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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最恨跟人比生儿子。
尤其是想到孙坚死得早竟然都有五个儿子,吕布这心中的火气就蹭蹭蹭的往上冒。
“传令,今日黄昏前,必须抵达皖城。”
吕布策马在前。
魏续、秦宜禄、宋宪、侯成、成廉、曹性、侯谐、毛晖、徐翕、许眈、章诳、吕由。
十二将紧随其后。
万余步骑直抵皖城。
吕布更是单弓匹马的来到城下,向城头高呼:“孙权小儿,可认得你家吕爷。”
城头。
看着嚣张至极的吕布,孙权扬声嘲讽:“孙家世代官宦,岂会认得北疆武夫?”
吕布大笑:“瓜农之后,穿上官皮给袁术和曹操当狗,就敢自称世代官宦。孙权小儿,何故连鄙贱出身都不敢正视啊?”
孙权的脸色变得阴沉。
虽然孙家自称孙武之后,但只要是富春孙氏都敢自称是孙武之后。
年代久远,外人谁又能考证真假?
说是世代官宦,只是孙权在脸上贴金,不愿承认是瓜农之后。
若承认了,还如何跟江东士子结交?
士子也是有鄙视链的。
若孙权自称是瓜农之后,都没几个士子会将孙权当回事。
若孙权自称是孙武之后,家道中落,欲振兴家族,复先祖荣耀,那在士子眼中就是“有大志”了。
原本过去多年,孙坚和孙策又打出了名头,没几个人还记得孙家祖辈种瓜为业。
结果今日。
吕布开口一个“瓜农之后”,差点孙权破防。
孙权绞尽脑汁,想到了昔日孙坚在阳人击败吕布、胡轸的旧事,喝道:“昔日阳人一战,闻家父之名丧胆的败将,竟也敢在我面前妄言。”
吕布闻言,笑得更欢:“孙权小儿,孙坚都不敢自吹阳人之战,你竟然还当真了。”
“让本侯好好给你讲讲。”
“昔日,孙坚引兵入梁东,想抄小路攻打洛阳,结果被徐荣包围,只剩下十几个骑兵突围而走,几近丧生。”
“孙坚想要雪耻,进占太谷阳人,本侯奉令跟胡轸前往阳人。”
“胡轸骄矜傲慢,不敬本侯,当众扬言要斩了孙坚立军威。”
“本侯想要除掉胡轸,就诳胡轸说孙坚跑了,让胡轸催军速行到阳人,不曾想孙坚竟然只敢守城不敢出城。”
“本侯只能令人散布谣言,谎称孙坚劫营。”
“胡轸信以为真,丢下大营就跑了,孙坚这才敢趁势出城。”
“怎到了你口中,就成了本侯闻孙坚之名丧胆了?”
“哎,瓜农虽然是士人口中的贱业,但自食其力,业贱人不贱。”
“没想到你孙权,竟然恬不知耻到数典忘祖,不仅给自己换了个祖宗,还无中生有的吹嘘孙坚的战绩。”
“为了籍祖之名和籍父之名,你可真是穷尽了心思啊。”
“孙权小儿,这名声不是靠说出来的。你说得再好听,没战绩,也不顶用啊。”
跟刘标相处的时间久了。
吕布这斗嘴的水平也有了显著的提升。
这一阵有理有据的反讽,听得城头的军卒都在窃窃私语。
孙权只提阳人之战,吕布直接来了个阳人之战的前因后果且又具体描述。
对普通的军卒而言,吕布说得比孙权详细,那自然就更真。
听得城头的私语,孙权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想到拿阳人之战讽刺吕布,不仅没令吕布破防,反而被吕布反讽了。
北疆武夫,粗鄙之徒,竟如此能说?
“吕布,休得狡辩!”
“家父东征西讨,连董卓都只敢避其锋芒,又何须吹嘘?”
“败军之将,竟然也敢犯我皖城,”
“今日让你见识,我孙家子的神射!”
孙权冷喝一声,取弓搭箭,射向吕布。
我这一箭,猛虎都得趴下。
区区吕布,何足畏惧!
