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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往后移动数步。
他并没有因为半前拥有双名字的烧瓶小人的毒舌，而露出半分忿怒。
相反，这种如奇迹般的生物，让他倍感兴奋，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嗯，你做得不错。”
烧瓶小人肯定道。
公爵这时试探地说道，“霍尔蒙克斯，我听说你懂得各种知识。”
“是的。”
“那么你是知道，怎样增加像你们这类的存在？”
“这位大人，你的问题就像在向一个让你许一个愿望的存在再索求三个愿望。”
瓶中小人嘲笑道，“我的诞生与纳科斯本人的整体息息相关。也就是说，正是纳科斯的独特性与偶然性，才让我出现在这里。”
“最后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只是真理之门的一部分，出现在现实世界意味着我掌握的信息是有限度的，不完整的，有些事情我是忘了，比如同类的制作方法。”
纳科斯听着霍尔蒙克斯的话，尴尬地摸了摸头。
霍尔蒙克斯的话不就是在说：他和几百年前那个同样制作出瓶中小人的炼金术师潜力相当。
过了。
过了。
公爵轻点头。
霍尔蒙克斯说的话，是真是假都不好说。此外，霍尔蒙克斯第一句话很耐人寻味。
若它真是掌握制作同伴的方法，估计也不会告知他人。
物以稀为贵，若是霍尔蒙克斯是全知者，那么它应该知道对贪婪的人类来说，它最安全、它的话最被人接受不质疑的时候，就是现实中只有它这个唯一的存在的时候。
一旦普及过多，甚至成为人手一个的时候。
那么他们这些人完全可以扬起鼻子向它们索取无穷的知识，并威胁道：“你不干，有的是霍尔蒙克斯干！”
公爵深深地看了纳科斯和瓶中小人一眼，随后露出笑容。
“我如果想要长生不老？需要怎么做呢？”
“我可以在此给你提供两套最简单的方案，”霍尔蒙克斯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第一种去一块新的大陆那里有延长寿命的米，但要保持原貌且长寿，那么我建议你去找一株独特的炼金植物，有了它，你将会窥探到那个境界。”
“当然，在寻找它的路上，也可能达到‘长生不老’效果。”
说着霍尔蒙克斯笑了两声。
贝塞罗公爵脸色凝重。
霍尔蒙克斯的话让他想起五十多年前的某件事，那件他父亲以讽刺语气告诉他的事。
当时国王耗费大量财富，甚至不惜激起民众的不忿与贵族们的猜忌，组织相当一部分卫兵与炼金术师前往某处地方。
最后无一人返回。
也因此，国王一方势力受到削弱，部分贵族和大臣与其貌合神离，毕竟谁都知道国王的专横——他本可以将那笔大花销用在改善民生，缓和国内矛盾上，但却选择了投入海里。
而且不对他们和民众做出解释。
这样让忠臣心寒，让弄臣恐惧，让野心家抬起头，回望数百年前那次王都事变。
这些年贝塞罗暗地里调查过那次事件，知道当时国王委托他们去往未知的世界，去获取那种名为梅塔利昂的炼金植物。
如果霍尔蒙克斯说得对，那么当时国王的目的炳如观火！
结局也很明白，他们失败了，只拿回来一株干枯死掉的梅塔利昂，所以前几天霍尔蒙克斯真被问了同一个问题，国王必然舍弃已经失败的那个例子。
公爵不动声色：“第二种方法呢？”
“贤者之石！”
“贤者之石！！！”
公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问道：“你知道怎么炼制？”
“当然，”霍尔蒙克斯回答道，“等价交换，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等价交换吗？”
公爵垂头思索。
他虽然可以将这位瓶中小人留住并威胁对方，但现在整个王都和炼金术师圈子都知道它的存在了，若是强行留住很可能招来其他人的反抗，他长久以来经营起的关系和势力很可能顷刻土崩瓦解。
再者也要考虑那个烧瓶小人是否对其有保留，对方会不会因为他的专横做法而设下圈套，而他可能不留神就掉进陷阱，身死道灭。
想必国王也是考虑这一点才没有强行留下来，不过纳科斯选择在这处的炼金术师的大赛时公开，确实是一步妙棋，这样他们就有所顾虑了。
“你希望获得什么？”
公爵抬起头，看向瓶中小人。
