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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哥们儿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丧钟推着你突突了两梭子吗？？”
一来就是两个血刺呼啦的人堂堂入镜，雷恩瞳孔地震。
他快步走出传送门，身上散发出蓝色荧光开始释放群体治疗魔法，传送门汇成一团火花，在黑暗中熄灭。
“……救她。”
蝙蝠侠似乎已经听不清他的声音了，大概也看不清他的模样。这位富豪、天才、科学家与黑暗中的超级英雄，他只是轻声道：“救她。”
那是属于布鲁斯·韦恩的声音。
活化，自生，诊断，各类清汁。飞翼回旋，以太魔力汹涌沸腾，治疗魔法像不要钱似的灌。
雷恩眼中紫红光辉越发明亮，他半跪下来，一把扶住蝙蝠侠，另一只手按在蝙蝠侠怀里的陌生女人身上。他毫不吝啬自己的魔力，也不在意雪白衣袍下摆正被血液浸红：“好的，好的，这位患蝙你先躺一下……
“放心，她不会躺进地下六英尺，你也不会。医生在这里，你们会看到明天的太阳……”
止血、接骨、补液、调整平衡。
生命，多么神奇，只要缺损的程度不高，就似乎自己就记得自己该长什么样。
在充沛的魔力支持下，两个濒死之人开始快速恢复，只要稍加引导就毫无差错，这让雷恩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死侍与金刚狼，但他没空去思考个中缘由。
他只是开始感谢自己第一手就骰了个治疗职业，这些日子以来，贤学这些治疗魔法派上的用场可太大了。果然超级英雄在脑子正常的编剧之外最需要的其实不是别的，正是一个靠谱的奶……
雷恩双目微垂，他维持着治疗魔法的输出，双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简单的法阵，一阵微风将地上两人原样抬起来，灵光闪烁，护盾笼罩了他们，让治疗变得更加全面。
肌肉闭合，血管续接，弹头被挤出身躯，却没有落在地上，而是飘浮在半空中。
“有一个人，在窥视此处后离开了这附近。”雷恩起身道，他以感知监控着周边动向：“混乱的生命气息，我能听见恶意的低语……那是你的敌人？”
“……”一直没再发出什么动静的蝙蝠侠沉默片刻，猛然深吸一口气，他胸膛鼓起，拳头握紧，身上显现出一种强烈的焦躁与愤怒，但那情绪转瞬即逝。
他睁开眼，目光像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也像暗影与尸骨从坟墓里升起，携刀带剑地要去打一场仗。
“小丑……”
蝙蝠侠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的这个词。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嘶哑，即使他还没有重启变声器。
不知为何，雷恩总觉得，这样的声音才属于这个人，就像‘蝙蝠侠’才是布鲁斯·韦恩的自我。
“小丑，那是个疯子，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常客，他和一个名叫‘100’的黑帮勾结上了。‘100’是个贩毒团伙，被大都会的黑帮排挤来了哥谭，你还杀过他们两个人。
“我近期一直在追查他们。但在他们背后，显然还有更大的势力……他们放出了小丑，协助他做出这些机关……”
蝙蝠侠粗略讲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基本忽略了自己所经历的那部分痛苦，但结合现场环境，雷恩看得出事实如何。
在基本行动能力恢复后，蝙蝠侠坐起身。
这个动作似乎带给了他极大的痛苦，但他面不改色，甚至连心跳频率都没快多少——不得不说，相比需要打镇痛剂的托尼，论抗造还得是蝙蝠侠。
至于‘100’？
雷恩回想起了那两个死在他手里的人。
不，那两团烂肉。
……
贩毒团伙？他们最好别出现在他眼前。
雷恩目光微微闪烁。他没有贸然对蝙蝠侠施以更多帮助，只是看着对方逐渐调整方位而坐在半空中，甚至很快掌握了浮空状态的平衡技巧，并摸索着打开臂甲上的蝙蝠终端，测试信号强弱。
