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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岸那点嚣张跋扈的气焰不过是汝城限定。
她吃过寄人篱下的亏,也惯来会看眼色。
陆先生说的再好听,她多少也清楚。
有钱人的喜欢不过是镜花水月,做不得主。
可也的确被他刚刚的行为吓到,迟迟不愿意开口。
陆临意的耐心比她想象中的足,当真好言好语的安抚着。
甚至捧了那天她巴巴看了许久的锦翠烧釉瓶,说要送她赔罪。
“我这屋子里你稀罕什么就拿去,你当我喝得多了,不作数。”
再闹下去,就有点不识好歹。
许岸到底扯了个笑,这事算是翻了过去。
不过眼见着要过十二点。
陆先生堪堪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了件深灰色的风衣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手落在她的手腕上,后来不过瘾似的,向下,握住了她的手。
手掌被包裹在巨大的掌心里。
温热妥帖,细密无虞。
许岸眼眸落在叠交的手上,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思绪蔓延。
她对陆临意的喜欢源于见色起意,后来是解困于难,现在却好像又增加了些类似于温暖的东西。
让砰砰跃动的心跳盖了一层柔纱。
绵延肆虐。
“院子里主事的是兰姨,有事找她,有什么旁的事情,或是人找到你,随时联系程源。”
“当然,在找不到我的情况下。”
他把小姑娘接到家里,请了老师这件事情,怕也不出两天就会传到陆成国的耳朵里。
以他父亲的清高,尚不至于和一个小丫头计较。
看不上也不屑于在乎。
但久了,难保不会出事。
不是难解决的事情,只要小姑娘坚定一点。
许岸大概猜到了一点点的内容,只不过和陆临意想的不太一样似的。
“你的未婚妻或者联姻对象?”
陆临意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为什么不问我有没有女朋友。”
“陆先生应该不是这样的人,骑驴找马,下作。”
最后两个字说的硬气,惹得陆临意勾笑看她。
小姑娘还当真是能给他点惊喜。
院子里的长椅是木质的,坐垫处加了藤编,初春的夜里风凉,却也舒服。
陆临意勾了她的手过来,和田玉的手镯还在她的手腕上挂着。
莹润玉和,脂白醇厚。
“我没有女朋友,自然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未婚妻,但有些不太好处理的事情,若是日后让你不舒服了,告诉我就好。”
许岸懂他后面的话。
就像她第一次来北青市师傅叮嘱她的。
万事敛着性子,莫要起了冲突。
这四九城里的人,她得罪不起。
就算是背靠着陆临意,也要乖一些。
不要给他徒增麻烦。
她懂,就不会有不悦。
本就是南柯一梦的事情。
只是没多少和他望月闲聊的心思,满脑子都在老师留给她的资料上。
于是看着陆临意,端了个半真挚半做作的笑,“陆先生早点休息,晚安。’
生怕他粘着她似的。
陆临意手指探上她的额头,轻轻一弹。
还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若非小姑娘看他的眼神尚且算作有爱,他倒是会怀疑,她是为了这青大的老师资源才愿意巴巴的跟过来的。
可也还是放了她回去。
烟斋看着大,房间却算不得多。
除了他日常起居的独立院落,也只有三个套间。
正厅是一个开间,用来待客。
偏厅的书房给了许岸,作为未来三个月的上课读书区域。
原本打算把西侧厢房留给她住,临到最后他却变了主意,让兰姨把他院子里那间独立的小厅整理了出来。
换了新的床和桌,生生置办成了一个小姑娘风格的房间。
与烟斋一水的古件格格不入。
许岸把老师留下的资料理顺了一遍,等到有了睡意时,已经临近一点。
关了灯,院子里的烛火和月光洒进,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她像是偷偷进入巧妙世界的爱丽丝,一边好奇的探索异域的世界,一边等待梦醒的时分。
透过她的木制窗向外看去,陆临意房间的烛火长明。
也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没睡。
倒是想起少女时期抄读的那些矫揉造作的诗句。
“我夜坐听风,昼眠得雨。
悟得月如何缺,天如何老”
怕是陆先生每日守着这一方斋,捻了更多的离愁别绪。
许岸揣着半是陌生疏离半是欢喜雀跃的一颗心。
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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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的一贯早。
从高一起养成的习惯,参与高考的学生,都要借着晨起头脑清明的时刻去背些什么。
所以不过六点,人已经起了床。
裹了外套出门,才发现院子里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启了早上的工作。
清扫的人员安静的做着打扫,后厨已经开始着手早饭,烟火气渺渺而起,雾腾腾的。
有人看到她,低声喊了句,“许小姐。”