“我希望获得自由、从这个烧瓶中走出去，去追求世界的真理，以及报答让我诞生的纳科斯。”
霍尔蒙克斯平静地说道。
公爵静静地听他述说，除了最后一样他能做到，其他他也无能为力。
他在看霍尔蒙克斯怎么说。
“所以我希望过段时间，你能派出个信得过的护卫与纳科斯、我一起去世界各地旅游，同时支付纳科斯相当一笔财富。”
霍尔蒙克斯说道。
“这样吗？”
公爵呢喃道，随后看了纳科斯一眼，转头对霍尔蒙克斯问道，“这样做不会引起轰动吗？你不怕被其他人知晓真相，强行将你掳走？”
“首先，我可以一动不动，装作瓶中的玩具，就像那些圆球中的芭比娃娃那样。”
说完瓶中的小人张大亮晶晶地大眼球一动不动，就如同一个被塞进烧瓶的玩具，只不过非主流了一些。
就像穿着便装参加大会的男人，虽然会被参与者多看几眼，但要是因为这样而迫害他，那就过了。
公爵点了点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不暴露身份，去各地旅游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二件事，这样的代价只能换取到不多的真相，”霍尔蒙克斯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只能告诉你四条关于贤者之石的信息。”
“我的等价交换也适用于其他人，也就是说，他们得到了我，如果不能帮助我脱离牢笼，帮助纳科斯，那么他们知道的只会更少。”
“哪四条？”
“目前我只分享前两条，过一段时间我会告诉你第三条，待我们出发后，我会告知你最后一条信息。”
“好，”公爵果断回答，同时心里暗道，如果他没猜错霍尔蒙克斯分享给其他人也是两条。
不过这是最好的做法，永远留一线，才是对自己生命的尊重。
“第一条，贤者之石可以用人的灵魂制造而成。”
“第二条，四百年前那位炼金术师已经炼出过贤者之石。”
霍尔蒙克斯冷静地说道。
公爵听着，心里一动。
霍尔蒙克斯叙说的两条毫无疑问就是贤者之石的制造材料与获取制造方法，那么剩下两条是什么呢？是贤者之石的更多特征吗？还是线索？
不过用人来炼制未免太伤天害理了......
不对！
难道说，最近闹得比较大的炼金术师的失踪事件是因为有人在炼制贤者之石！
他凝视霍尔蒙克斯：“你是否告知他们具体的炼制方法？”
“除非能让我出来，”霍尔蒙克斯冷酷道，“不然我是不可能告知你们的。”
“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为何就不能自己出来？”
公爵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我的制约了，”霍尔蒙克斯回答道，“自从诞生以来，我便获知自己是无法直接告知他人我的脱困方法，这就是制约！”
“这就是真理的等价交换！”
公爵默然。
数百年前，炼制出烧瓶小人那个大师也没留下瓶中小人跑出来的线索。
“请问......”
公爵再度询问起霍尔蒙克斯，后者针对性地回答，最后以一句每天回答他人的信息是有限的，不再开口。
对此纳科斯只好怀着歉意的眼神看向公爵，后者大度地摆了摆手，表示谅解。
公爵是知道的。
即便纳科斯是霍尔蒙克斯的创造者，但他对瓶中小人的认识也不会多太多，霍尔蒙克斯身上总有东西他俩是不知道的。
毕竟创造者未必完全懂造物。
某些新生的事物其实不过是创造者瞎猫碰到死耗子，一顿胡乱输出得出。要分析还要回头细查。比如十多年前那位化学家白川英树，他指导他的研究生边衡直作聚乙炔的研究，催化剂为三乙基铝/四丁氧基钛，结果边衡直把加入四丁氧基钛的浓度单位由文献上的毫摩尔/升错看为摩尔/升，即多加了一千倍。当边衡直向白川报告实验失败，并没有出现预计的溶液混浊即合成聚乙炔时，白川并没有像有的导师那样冒冒失失地看一眼就让研究生重做。而是仔细观察，发现溶液上面有一层薄薄的银白色膜，后来证明这就是反式聚乙炔薄膜。
随后他邀请纳科斯一起享用午餐，后者欣然前往，直至下午三点多，纳科斯与那位最初护送他前来的男子返回住处。
再过十多分钟，男子回来，并在书房中找到望着窗外沉思的公爵。
公爵头也不回道：“西尔维恩你回来了。”
“是的，贝塞罗公爵。”
“对于纳维斯大师和他那件杰作，你怎么看？”
