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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阔刚恢复的脸又是一红，羞愧地耷拉下脑袋。
“也，也不是，我还记得您说，这世道不太平，内心安宁的前提，是守住本心。明哲保身未必就能有好下场。”
君临妄指尖自几案上划过，眸光越发深远。
“做了内心不安的事，那就让内心安定，今日你就偷书一事，为了让自己内心安定选择向我坦白。”
“可今日若是旁人在此，因你偷书，旁人要你性命呢？”
楚阔被问住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君临妄似是出神地看向茶盏中飘起的白气，“旁人要你性命，你就先下手为强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说完，君临妄仿佛不是在说楚阔一般，面上勾起一抹苦笑。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也不是一上来就懂的。”
楚阔静静地缩在一边，仔细听着君临妄的话，仔细打量着君临妄的神情。
今日一谈，他似乎能窥见什么秘辛。
只可惜，君临妄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出神追忆也不过眨眼间，再睁眼他还是那个桀骜又冷戾的弃王爷。
“本王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所以本王没什么原则，做事全凭喜恶。若是本王要取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先礼后兵，对方不给，就杀。”
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但楚阔明显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做事风格。
在楚白山的教导之下，楚阔一直遵循崇礼为尊，待人要以德明礼，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不然偷偷拿走君临妄的书，哪怕后面看完偷偷还回去了，这件事在楚阔心里也始终都谴责着他过不去。
那日做完这件事，楚阔心里就煎熬的很，他觉得他辜负了爹爹和阿姐的教导与期望。
偷东西是不对的，哪怕最后还回去，楚阔依旧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小人了。
可今日他忍住不想要弥补，想承认错误，结果君临妄告诉他什么？
想要什么就去问，对方不给就杀了人家？
这......
楚阔他不理解，楚阔大为震撼。
君临妄也回过神，发觉自己的教育似乎偏门了。
轻咳一声补充道：“也不是事事都要你如此激进，只是告诉你，万事不成，都有激进这一条路。”
楚阔浑浑噩噩的点头，心中暗想：他就说嘛，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你需明白，一切都讲究一个斩草除根，不留隐患。如果你做的事怕被人发现，就杀掉，想故意被人发现，就不杀。”
嘎嘣一声，楚阔觉得自己下巴掉了。
君临妄瞧着楚阔并没有一股脑认同他的说法，面色稍显满意。
挺好，要是他说什么楚阔就信什么，这小子才叫真的没救了呢。
君临妄早就看出了楚阔与他姐姐楚倾瑶很是相似的一点。
那就是骨血里隐藏颇深的反骨。
楚倾瑶因为掩盖的好，旁人一般瞧不出，但楚阔就不一样了，大小伙子从小就皮，稍一试探就一脸的抗拒。
君临妄若是好言好语好生相劝，那楚阔必然对他所说不屑一顾，也不屑去听。
但若是用上过于激进的法子，激进到楚阔自己的道德感开始发挥作用，如此他就有了自己思考的能力。
楚阔低着头，将眼中的不认同小心翼翼藏严实问道：“我只是偷了本书，更何况后面也还回去了，如此就要杀人灭口，未免也......”
楚阔说着，悄悄抬头试探地看向君临妄。
谁料君临妄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睨着他。
“偷本王一本书，你若是打算杀本王灭口，也不想想可有那个本事。”
楚阔立即连连摇头。
开什么玩笑，他打都摸不着君临妄的衣角，还杀人？
别说杀人，他现在的本事杀只鸡只怕都攥不住扑腾的翅膀。
“这不就结了，有本事你想如何如何，没本事，你就事事难为。行了，我要睡觉，你自己琢磨去吧。”
君临妄在舒适的贵妃榻上翻了个身，双目阖上不再多言。
前面说得再多，君临妄都不在乎楚阔能懂多少。
重点只在最后一句罢了，这句能入楚阔的心思，这小子才有管教的意义。
楚阔又回到门边，掀着帘子欲要借光看书。
可视线从一行行字上扫过，脑子里却一再回旋着君临妄刚刚的话。
原来像弃王爷这样的人，行事风格如此杀伐果断吗？
小小的楚阔，大大的震撼。
——
晚上长仁长义扎了帐篷，风雪隔绝在外，几个人吃了一顿沉默无言拌着风沙呜咽声的饭。
君临妄依旧还是动筷不多，只是今晚倒是没再喝酒。
楚倾瑶下车的时候，君临妄格外在意她的身体状况。
结果楚倾瑶被一句接一句问得晕头转向，最后苦着张小脸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否不适，我只觉得我睡懵了，此时还晕乎着。”
君临妄被她弄得无可奈何，好在看她面色并无不妥，且晚上胃口还行，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吃完饭，众人相坐无所事事时，外头风沙呼啸声愈演愈烈。
沈月漓嚷嚷着要出去征服荒野，楚阔一听，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结果掀开帐篷的一瞬间，土混合着沙子砸进沈月漓大张的嘴后，她就老实了。
呸呸呸吐完，沈月漓回过身，一脸神气地朝着楚倾瑶叉起腰。
“我尝着味还行，但是跟咱犁北的沙子比还是差点，瑶瑶，你尝尝不？”
楚倾瑶挑了挑眉，还没等她开口，沈月漓就闪身躲开一枚朝着她脑门飞过去的勺子。
“老妄你干啥！”
“帮你治治脑子。”
“瑶瑶都没说要我脑子有病！”
话落，沈月漓和君临妄两人同时扭头看向一旁看戏的楚倾瑶。
楚倾瑶一惊，抿了抿唇。
她能说，她看这两人都不太正常吗？
气氛被沈月漓这么一折腾，也松快了些。
长仁长义和鸢儿三个人一小撮，蹲在一处聊天。
主要以长仁和鸢儿说说笑笑为主，长义在一边沉默寡言但耳尖冒着绯色。
沈月漓给楚阔侃大山，忽悠的楚阔一愣一愣的，看她的眼神都散发着羡慕的光。
楚倾瑶一口一口塞着君临妄特意准备的好存放的吃食，睡了一天她居然还觉得很饿，饭都吃完了还想摸点零嘴填缝。
“云......”
“咳咳！”
君临妄刚漏出一个话音，就被楚倾瑶连咳带喘地打断。