嗖的一声,箭如流星。
然而。
吕布只是慢悠悠的偏头,就避开了孙权射出的箭,惊得城头军卒愕然不已。
“孙权小儿,这就是你的神射?”
“有力无巧,连山中的猎户都不如,若这都是神射了,那本侯麾下万余步骑,皆是神射!”
孙权的手都抖起来了。
太气人了!
躲箭是善射者的本事,无可厚非。
可吕布用这种慢悠悠的方式躲箭,纯粹是对孙权的羞辱!
神射?
本侯只是偏个头,就躲开了箭?
真不是在放海?
周泰小声劝道:“仲公子,不必跟吕布斗气。皖城易守难攻,纵是吕布骁勇,也奈何不得我等。”
若是平日里,孙权也就一笑了之。
可今日不同。
听到周泰口中的“斗气”“骁勇”,孙权就感觉心中火气更甚。
这意思,我孙权是个废物?
就在孙权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反击吕布争得颜面时,忽听得吕布一声大喝:
“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躲本侯一箭!”
声未完,箭已到。
孙权来不及躲避,箭已经射中了孙权的头盔红缨。
“仲公子!”
周泰大惊失色。
若吕布的箭再往下偏一些,孙权直接就被射杀了。
那个距离,竟然能射中仲公子的头盔红缨?
辕门射戟,不是妄言!
虽然吕布有辕门射戟的传闻,但这善射者其实都不怎么相信吕布能箭射一百五十步。
越是善射的,就越觉得一百五十步不可能办到。
孙权居高临下,可以让箭矢飞得更远;吕布由下而上,箭矢受阻更大。
因此。
不论是孙权还是周泰,压根就没去想过吕布能一箭射上城头,更遑论射中孙权的头盔红缨了!
孙权只感觉手脚冰凉。
方才那一刻,孙权感受到了死亡。
颤抖着摸了摸脸,孙权的内心终于崩溃了。
终究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再怎么经营人设,遇到破防的时候也得崩溃。
“放箭!”
“给我放箭!”
看着城头飞来的箭矢,吕布哈哈大笑,策马转身:“孙权小儿,本侯兵疲马乏,今夜敢来劫营吗?”
孙权一拳砸在城头上。
欺人太甚!
吕布贼子,我誓杀你!
回到阵中。
吕布唤来魏续:“去给孟临送信,定要将今日事,好生给孟临说说。”
魏续深知吕布的性格,也不迟疑,策马往天柱山而走。
吕布又令宋宪、侯成等将,退后十里安营扎寨。
戏耍归戏耍。
吕布也没忘记来皖城的目的。
孙权只是一只豚,周瑜才是一只虎。
周瑜这只虎不来,这一趟兴师动众就只能灭掉皖城那点吴兵,那也太亏了。
按庞统的说法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得打狠,狠到仅仅凭借一个名字就能令小儿止哭。
孙权倒是忍住了劫营的冲动。
虽然吕布远道而来兵疲马乏正是劫营的好时机,但吕布都开门见山的邀请孙权去劫营了,真去了那孙权就成傻子了。
有那精力,不如在皖城内养精蓄锐,抵挡吕布后续的强攻。
翌日。
吕布再次引兵到来。
这一次就不再跟孙权斗嘴了。
除了留守营寨的侯谐、毛晖,和护卫在吕布左右的秦宜禄外。
宋宪、侯成、成廉、曹性、徐翕、许眈、章诳、吕由八将各引部曲将皖城四面围住。
围三放一?