“纳维斯大师毫无疑问是一位胆大心细的炼金术师，他并没有带他的护卫而是直接在我的邀请下孤身前来，实际上释放其善意，但若是毫无防范的善意对于身怀大秘密的他来说，就是愚蠢。”
西尔维恩停顿片刻，接着说道。
“但他显然不是这般愚蠢，他应该是一位放出系念能力者或者他在放出系上有一定的造诣。刚才他将烧瓶收进了他的空间，实际上就是告知我们若是想要杀人越货，那么很可能将会让那个瓶中小人永远遗落在异空间里。”
“嗯，是的，”公爵转过身，轻声说道，“而且瓶中小人对其怀有感激之情，若是用暴力获取，那么很可能招来瓶中小人的不爽。”
“最后，当所有人都知道并邀请他时，他会更安全。”
“不得不说，纳科斯这一路的处理很厉害，他以前怎么如此落魄？”
公爵提出了他的疑问。
“知识可以改变人的命运，”西尔维恩沉声道，“公爵大人。”
公爵看了一眼西尔维恩，微笑地点了点头。
西尔维恩是一个例子。
而掌握知晓更多知识的瓶中小人的纳科斯能做出这种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再不济瓶中小人也可以告知他怎么做，直接按攻略进行。
既然他们都处于平衡状态，那么重点不在这里。
“西尔维恩。”
“属下在！”
“你要重视这次的炼金术师失踪事件，与猎人协会的众人一起行动时，你要暗地下关注任何贤者之石的信息。”
“具体情况你作决定即可。”
“遵命！”
“嗯，下去吧。”
西尔维恩对着公爵行了个礼，随后退了出去。
公爵这时望向窗外，微眯着眼，似乎看到一场即将席卷而来的狂风暴雨。
“贤者之石吗？”
同一时刻，在某处幽深的私人住宅里，一位黑发高大的男人，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走了进来。
他望向一张书桌前，那里坐着一个人——纳科斯双目专注地盯着手中那本书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书页。
纳科斯身前放着一个烧瓶，里面赫然住着那个霍尔蒙克斯。
“纳科斯先生、尼亚，周围的窥探已经消失了。”
男子平静地看着烧瓶小人，说道。
“你做得很好，杰邦尼。”
尼亚，就是那个霍尔蒙克斯睁开圆圆的大眼睛，对着杰邦尼微笑地说道。
后者全力施展的圆直径可达40米，他说周围的窥探消失了，那么这就是说外面关注他们的人已经走了，或者被杰邦尼的圆吓住了。
不过也是，这样一位炼金大师若是没有强力的护卫，那怕不是炼金炼坏了脑子，而他要做的不是炼成什么东西，而是找找怎了补全自己的大脑......
“纳科斯，该放我出来了。”
尼亚看向纳科斯，后者这时也抬起头看向他。
“嗯，”纳科斯拿起烧瓶，将其放在地面，拔出盖子，然后解除了他的念能力【折射的烧瓶】。
【折射的烧瓶】——具现化出一个烧瓶，可放大缩小，内部拥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外界眼中的烧瓶内部影响可由烧瓶内的人自行调节。
只见烧瓶急速变大，转眼间就变成了类似蓄水罐那边大小的存在。
随后，一个黑瞳，银色微卷的短发小男孩从瓶口钻了出来，他身穿白色衬衫与长裤，一双白色袜子裹住他的脚，却不见鞋子的影子。
小男孩爬出来后，将怀中的几个人形玩具，一个个放在地面上，然后将一个酷似贝塞罗公爵的玩具挪开。
“尼亚，贝塞罗公爵也不是这次炼金术师失踪的幕后黑手吗？”
纳科斯忍不住问道。
“现在只能判断他的嫌疑降低了不少，”尼亚拿起那个酷似公爵的玩具，在空中晃了晃。
看着地上那个玩着玩具的小男孩，纳科斯缓了缓问道，“尼亚，不知道你为何要让我冒充炼制出瓶中小人的伟大炼金术师，得到名誉后又与他们交易，将地位抛掉，往外跑。”
尼亚放下玩具，蹲着用他漆黑的眼珠子看向纳科斯，摸着缭乱的白发，说道，“首先拐卖孩子是不正确的，我要将那些人抓起来，不过调查过程中以及后面出现的炼金术师失踪事件，让我意识到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嗯，”纳科斯点了下头。
眼前这位孩子其实是一位他收养的孤儿，本想着培养起来，在他进行炼金实验时给他搭把手。
不曾想对方是一位天才孩童。
快速汲取炼金知识以及其他知识，能够指出他实验中的不足，撰写优化后的方案。
不用多久，这位白发孩子就获得了纳科斯的认可与信赖。
