少女,撒了欢玩起来野。
吴宗庸带着一群人在卡座上玩游戏,姚于菲非要去蹦迪区跳舞。
许岸喝的晕乎乎的,也玩不了这些疯狂的游戏。
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管她。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疼,靠一靠就好了。”
“谢辙在那边,让他看着你我放心。”说着,还别有深意的挑了个眉。
许岸作势就要打她,被姚于菲一溜烟的窜走。
当年校内鼎鼎有名的学霸校草喜欢学霸校花的故事人尽皆知。
一度在校园论坛上热议,被封为一中意难平之首。
只不过当真有些晕。
换了地方,又临近考试,许岸睡得不算好。现在松懈下来,倦意最先袭来,找了个卡座的角落,把自己窝了进去。
手机已经不知道被放到了哪里。
人多又杂,大家频繁更换着位置,大概掉到了哪个缝隙中。
她实在困倦,顾不得找,就陷入了沉睡。
=
陆临意这两天在海城出差,原本的会议下午提前结束。
想着小丫头没良心,不让他来接,于是应了顾淮的局。
算不得多么重要的场合,胜在人大多年轻。
顾淮打着为聂允安贺展的由头,叫了不少圈子里的新贵。
北青认权,海城认钱。
融易集团的总部设在苏市,创业初期的大半业务都落在海城。
现如今虽搬回北青,但底子仍在,叠加上陆家的背景,簇拥者众。
是以陆临意肯点头,这场局的准入门槛就高了不少。
顾淮乐得借他的名义替自己赚个人情。
还特意向聂允安讨了个情。
这个从三岁就开始跟在陆临意身后,枉顾上一辈斗的你死我活的隔阂,把自己类比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文艺少女。
因此给顾淮新开的美术馆送了张价值八位数的真迹。
地方定在了海城私密的居盛斋。
独门独户的院落式餐厅。
不过六点,人都已经来齐。
寒暄着,眼眸却都巴巴看着门外。
陆临意来得多少有些迟,甫一落座,聂允安挂着笑,谢谢二哥捧场的话还没说出口。
程源就跟了进来,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陆先生,指尖落在腿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眉眼间闪过一丝薄韫,而后叮嘱道:“让人在门口看好,你开车。”
“是。
程源掩门而出,陆临意起身端酒,“临时出了一点意外要处理,各位担待。
说着,就着手里的酒杯饮了一口。
陆先生能喝这杯酒,已经是给所有人面子。
当下也不能有人指摘些什么。
落杯迈步,走到顾淮身边时,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
顾淮立刻转了个话题,热起了场子。
海城离淮州近,不足两个小时的车程。
程源开的快,抵达“闷”时,刚过十一点。
酒吧最热闹的时间。
门口蹲着几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少男少女,吞云吐雾,看着来人,不由得把烟往身后藏了藏。
明明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却偏生觉得气场强大,让人发憷。
人好找。
满室的热闹,偏生她这里最安静。
瘦小的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睡觉,一张脸巴掌大,眼底泛着青灰,看出来的疲惫。
身上还盖了一件男士的夹克外套。
旁边坐着的少年,青涩阳光,和旁人说上几句话,眼眸总要落到她身上数秒。
眼底的爱意无法隐藏。
陆临意冷笑着,勾了唇,直接走上前去,打手就把人抱了起来,衣服随之落在了地上。
谢辙最先大喊了一声,“你是谁?放下她!”
瞬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引了过来。
吴宗庸一下子冲了过来,刚想动手,却猛地收住。
这种只一眼就能迫得人不敢上前的气度,是整个淮州都找不出一个的。
衿贵卓然,绝非等闲。
堪堪站在那里,是跟他说句话都会吓得大气不敢喘的漠然。
他顿时噤声。
姚于菲又怂又怕,人是她带来的,万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咬着牙冲上前去,“你是谁啊,大庭广众强抢民女吗?!“
一群乳臭未干的小朋友,一个个虎视眈眈仿佛他会吃了许岸的模样。
而怀里的丫头却浑然不觉,睡得安稳。
不由得气笑,伸手捏住许岸的鼻子,小丫头皱着眉,一脸的不耐。
“许岸,我是谁?”
许岸眼缝微开,漏了一抹光进来,眼看着是陆临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他怀里扎了扎,鼻腔带着嘤咛的娇嗔,“陆先生别闹,我好困。”
顿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陆临意身居高位的俯视着一群半大的孩子。
“人我带走了,程源,今晚的账都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