不。
吕布要将孙权困在皖城。
且营造出不破皖城誓不休的表象。
宋宪八将很久没立功了。
如今有了机会,这攻城自然是卖力。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养着,现在自然得卖力的攻城。
军功就得战场挣。
谁都想当人上人。
擂鼓声响起,喊杀声在皖城四面响起。
没有一面在劝降,只有四面的强攻。
孙权虽然很是恼怒,但也只能面对现实,将原有的兵马和雷薄陈兰的兵马一同分在四门。
雷薄陈兰的兵马军纪差又畏死,孙权可不敢将其单独分在一门或两门。
若真如此。
这皖城能不能守住一天都是问题。
从早到晚,一波又一波,直到黄昏才退去。
孙权一拳砸在城头,忿忿不平:“该死的吕布,攻城竟如此凶猛。”
周泰忧心忡忡的上前:“仲公子,四门军卒士气都不稳了。”
孙权眉头一蹙:“这才一天,怎就不稳了?”
周泰扫了一眼左右,压低了声音:“是雷薄陈兰带来的兵,有怨言的太多,影响了皖城原有的兵。”
孙权面色一变。
杀了雷薄陈兰,招了雷薄陈兰的兵,没想到竟然会坏了四门军卒的士气。
这群匪类!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孙权心中更是不忿。
“将城中的酒肉拿出来,分给军士。”
“在散布消息,我今夜会亲自巡视四门。若还有人吃了酒肉也要闹腾,就休怪我心狠了。”
孙权强忍烦恼。
跟着孙策打刘勋、黄射、黄祖的时候,就没这么烦恼过,怎么一打吕布就出问题?
难道我真的籍父之名、籍兄之名,没有父兄在,就打不了胜仗了?
不!
我一定行!
城外。
一个个的弓箭手悄悄来到城下,在箭尖上绑上了帛布,然后将箭射上了城头。
四门皆有一将,对着城楼高呼。
“雷薄和陈兰,乃是伏波将军的爱将,如今却被孙权残忍杀害。”
“伏波将军有令,只要尔等不助孙权守城,破城之后,尔等皆可无恙。”
“你们也不用怕孙权,孙权的兵还没你们多,不敢威胁你们守城的。”
“若有人依旧要助孙权守城,伏波将军必杀尔等,为雷薄和陈兰报仇。”
“伏兵将军承诺,捡到帛书的人,可以此来证明没有助孙权守城。”
四将重复了十余次,这才在孙权的箭矢驱赶下,远离了四门。
孙权的眼睛都气红肿了。
拿出酒肉给军士吃,又亲自在四门城楼安抚军士。
本以为安抚好了,结果吕布竟然派人来行离间计!
孙权忽然后悔让雷薄和陈兰入城了,更后悔将雷薄和陈兰的首级挂在城门上。
想到自以为是的识破了刘标的巧计,孙权更感脸上火辣辣的。
孙权这个时候也想明白了。
雷薄和陈兰,就是刘标故意送来皖城的!
不论孙权出于什么考虑,只要雷薄和陈兰这支兵马入了城,就必然中了算计。
一群散漫惯了的流贼,忽然要他们死守城池,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更何况。
孙权的兵,没雷薄陈兰的兵多。
虽然孙权的兵可以轻松击败雷薄陈兰的兵,但被吕布一煽动,这些人必然会有异心。
兵多就能赢,这是大部分军卒的认知。
只是一个小小的离间计,就将孙权今夜又是酒肉又是好言安抚的士气,再次变得不稳。
孙权发狠:“幼平,传我军令。若有人敢私藏帛书,立斩不赦,以儆效尤!”
周泰扫了一眼左右,小声提醒:“仲公子,军心不稳,不可再用严令,否则这些流贼必会生乱。”
周泰本就是水贼出身,了解贼性。
能受不了压迫去当贼的,大部分都是惜命的。
你要我的命,我就要你死,不管你是敌人还是同袍。
所以围剿流贼的时候不能将其撵入绝境,得招抚并用;用流贼当兵的时候不能军法太严,得纵容恶行。
曹操的青州兵就是如此。
显然。
孙权在用贼为兵的时候,没曹操这样的水平。
敢以儆效尤?
