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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表心头,盟友同样是可以用来出卖的。
官场混迹了多年,刘表也不相信刘备会真的如兄弟一般结盟。
既然刘备要打孙策,那最好就让刘备和孙策打个两败俱伤。
如此。
荆州、扬州、徐州,三方的势力又回到了最初的平衡。
刘表不甘心刘备赢得太轻松。
刘备独大,刘表和孙策双弱,这对刘表而言不是好事。
究其原因。
还是黄祖在沙羡败得太惨,水寨被烧,战船被抢,刘表引以为傲的三万精兵一败涂地。
若不让刘备和孙策彼此消耗,荆州岂不是成了最弱?
让周瑜放弃巴丘去皖城,才是刘表心中最符合荆州利益的决策。
至于今后。
刘表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早在刘表入襄阳时,就征调了大量的役夫在沙羡附近修筑偃月城和夏口水寨。
如今。
偃月城和夏口水寨,都快竣工了。
以偃月城、沙羡、夏口组成水陆防线,原本就是刘表锁死江东沿江北上的真正枷锁。
刘表没想到的是,黄祖会在沙羡惨败,败得令人猝不及防。
偃月城和夏口都被孙策夺走。
原本锁死江东的防线,变成了锁死荆州。
如今。
周瑜有退兵的可能,刘表自然不想再生事。
刘备和孙策打得越凶,刘表的锁江策就越不容易受到影响。
诸葛亮终究不是刘表的核心将吏。
能向刘表献策,也仅仅是刘表看在诸葛玄、蒯越、蒯良、蔡瑁的面子上。
面子归面子。
不意味着刘表会对诸葛亮言听计从。
刚回到家中。
诸葛亮就在正门遇到了诸葛玄。
“你去寻使君了?”
诸葛玄面色严肃,家中长辈的气势若隐若现。
诸葛亮恭敬行礼:“回叔父,我刚自使君处归来。”
诸葛玄眉头一蹙:“孔明,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想举荐你为江陵县令,你拒绝了;我想举荐你为襄阳郡功曹,你也拒绝了;我想举荐你为南郡督邮,你还是拒绝了。”
“我以为你真如你书房挂的那幅字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只想当个小小的书佐郎。”
“可你又专程跑去向使君献策。”
“叔父我,看不懂你了。”
为了诸葛亮的前程,诸葛玄是操碎了心。
不论是让两个侄女跟蒯家和庞家联姻,还是引诸葛亮见黄承彦最终让黄承彦看上了诸葛亮这个“准女婿”,诸葛玄都是在为诸葛亮的前程铺路。
在琅琊,诸葛家是本地豪族。
在荆州,诸葛家是流离寒门。
不联姻,压根不可能让诸葛家在荆州立足!
诸葛玄费心费力,又相继向刘表请了“江陵县令”、“襄阳功曹”、“南郡督邮”的位置,让诸葛亮去历练。
不曾想。
诸葛亮,都拒绝了!
诸葛玄都不好意思再去找刘表给诸葛亮求官。
拒绝一次是谦逊,拒绝三次那就是不给脸了。
“让叔父费心了。”
诸葛亮心中暗叹。
若不拒绝,今后就真得以刘表的属吏身份行事了。
不论是江陵县令、襄阳功曹,还是南郡督邮,都不是一个小小的书佐郎能相提并论的。
诸葛亮是书佐郎,可以随时辞官去徐州。
可若当了县令、功曹、督邮这样的郡中要职,依旧要辞官去徐州就是在打刘表的脸了。
既然你不想待在荆州,你当什么县令、功曹、督邮?
我给你位置历练,你历练了就跑去效力刘备?
亦或者。
我让你当县令、功曹、督邮,你不为荆州利益考虑,胳膊肘往刘备处拐?