想来是怕吵醒了陆临意。
许岸寻了个临湖的长椅,原是只打算背完语文的诗词,兰姨却送了温热的暖包和牛奶。
“晨起湖边凉,小姐注意保暖。”
她应着说好。
又觉得人生奇妙。
昨天早上她还最后一次吃了宿舍门口的油酥饼,今天早上,已经被称为小姐,照顾妥帖。
当真是富贵迷人眼。
是她以前梦里都不曾肖想过的生活。
好在太阳升的快,露气消散,湖边越发清明。
背了半响,听到声音抬眸才发现,陆临意哪里在房间,而是从外面回来,穿了一身的运动装。
腕间带了计数的手表,颈部还围着一块黑色的速干巾。
头发微微落在额前,柔软黑密,比他平日里向上推起,端方持重的模样多了几分少年气。
许岸恍惚了几秒。
像是大学校园,一个在呀呀读书,一个晨跑归来。
继而扬了张笑脸,脆生生的喊了句,“陆先生早。
早晨微凉,汗散的也快,陆临意人走到她的面前,长身直立,俯眸下去,刚好对上小姑娘抬起来的眸子。
黑白分明,盈盈含亮。
裹了件奶白色的针织长衫,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沾了刚刚喝完的奶渍。
陆临意手指拂过,拇指落在她的唇畔,到底是忍了些不适宜的念想。
“我去洗澡,你也一会儿准备去吃饭。”
小姑娘甜甜的回了个“好”。
陆先生早上的这顿热水澡就变成了冷水澡。
陆临意的早饭一向简单。
西式的冷盘配咖啡。
兰姨考虑到许岸,让后厨做了不少中式的小餐点。
油条豆浆小笼包,连带着口味各异的小咸菜,满满当当铺陈开来,占满了整个大桌。
小姑娘吃的认真。
在发现陆临意只吃少有的几样东西后,跟兰姨道了谢,也定下了每日要吃的东西。
是奇妙的默契。
两个人竟然分外的和谐。
许岸尚且好说,集体生活过得多了,自然游刃有余。
陆临意却惯来独居。
十三岁独自求学开始,便一直是一个人生活。
饶是有照顾起居的阿姨,也从未同饮同餐。
兰姨担心了许久,光是许岸的各种用品位置的摆放,是否要避开陆先生的视线都仔细揣测。
却不曾想到。
他自然如常,未有半分异样。
而后人起身出门,还不忘探手捏了把小姑娘的脸颊,像是得了什么稀罕的物件似的。
舍不得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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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意给她找的老师叫李黎,年岁不大,也不过三十出头,主业是青大的博后,兼职则专门负责高考培训。
一年不过二个学生,是有钱都请不到的主。
每周给许岸上三次全课。
早八晚九,算得上是高压。
作业留的也多,摸底考试也频繁。
许岸几乎是勒紧了弦的全力以赴,分不出半点的时间精力来想一些旖旎浪漫的事情。
一时间,日子过得快且单一。
陆临意也远比她想象中的忙碌。
她不知道他具体做些什么,但应酬不算少,出差也不算少。
有时候甚至半个月的时间也不在家。
偶尔喝得多了,会在她的房间里坐一会儿。
也不言语,只是看着她读书,甚至偶尔会在躺椅上睡着。
只是睡得不深,往往许岸给他搭上毯子不多时,他又会自己醒来。
尺度有余,克制得当,鲜少会有出格的时刻。
倒是有两次,他回来时恰好碰到许岸打着赤脚在院子里背书。
脚踩在鹅卵石上,嘴里咿咿呀呀的念念有词。
春末夏初,温度高了起来,大多数时候她都只穿着短裤短袖。
一双笔直纤细的腿晃悠悠的。
院子的灯暗,她屋内投射出来的光却亮,把人映衬的暖白柔和。
看到他回来,总是俏声喊上一句,“陆先生。”
引得陆临意把她搂在怀里抱了许久,最后强撑着一双晦暗猩红的眸子,只是落在她的唇畔亲了亲。
不及第一次她主动吻他时候的深。
春末夏初时,园子里的花便全都绽放开来。
绿树荫蔽,浮翠流丹,两只天鹅伸长了脖子。
白板上的倒计时开始进入个位数。
李黎给她最后出了三套卷子,许岸反而越发的踏实安心。
若是没有意外,应该会顺利考取青大。
她琢磨着,要跟陆先生告别才是。
她的户籍地在淮城,总要回去参加考试的。
所以难得兴致起,去小厨房里做了顿家常菜。
有她和主厨学的,陆先生最爱的藕尖牛腩烩云笋,还有淮城的特色煲汤。
最后还做了地道的东坡肉。
提前问了程源陆先生的行程,摆了小桌。
想着又去隔壁老贾的店里取了之前他们喝过的拿瓶陆先生颇为喜欢的酒。
采了园子里的花,摆在了她带来的那只鹅颈瓶中。
怎么看都有一种即将告别前的仪式感。
算下来,陆先生这次出差久些,两个人竟然当真许久未见。
以至于陆临意回来看到这一幕,眼眸微暗。
狭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问道:“这是何意?”
“我要走了,自然是要跟陆先生道个别的。”小姑娘说的坦荡,丝毫没有察觉到话语里的歧义。
她这三个多月过得充实。
能分给陆临意的别说时间,就是话语都没得多少。
每日里最多的便是轻声脆语的一句,“陆先生。”
看着书本也远比看着他亲切。
眼眸中那点灼灼爱意都仿佛消散殆尽。
还真是从他这里贪图个名校老师似的。
伪装都不屑于一点。
他生怕自己那点旁的心思吓到她,躲了出去,给小姑娘留了清闲和安静,这一刻却徒生了一抹后悔
“哦?”陆临意勾唇,看着小丫头那副用完就打算把他扔掉的样子,眼眸晦暗,仿佛可以翻起汹涌的浪似得,狭迫而上,“用完就扔,许岸,你胆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