即使在他破损的制服与轻甲之下，大部分组织只重生到了肌肉那一步，而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些地方，它们可能动一下都会带来剥皮一样的疼痛。
一丝敬意从雷恩心底里涌现。
失去武装依然能完成任务，身负重伤却还是保持冷静，在生死之间主动将生存的机会让给一个陌生人……
蝙蝠侠，他没有超自然力量保护，没有更高维度的靠山，没有他所在的国家政府背书，甚至没有一身像钢铁侠那样的常规战甲。
在行动过程中，他只有自己、一身凯夫拉纤维战衣、一条万能腰带（现在也没了），还有蝙蝠车和他不愿意将之扯进过度危险中的管家阿尔弗雷德，还有那个比起打架更应该去写作业的少年助手‘罗宾’。
他甚至不用枪。
一个仍属于‘人类’范畴的人，要如何做到这一步？
至少曾经的他自己，是决计做不到的。
“令人惊讶，蝙蝠侠。”雷恩又检查了一下蝙蝠的身体状态，确保在稳步向好，然后神色古怪地歪头凑在蝙蝠面前：“你不怕死吗？”
“？”
蝙蝠侠看了他一眼。
“怕。”他说。
“哦，好吧，”雷恩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你这种人大概要说什么，‘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之类的。这要是部动画就应该给你和你记忆里的黑暗一个大特写，是漫画那你应该一脚踩在滴水兽头上看哥谭，是小说那就应该加入一段场景与你的神态描写，但最终这一切都导向同一个发展：你们说总要有人去做，又说‘那为什么不能是我？’，然后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我这个给你们提供援助的一般路过NPC注视着你们的背影，回头写下自己的前半生，它要叫什么好呢？《苍穹回忆录》已经有了，我这个总不能叫《太空回忆录》……”
雷恩嘀咕着。他的神色有些古怪，顺手想扶一扶蝙蝠侠，对方却沉默地摆手拒绝了帮助，而是艰难地翻身从半空中下来，落地时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根本没必要这样做。”雷恩轻声道，他看着蝙蝠侠慢慢站起：“你根本……”
你根本没必要付出这样的牺牲。
不是吗？
你是个富豪，几乎孤身一人，你的社会身份让你在享乐中如鱼得水，为何不像一个富豪那样做事呢？承认‘布鲁斯·韦恩’的存在，用富豪该用的手段去做事……
就像虽然哥谭所在的州没有死刑，但你难道真的就完全没办法推动死刑立法吗？
雷恩神色复杂。他带着半空中飘浮的昏迷女人，跟在蝙蝠侠身边，顺手还释放魔法清洁了所有人的衣服。
漆黑披风与洁白衣摆同样被风吹起，一个沉如铅坠，一个飘扬翻飞。
在走出这座废弃游乐场之前，蝙蝠侠忽然停下了步伐。
“不管你在想什么，那都是错的。”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夜风中，“现在，把她给我，回到你该在的地方、你治病救人的地方、你赠予穷人食物并为人们分发希望的地方……”
哥谭是个泥潭。
蝙蝠侠神色平静，他嘴角拉平，略有破裂的面具掩盖了一切情绪。
“……你不应该与这一切建立联系，‘医生’。”他说，“至于我……维护哥谭的秩序，也是维护我自己。我只是在利己，我满怀畏惧，并不如你想的那样，英勇且利他。”
雷恩愣在原地。
他没想过蝙蝠侠会对他说这样一段话，他看着蝙蝠侠，看着那个本该在宴会里与人推杯换盏的布鲁斯·韦恩心底的幻影。那幽暗幻影抱着一个无辜受害的普通女人转身离去，而他们都知道，哥谭警局的人正从那个方向赶来。
这一刻，蝙蝠侠的身影落在雷恩眼里，似乎与恐惧一词毫无联系。但又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人们心中最大的恐惧。
于是，雷恩突然明白了，比起死亡，蝙蝠侠更怕的是什么。
——他怕他自己，不能死得其所。
“……操。你们这些没救的‘英雄’……”
你们这些令人敬佩的‘英雄’。
雷恩神色复杂，顺手一掸衣襟，一个幻术遮掩了他的身形。
夜风中，他腾空而起，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