不论如何。
只要诸葛亮接受了,今后的立场就会变得尴尬。
反倒不如书佐郎行事潇洒。
见诸葛亮不肯回答,诸葛玄摇了摇头:“罢了。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只希望你能记挂在荆州的亲友,莫要让他们为难。”
作为诸葛亮的叔父,很多事诸葛玄其实都是清楚的。
诸葛玄对诸葛亮这个侄儿又看得比自家儿子都重要。
长兄诸葛珪早逝。
诸葛玄带着侄儿侄女南下,途中不仅让诸葛瑾走散了,还差点害得侄儿侄女死在豫章,这让诸葛玄很是自责。
到了荆州后,诸葛玄就将心力都用在了诸葛亮身上,自家儿子得到的资源反而平平。
故而。
诸葛玄一直都没有强行让诸葛亮去做不喜欢的事。
以前如此,今日也如此。
“亮令叔父担忧了。”
诸葛亮再次行了一礼。
“亮可以保证,绝不会让荆州的亲友为难。”
回到屋中。
看着满屋的书籍,诸葛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脑海中无关的烦恼事都抛掉,再次潜心于书籍中。
诸葛亮不是神,同样需要不断的学习和求知。
只有学得足够多且学以致用,才能报知遇之恩、兄弟之义。
巴丘。
面容俊美且刚毅的周瑜,在银甲白袍的烘托下更显英姿。
没了袁术的约束,又有孙策的绝对信任。
周瑜如同脱了缰的千里马,驰骋江南,所向披靡。
不论是韩当、程普等旧将,还是太史慈、蒋钦等新将,都只有统兵权没有用兵权。
这些新旧将,都得听孙策的军令才有资格进退。
唯独周瑜。
可以不用请示孙策,直接发动对荆州的攻伐!
当然。
权力虽然有,但周瑜从不滥用。
赋予权力是孙策对周瑜的义,不滥用权力是周瑜对孙策的忠。
若不是考虑到战线太长,长沙的刘磐和黄忠死守攸县,周瑜早就去打江陵了。
在周瑜看来。
方今天下能与孙策争锋的,只有江北群雄。
刘表?
座谈客罢了。
趁着曹操跟袁绍大战,周瑜敏锐的洞察到淮水的刘备是在故布疑兵,于是向孙策提议攻取荆州。
孙策、张纮、陈宫都认可了周瑜的提议。
于是孙策假意跟刘勋结交,给刘勋送了大量的珠宝、葛布,又写信劝刘勋攻打上缭。
刘勋果然上当。
等刘勋去打上缭时,孙策一面派兵挡住刘勋归路,一面跟周瑜亲率两万兵强攻皖城。
又举兵西进。
先破黄祖的援兵,再破沙羡,一路杀到巴丘。
一路神速推进,打得刘表只能下令诸城自守。
赢刘表得太轻松,也让周瑜更坚信了刘表是“座谈客”的判断。
只要能拿下荆州,守住江水险要,就足以跟江北群雄争锋。
陈宫向孙策献的屯田策,孙策也对周瑜提过。
周瑜对陈宫的屯田策其实是很认可的。
只不过。
陈宫不了解孙策。
对孙策而言:一日不能杀刘表,就一日不能安心。
只有拿下荆州,孙策的目光才会真正放在北方群雄。
周瑜了解。
所以支持。
而非不智。
毕竟。
周瑜是孙策的义弟,感同身受,不可能如田丰沮授一般对孙策说“你不听我言,必会如何如何”。
什么是义弟?
不知义兄苦,不劝义兄善。
杀父仇不报,如何为人子?
周瑜要做的不是劝孙策忍,而是要去考虑当孙策忍不了时应该如何应对。
这层想法,远非陈宫能理解的。
看着巴丘江水,周瑜忽然有了琴意。
只是刚拨动琴弦,一个近侍匆匆而来。
“报!”
“有孙将军急信。”
周瑜眉头一蹙。
本想喝斥这个不懂事的近侍,想到是孙策的急信,又忍住了脾气。
拆信一看。
周瑜心中的恼怒变成了震惊。
“刘备传檄江东,要讨伐伯符?”
“这怎么可能?”
“刘备怎会在这个时候,跟伯符结仇?”