这次多起孩童失踪案发生后不久，纳科斯本想带着尼亚去王都见见自己的好友。那位好友与公爵关系不错，他们原计划是借着公爵的手去处理这些事。
但炼金术师的失踪案让事件往难言的方向奔去，尼亚在一阵思索后，借纳科斯之口拜托那位炼金术师好友找上公爵和猎人协会。
只是很可惜，那位朋友不久前也消失了，如烟尘般散去，让人不知所踪。
“所以我们当下扮演一位伟大的创造奇迹的炼金术师，吸引多方的关注，更好接触到那些大人物。能够让那些炼金术师失踪，而不能短时间内抓住，要么说明对方隐匿性非常强，要么说明他们背靠某位大人物。”
尼亚继续捏着头发，耐心地解释道。
“靠近他们，除了近距离观察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这场纷乱的黑手外，就是搅动局势，让他们下场去寻找那些像地下老鼠藏起来的家伙。”
“你说的贤者之石？”
“只是验证的东西，”尼亚拿起一个玩具，斜举，然后细看。
半响他看向立于一旁的杰邦尼，“经过杰邦尼多次入侵猎人网站还有其他网站，以及这个国家的数个历史事件，我猜测那几次事件中，必然有效用类似贤者之石的存在参与，实际上那片黑暗大陆上那个长寿米效果也不差，除了不能保持原貌外，真出现在那几次事件中，大打出手是可能的。”
“贤者之石是由人的灵魂炼制而成，这是真的吗？”
纳科斯继续问道，他对于尼亚数次提出的观点半信半疑，信任源于他对尼亚天赋与好学的认可，而疑惑则是对这种达成条件的抵抗。
“纳科斯，这也是验证，若是一般人失踪问题不大，而当大量失踪案甚至炼金术师都被抓，我们就该想到他们被迫进行某种隐秘的活动，这项活动需要隐瞒进行，反过来说，一旦这项活动被外界知道就会很麻烦，或者是过于残忍不被人接受，或者是收益很高让人防备、眼热。”
尼亚缓了缓，继续说道，“联系到数十年前那场类似的隐秘的活动，我认为让人眼热是最显著的特点，再考虑到知晓那个秘密的人，他们的渴求，他们目标就像外界疯传的【魔女的返老还童药】。”
“再就是保密性，那些被抓走的人必定会成为他们的代价，事情发展中或者事后都有可能。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查出真相、救出那些人，然后离开这里。”
“所以这次是否有贤者之石存在并不重要，我们只是要搬出重大的理由，让一群本该被排除出局的，利益熏心的人去追逐那个想着隐瞒的势力。”
杰邦尼冷静地道出这次行动的关键。
纳科斯点了下头。
不过他还有些地方没能彻底搞懂，他看向不止从哪里掏出拼图，认真地拼图的尼亚。
“离开这里？”
纳科斯的语气中有些不舍。
“是的，”尼亚一边拼图，一边说道，“你继续在这个国家也没有多大进步了，即便当下这个虚假的身份——炼出瓶中小人的伟大炼金术师，也瞒不了多久。”
“为什么？”
纳科斯继续问道。
虽然那身份是假的，但他受到其他人的追捧是真的，这几天更有多位贵族用隐晦的方式邀请他去参加奇怪的派对.....
突然被告知，这身份用不了多久，而听尼亚的语气，这身份可能随时都会没。
“因为贪婪之岛。”
尼亚将最后一块拼图放在正确位置，抬起头看向纳科斯。
“贪婪之岛？”
“对，我托杰邦尼获知了那里的卡片具体效果，上面有数张卡片比如超一流运动选手之蛋、大政治家之蛋、大演员之蛋等，类似记载中炼制瓶中小人的方法，它们的效果是每日放在手中孵三小时，1至10年后会变成现实的孵蛋，孵的时候意愿越强越早孵化，再结合另外如结果般导出结果的卡片，如掌上暴龙、掌上人鱼。”
“人们会从中获取灵感，进而质疑你的身份与杰作，甚至有可能有人以这种方法炼出真正的小人，亦或者，通关后从其中拿出这类卡片，来到这里与你对峙。”
“到那时，你只会更窘迫，恨不得像蜘蛛那样多长几条腿快速逃离。”
“纳科斯先生，现在贪婪之岛的热度已经越来越高了，要不是库坎尤王国较为保守，找上你与你当面对质的人的时间只会更快。”
杰邦尼在一旁提供最新的信息。
“既然如此，那只能继续上了，”纳科斯叹了口气。
他最开始同意这么做其实是因为朋友失踪，有些焦急了。这几天则逐渐变成一种突然获得横财的暴富者，心境不可避免地被扭曲。
若是能救回好友，那也算抵达预期。期间捞一笔，让参与者获得功绩也还行。
他本就没多少，虚假的身份带来的财富与地位就算消失，也可以接受的。
“看来我还需要多磨砺本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