这些怕死的流贼能让孙权也尝尝匹夫之怒。
见周泰不肯执行军令,孙权也意识到了方才那道军令的不妥。
想了想。
孙权又改口道:“传我军令,这些帛书可以拿来当汗巾用,不用私藏,谁捡到就是谁的。”
“援兵不日就到,就算不助我守城也可以,只是不助我守城的,恕我不能管酒肉了。”
周泰见孙权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暗暗松了口气,这才去传达孙权的军令。
只是在周泰离开后,孙权拔刀狠狠砍向城楼的滚木,以宣泄心中的不满。
竟然能将我逼到这种程度!
很好!
等公瑾和子义来了,定要雪耻!
孙权不敢再妄自称尊了。
只希望周瑜和太史慈能早日抵达皖城。
东南。
皖口。
周瑜跟太史慈碰面,太史慈比周瑜早到半日。
“子义,可有探得皖城战事?”
周瑜刚跳下船,就急寻太史慈询问。
太史慈凝声道:“斥候探得,吕布引步骑万余,四面围住皖城,强攻了三日。”
“我见吕布刚来,料想不会三日破城,就令众军先在皖口休憩,又派遣斥候打探,以免中了吕布的埋伏。”
太史慈多解释了一句。
毕竟是降将。
虽然被孙策义释又委以重任,但抵达皖口却不去皖城难免会惹人非议。
周瑜点头:“权弟骁勇能得人心,守上十日都是没问题的。”
“子义一路倍道而行,将士疲乏,若不休憩整顿,也容易被吕布寻到破绽。”
“我自巴丘赶来,将士也是疲乏,今夜休憩,明日再去皖城。”
安抚了太史慈。
周瑜的眉头紧蹙。
吕蒙疑道:“中郎将,可是有不妥之处?”
周瑜有心指点吕蒙,道:“吕布有万余步骑,权弟在皖城不到千人,要攻城用不了万余步骑。”
“皖口距离皖城不到三十里,吕布早来了三日,竟然没有派人来抢占渡口,着实可疑。”
吕蒙惊道:“中郎将的意思,吕布是故意让出皖口,引我等前去皖城?”
“吕布的目的不在破皖城,而在于破驰援皖城的援兵?”
“可这也不对啊。”
“若要破驰援皖城的援兵,又为何要行分兵之计,让孙将军去吴郡?”
周瑜眉头蹙得更紧:“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行分兵之计的目的就是为了破皖城,抢北岸险要。”
“可分兵之计用了,却不占皖口,也不在北岸险要部署兵马,反而要引我等前往。”
“费这周折,意欲何为?”
在周瑜眼中。
吕布这行径,就跟脱裤子放屁一样离谱。
皖城兵少的时候不尽快将皖城孤立,还偏偏一副“周瑜你赶紧来,我在皖城等着你”。
吕蒙挠了挠头:“想不明白,明日去皖城就知道了。”
“吕布有万余兵马,中郎将和太史都尉的兵加起来也有万人。”
“兵力上我们没有劣势。”
“中郎将一路辛苦,先在皖口休憩,明日再想吧。”
都是万对万,谁还怕谁了?
周瑜轻叹。
虽然吕蒙说得在理,但周瑜这心底依旧是担忧不减。
事出反常,必有诡计。
周瑜还想不明白,吕布到底有什么诡计。
周瑜身在局中,不知吕布有个开挂的女婿。
压根没想到,刘标和庞统直接就是冲着周瑜来的。
周瑜不来,即便击破孙权夺了皖城和皖口,也不能震慑江东众将士。
唯有等周瑜来,且将周瑜击破,才能让孙策不敢再轻易的觊觎江北之地。
要让猛虎惊惧,不是去杀狐假虎威的狐狸,而是要将猛虎狠狠的打一顿。
就如同昔日刘备在淮阴差点让孙策全军覆没一样。
只有打狠了,孙策才会忌惮刘备。
才会在得知刘备有意去打吴郡的时候,匆匆去吴郡。
孙策见识过刘备的骁勇,不敢自信的认为朱治在吴郡能以寡敌众的抵挡刘备。
同样。
只有打狠了,周瑜才会忌惮吕布。
快马驰骋。
斥候飞马来到天柱山。
“报!”
“皖口方向出现大量战船,观其船头旗号,是建威中郎将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