江北群雄,袁绍独强。
若周瑜是刘备,即便不助曹操也会将兵马往兖州和豫州方向部署。
若曹操战败,就趁着袁绍刚打完曹操兵疲粮竭,立即出兵抢兖州和豫州。
然后以兖州、豫州和徐州三州,跟袁绍对峙,争夺北方霸主。
在周瑜看来:刘备不仅不应该跟孙策结仇,反而应该跟孙策结盟。
这也是周瑜要助孙策破荆州的原因之一。
若没了刘表,北方未平前,刘备就更不敢轻易跟孙策争锋了。
周瑜也能助孙策西取益州,北上凉州,控江水以南,潼关以西,跟中原争锋。
然而。
刘备传檄讨伐孙策的消息,让周瑜疑惑不已。
周瑜没想明白刘备为什么非得讨伐孙策,就不怕让袁绍得利吗?
“莫非曹操会击败袁绍?”
这个猜测只是存了一瞬,周瑜就摇头自否。
曹操击败袁绍?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尽管心中很疑惑,周瑜没有迟疑太久。
当即就令众将尽取巴丘钱粮前往皖城。
孙策去了吴郡,就只有周瑜能去守皖城了。
周瑜可不会相信,刘备要征讨孙策寿春的关羽会无动于衷。
军令一传。
诸将吏都惊讶不已。
别部司马邓当身边,一魁梧小将直言高呼:“中郎将要回皖城,巴丘可由末将来守,何必非得放弃?”
邓当面色一变,喝斥道:“子明,闭嘴!”
喝斥了小将,邓当又连忙向周瑜道歉:“子明年幼,是我管教不严,还请中郎将恕罪。”
这小将是邓当的妻弟,汝南人吕蒙,不爱种地只爱从军,十余岁就跟着邓当征讨山越,军中有“悍勇”凶名。
周瑜儒雅一笑:“无妨。”
“我知诸位心中都有疑惑,若不解惑,不仅将吏会心疑,众军卒也会心疑。”
“刘表迟暮衰虎,今日我将这巴丘城还给他,来日也能轻易夺回。”
“徐州的刘备不同,燕地骁虎,若不能全力以赴,你我都有可能沦为阶下囚。”
“此去皖城,短时间内难以决胜,若刘表趁机出兵巴丘,留守巴丘的将吏军卒就没了生路了。”
“为了一个小小的巴丘城,就让将吏军卒枉死此地,不智,也不义。”
“待退了刘备,我会再带诸位杀回巴丘,尽夺南郡之地。”
周瑜的儒雅和智慧,让众将吏折服。
吕蒙更是钦佩不已,低头请罪:“是末将无知,险些坏了中郎将大事。”
周瑜看向邓当:“邓司马,我想让子明当我的亲卫,你可舍得?”
吕蒙大喜:“舍得,舍得。”
邓当瞪了吕蒙一眼:“中郎将又没问你!”
吕蒙不服:“可当亲卫的是我!”
邓当无奈,向周瑜拱手:“中郎将,子明不曾识礼,平日里又骄纵惯了。若当中郎将的亲卫,恐怕——”
“无妨!”周瑜挥手打断邓当的担忧:“礼可以读了书再学,为将者的锋芒是天生的。”
“在我眼里,子明是柄锋锐的剑。只是这柄剑尚需打磨,若你愿意,我愿亲手替你打磨子明。”
吕蒙更是激动不已。
终于有人看到我的才能了!
邓当见周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再婉拒,只是小声叮嘱吕蒙不可冒犯了周瑜。
皖城西北。
天柱山。
袁术旧部雷薄和陈兰,聚兵为贼。
虽然孙策多次派人招安,但雷薄和陈兰都拒绝了。
被招安哪有当山贼快活?
袁术的衰败,让雷薄和陈兰看到了争霸的残酷。
与其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不如在这天柱山且过且快活。
天柱山高峻二十里,道路狭窄,雷薄和陈兰也不担心孙策会来讨伐。
没钱粮了就下山去抢,抢完就在山上待着。
谁奈我何?
寨中。
陈兰寻到正在喝酒的雷薄,语气兴奋:“探子探得消息,孙策不知何故忽然将兵离开了皖城。”
“皖城如今只有不到千人在,正好去皖县抢麦!”
雷薄眼前一亮。
如今到了麦收时节,打不了皖城还抢不了皖县田中的麦吗?
“消息当真?”
“孙策真的离开了?”
雷薄搓着手,心中激动。
山寨不事生产,自然是囤粮越多越好。
孙策在皖城的时候,雷薄不敢动,孙策不在皖城的时候,雷薄就不怕!
陈兰也是激动:“我仔细问过了。刘备传檄扬州讨伐孙策,孙策应该是担心吴郡有失,回吴郡抵挡刘备了。”
雷薄迟疑:“刘备出兵了,吕布也可能会出兵。这个时候去抢麦,万一撞上了吕布,又当如何?”
陈兰嘿笑:“若是撞上了吕布,我们就谎称是响应了刘备的檄文,还能讨要军粮;若是没撞上,就将皖县的麦都抢回天柱山。”
雷薄心中疑虑消失,抚掌而笑:“好计策。反正不论是讨要军粮还是抢麦,都别想让我们再卖命。”
“等皖城战事打起来,我们就跑回天柱山,静观其变。”
两人商议已定。
当即就点起寨主精兵下山。
只是两人前脚刚走,后脚山寨就被攻占了。
“士元兄,若我是雷薄和陈兰,必对你恨之入骨。”
“贪婪的流贼罢了,不足为虑。”
两声轻笑。
正是刘标和庞统。
在寿春得到孙策离开皖城且天柱山有雷薄陈兰流寇占据的消息,庞统当机立断的调整攻打皖城的战术。
一面由吕布引主力押运辎重粮草走正路取皖城,一面由刘标和庞统引偏军先取天柱山。
在抵达天柱山前,庞统就派人在天柱山附近散布了“孙策引兵离开皖城”“刘备传檄”“皖县麦子又金又黄”等等消息。
目的就是为了引雷薄和陈兰下山去抢麦。
显然。
庞统对这些流贼的心理洞悉得很清晰。
刘标轻笑:“接下来,就是利用这些流贼,先去探探皖城的防守了。”
庞统点头看向一旁的张辽:“张将军,你曾在砀县跟雷薄陈兰交锋,就由你出面震慑。”
张辽面容刚毅,拱手领命来到寨口。
得到消息的雷薄和陈兰已经引兵返回。
雷薄和陈兰都快被气疯了。
这皖县的麦还没抢到,天柱山的山寨被一锅端了。
“哪来的小贼,竟敢抢你雷爷的山寨!”
雷薄策马持枪大喝。
直到现在,雷薄和陈兰都没意识到这支来抢山寨的兵马真实身份,只以为是其他地方来的流寇。
毕竟。
连孙策都只敢来招安的地方,雷薄和陈兰也不会认为寿春的关羽或者彭城的吕布会来抢。
天柱山二十里山道崎岖又狭窄,也犯不着非得走这条路去打皖城。
张辽披甲持刀,凌厉大喝:“雷薄,陈兰,可还记得砀县废城的张辽张文远?”
雷薄和陈兰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
砀县废城的张辽?
怎么可能不记得!
万余步骑被堵在砀县,徒让张辽扬名。
没人愿意被当成扬名的垫脚石,雷薄和陈兰也不愿意!
然而。
面对张辽,雷薄和陈兰是一点脾气都没得。
不当也得当!
雷薄打了个哈哈:“原来是张将军来了。都说这故人相见不宜动刀兵,张将军何故夺我山寨?”
张辽冷哼:“江水以北,袁术旧部皆以伏波将军为尊。”
“你二人占了天柱山不愿归附,定是想跟伏波将军为敌?”
“既然是敌人,为何不能夺你山寨?”
雷薄脸色一变:“张将军误会了,我等早就脱离了袁术。”
张辽拔刀指向雷薄:“伏波将军早就承诺会善待袁术旧部。”
“若你二人以袁术旧部的身份归附伏波将军,昔日攻徐州的事就可以不予计较。”
“既然你二人脱离了袁术,那就是这江北的流贼。”
“官兵杀贼,天经地义。”
“今日就只能跟你二人,分个生死了。”
雷薄和陈兰不由暗骂:夺了山寨还这么多歪理。
骂归骂,怒归怒。
如今山寨被夺,雷薄和陈兰只能认怂。
两人对视一眼,弃枪下马:“我二人本就有意响应刘徐州的檄文,也愿意归附伏波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